突然是怎么了,好多人一下子涌进了我的生活,这个本来风平浪静的寒假越来越丰富多彩。自从遇见江北辰,那些有关童年的记忆就瞬时泛滥。
一夜无眠,我顶着黑眼圈出现在秘密花园里。虽然有约定,但是对于小白的出现我多少还是会心悸的。他身边的气氛太过寒冷,我是超级怕冷的人,没办法和他长时间相处。
小白今天穿了白色的羽绒服,还是没有帽子和手套,整个脸冻得通红。我原地凝视他那个忘我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开始对话。
徘徊了一会儿,小白貌似注意到我。他看过来,眼神没有焦点。
我跑过去捧上事先准备好的小本子。
“你要说什么?”
小白犹豫着接过小本子,缓缓地写了几个字。
“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晃,咱们定个时间,平均使用这里好不?”
我瞅着这几个冰冷的大字,心情凉到了极点。
“你是想说咱们一三五二四六地分配一下?有你的地方没有我,有我的地方也没有你!”
小白居然点头,没有表情的脸相当稳定。
我将脸掬在一起,不晓得怎么面对他。
“我有那么讨厌吗?”
小白竟然继续点头。
我的忍耐和好脾气已经趋于崩溃,整张脸呈现瘫痪得状态。
“这里是我先发现得,你还记得吧!”
纯白点头,眼睛里有不耐烦。
“那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好点啊!是我把这个地方让给你的。”
纯白拿过我捏在手里的小本子,唰唰唰地写了一排字,然后递到我的面前。
“这个地方是公有的,不是你的!”
我彻底无语,已经没有理由对他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麻烦你搞清楚到底有什么理由嫌弃我,明明是我在同情你,而你却倒打一耙,你以为你是猪八戒啊!”
小白顿了一下,随即转身不再理我。
我冲他的影子挥拳,狠得牙齿痒痒。
“我告诉你,我偏要每天都来,既然是公用,我就更没有义务让给你。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可怜的人,原来你本性这么恶劣。”
小白只能用沉默对抗我的不满,任凭我抓心掏肺地骂得他狗血淋头。最后,我累了,坐在凳子上瞪着他。
到底有多大的定力竟然对我无动于衷,难道在等着我动手挠他。
我思考着怎么有效进攻夺取战争的主动权,小白却在一边默默地收拾画具。等他停在我面前,用没有温度的眼睛刺痛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递给我一张纸,是画着我的那张,然后指着上面的字。
“明天我不会来了,但是后天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我看见画中的自己逐渐被扭曲。所谓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毁灭,我选择了前者。
“你凭什么命令我,你以为你不会说话我就应该让着你吗?这里是我的,不想看见我就从这里滚出去,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啊!”
我随便将他给我的画像揉成一团,丢到他的脸上。
小白不能说话,只能忿忿地瞪着我,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生气时脸上都不会扭曲,我开始怀疑他不仅是哑巴有可能还是面瘫。整个就是《千寻》里的无面男,没有存在感。
瞪了一会儿,大概他累了。
我也累了,转而先跑为上。
钻出树丛,心情散了一地。到底是哪里错了?
我应该博爱地善待小白,结果却是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就嚷了起来。骂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是不是太没有风度了?
寒风刮过,刺痛我的脑门,我缩着脖子慢慢往家挪。心情不好,还是回家补觉吧!
回家看见江北辰坐在沙发上冲我招手,我扭头看厨房里的老妈,表情滑稽。
“你为啥会在我家?”
江北辰笑,指着角柜上那张童年的合照。
“你还是以前更可爱,现在怎么老是伶牙俐齿的!”
我走过去,拿起照片,将手指覆在照片中自己的额头上,指着那个小红点解释。
“这个,是你骗我有蜗牛,我在窗台偷窥后磕得!我以前就是一单纯的娃娃被你欺负了很长时间。如果现在不武装自己难道还要继续被你欺负吗?”
江北辰淡淡地笑着,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并没有反驳。
我抱怨完了,冲着厨房喊。
“妈,你从哪儿把他捡回来的!”
老妈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忙碌着,厨房的香味流过我的鼻尖,一阵饥饿。
见老妈不理我,我也只能坐到江北辰身边从他下手。
“你难道雇了私家侦探调查了我的住处?”
“没那个必要!”
“那又是什么原因?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怎么还能认出我妈!”
“金姨越来越年轻了,和以前一样漂亮!”
江北辰瞅着厨房的方向,老妈端着菜盘,笑得一脸得意。
我心想,这个家伙果然是标准的社会人,拍马屁的技术还真是露骨。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遇见我妈!”
江北辰歪头,像在思考如何向我解释一样。
“本来我今天是去相亲的!”
我瞪大眼睛,吞下自己的口水。
“和我妈?那可不行,我老爸还老当益壮呢!”
江北辰无语,表情无奈。
“你的脑子是什么做得。想象力这么激进。”
“那是和谁?”
“金姨同事的女儿!”
“哦!”
我恍然大悟,瘫在沙发上不再看他。
“想来,你也一把年纪了,又很有钱,应该不会这么悲惨地跑去相亲吧!那是哪里技不如人?”
“我啊!在等一个人!”
我扭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很亮,充满期待,虽然有八年的年龄差,但是共同的五年时间让我们跳过了时间地追杀。即便是现在也保留着曾经熟悉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吧。
我感慨时间的造化,顺便回忆起小时候的桃色事件。
“你不会还喜欢嫣嫣吧,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江北辰瞪大眼睛,眉头合在一起。
“那是小时候胡说的,你不会到现在还当真吧!”
“可是我觉得嫣嫣很好啊!有啥配不上你的!”
江北辰低头,前额的头发在向我说明,他已经不再想和我沟通下去了。
我只好再次起身挪进厨房,偷吃了刚炒好的菜。擦干净嘴,我顶着大大的疑问再次立在江北辰面前。
他看见我那张黑黒的脸,有点为难地皱眉。
“你就不要问我了,怎么说我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啊!”
“扯……”我嫌弃地转身,不想理他。
老妈从厨房里探出头,冲江北辰微笑。
“小辰,吃饭吧!”
我挡在江北辰面前,可怜巴巴地瞅着老妈。
“为啥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宠了?”
身后,江北辰的嗤笑此起彼伏。他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偏着头冲我眨眼睛。假装可爱地摸摸我的头,赠给我一朵微笑。
“好啦!添添,不要闹别扭了。心情不好也不能拿我们出气啊!”
“我哪有心情不好!”
我小声嘟囔,给他让开前路,低头反省。
真是讨厌的家伙,我脸上又没写着我在生气。他还是小时候那样,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席间,老妈和江北辰打得火热,我被无情地晾在一边。
话说回来,十年前江北辰寄住到我家时,老妈也是这样。把自己多余的母爱全部发泄在他身上,在旁边的我没少吃醋。
现在,难道是在让我重温儿时的噩梦吗?
送走江北辰,老妈见我脸黑黒,心里自然有点愧疚。她拉住我的手,瞬间亲切地安慰道。
“小辰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他在咱们家住着的那五年,你不是也像有了哥哥一样很开心吗?怎么现在处处挑他的不是?”
我抬头,撅着能够栓驴的嘴。
“他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来!”
“那是因为你的变化比较大嘛,看我家添添现在可是大美人了。”
我甩开老妈的手,傻笑。
老妈就是老妈知道我是吃软饭的主。
算啦,我在斤斤计较什么呢!
江北辰以前做过我五年的哥哥,那段时间,我也是满心欢喜的小丫头片子。有哥哥的保护和撑腰,儿时的我也是活的张扬跋扈。至少,那时的我没有因为被别人欺负而受过委屈。
虽然现在因为他没有认出我而小小伤心,但是,不能因为我和那个小白无面男吵架就迁怒于人家。江北辰也好,小白无面男也罢,我的生活终究还是要围绕着自己转动,我才不要因为这些人而忧虑。
看着初升的月亮,我想了好多。
总之,能活着真好,何必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