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最英勇的汉子,他们坚信自己的祖先拥有太阳神的血脉。他们不畏惧任何战争和挑衅,他们敢用血肉和刀枪剑戟拼斗;但是他们的土地只能长出牛羊吃的青草,长不出金黄的麦子和红彤彤的高粱。他们头顶的天空不眷顾他们,总是在夏天不肯下雨,任青草枯死一片。然后那些未落的雨在冬天变成美丽的雪花冻死他们的牛羊,甚至包括很多老人和孩子。
景国公这几句话,像一把寒针扎进他们心里。痛得这些汉子双目怒睁。
若不是为此,谁乐意对人俯首称臣!
便是大王子野勒也只是抿紧了唇。事关他的子民,他比谁都清楚他们最需要是什么。
景国公满意地看着这一群人气焰下降,却是抖了抖衣袍,换了个语气:“野勒王子,你我同为大耀臣子,当精诚合作,和睦相处。如此,皇上才会龙心大悦,对你达喀尔,才是大有好处的啊!”他这话说得一咏三叹,语气真挚,看起来像是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苦口婆心的教导。
“老国公说得对,是野勒不好。”年轻的王子说起中原的话还是有些拗口,带着浓浓的草原腔。然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得很清楚。像长枪戳在巨木上,一下便是一个不能复原的洞,一下便是一声入木的空响。
景国公很满意野勒的答复,在他看来,达喀尔王既然敢放心派这个儿子来大耀,那他便不会只是一个鲁莽之辈,不论如何,肯好好说话就好。大庭广众的闹起来丢的还是大耀的人。
只一会儿功夫,达喀尔的使者团便顺顺利利地被景国公迎入城中。普通民众隔得远,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国公爷一到,便拱手作礼。然后那领头的人回了一句什么,国公也说了几句话。
那些汉子忽然就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话说他们还紧张了一下,最后居然还是一团和气地进城了。国公爷果真不凡。
当然,普通民众是看不出一团和气与隐藏动荡的区别的。
洛青拂坐在马车里,闭着眼。坐姿依然是优雅而端庄的。她暗暗地回想着关于城门迎接达喀尔事件的情报。嘴角一丝弧度似嘲似讽。景国公号称司马之下第一人,果真名副其实,只是到底缺了些坦荡,逮住别人的痛处猛戳,少了几分风度。洛青拂揉了揉额角,想起那个“智绝司马”。那便是一个极有风度的人,便是灭人满门,也是灭得天下人都拍手叫好。景国公嘛……不过这个老狐狸,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是为了试探野勒的底线?还是为了……
正想得认真,马车却晃了一下。
这马车外表朴素,实际上却是特制。整个车轮与车身之间留有空隙,其中以复杂的机关之术来支撑,无论地面有多颠簸,只要坐在马车里,感受都十分低微。如此晃动,幅度虽然不大,却是在耀京城里的地面上从未出现过的。
除非是强行勒马以策停车。
不过两个呼吸间,洛青拂已想清楚状况。“外面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