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三点是决定这个人是否会招致“恶果”逢凶化吉,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佛教的因果说,纵横无穷的宇宙人生、包括无尽的空间和时间、其中错综复杂、千头万绪,除了具有真实的智慧(般若)的觉悟者之外(佛、菩萨),平凡的我们还不能窥其奥妙的。这就好象拆开一台电视机,里头的线路千条万条,除了专业技术人员之外,谁能看得清楚?这种“中毒者”的比喻当然不能涵盖万千的因果关系,就象一条腾空而下的瀑布(因果大相续流)又怎么可能从中截下一段来观察,来说明呢?
三、理智的佛教
1、性本善?性本恶?
孟子讲人性本善,荀子讲人性本恶,杨雄主张人性是善恶混合,公孙子主张人性无善无恶,而后人则多倾向于孟子。因为孔盂才是儒家的正统思想。
佛说:“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相”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也就是说佛教也主张人性本善论的。
事实上,佛教虽说是性善论,也可以说是性恶论。佛教本质,既不属于性善论,也不属于性恶论。
众生皆有佛性,是性善论;众生皆由于无始以来的无明覆障而致尚未成佛,却是性恶论。因为,性善论者可以防恶而还归于替,性恶论者则可以去恶而成其善;两者观点不同,目的都是一样。所以,佛教可以适其所适。
若从根本上说,性善论也好,性恶论也好,他们都是仅仅讨论当下一生的本性问题,说性本善与性本恶是从哇哇坠地时算起今生以前的善恶行为——业,他们没有能力追究,今生死后的善恶行为,他们也无从再追究。孟子偏重了理性价值,所以说是性善,荀子着眼在物性的转变,所以说性恶,其实,他们都只是看到了一面而忽略了另一面。从这一点上说,佛教既非性善论,也非性恶论。因为佛教看众生,是从无始以前看起,一直看到最终的目的达成——成佛,从当下的一生根本不能论断善恶,在众生来说,善的佛性与恶的无明,根本就是难兄难弟,分割不开,有佛性的时候,就已有了无明,它们是一体的两面,在生死,是无明,出生死,是佛性。物性是从无明开出,理性是由佛性萌芽,所以,说我们的本性是善、固然不对,是恶,也是不对。若从当下的一生而言,善与恶,理性与物性,乃是与生俱来,投于善则善,投于恶则恶。
照这么说佛教是同于杨雄的善恶混合论了?非也,佛教主张无明烦恼是可以逐渐降伏而分分断除的,无明断尽了,佛性也就圆成了,这就叫做断烦恼证菩提,了生死入涅盘,根本也没有善恶可言。善恶问题,仅是世间法中的观念。出世法中,乃是无善无恶的。善别于恶,有善必有恶,所以佛教的目的,既不讲恶,也不讲善。其实善恶问题,纵是世间法中,也是没有绝对的,正象毒药可以毒死人也可以救活人,良药可以救人也可能杀人一样。因此,圣位的佛菩萨,他们本身固然没有善恶可言,他们看众生也没有善恶区别,唯有如此,才能怨亲平等而来普渡众生。善与恶,不过是凡夫众生的自我执着而已。但这也不同于公孙子的无善无恶,因为在现实世间的凡夫位上,人性井非没有善恶,出世后,才设法加上善恶的名目。
正因为佛教的善恶观念不是一成不变的,是要彻底废除的。如果一定要给佛教加上一个关于人性善恶的什么论,那就只好勉强地叫善恶解脱论吧。
2、凡人说佛
梁启超和康有为在1895年,北京“公车上书”1898年入京“百日维新”人称“康梁”、“戊戌政变”后逃往日本。1916年退出政界,专心研究佛学。
一般人多以为佛教为玄谈家,梁启超认为原始佛教却不然,释迦是一位最注重实践的人。他不是一开始就讲四谛,而是首先讲了一番中道,这是符合实际的,因为原来随侍他的五比丘,看他抛弃了苦行,急欲离去,佛陀对他们宣说不苦不乐的中道学说,批评了苦行与其他学派的主张,证明苦行不是正道,只有中道才合理。他说“形在苦者,心则苦恼。身在乐者,情则乐会。是以苦乐两非道因……今者若能舍苦乐,
行于中道,心则寂定,堪能修彼八圣道离于生老病死之患,我已随顺中道修行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又如当时一位鬘音子将十四无记问题问佛,佛答道“譬如有人身中毒箭,命在呼吸间,做医生的当然应火急把箭拔去敷药救治,而不是研究病人姓什么,身材面貌如何,是那个种姓或是研究这弓箭是什么制成、造箭的人是谁?那箭来自何处?如果这样,不待你研究清楚,病人早已死了”。这段譬喻,梁启超认为“真算是千古妙文快文,因此可见,释迦说法并不是谈空说有闹考证,他是一位最忠实的临床医生,专讲对症下药,凡一切玄妙理论非梵行体、不趣智、不趣觉,不趣涅盘者,一向不说。”
梁启超认为,佛教是理智的宗教,“释迦唯一的目的是替众生治病,但决不是靠神符圣水来治,也不是靠汤头歌诀来治,他是以实际的医药为基础,生理解剖、病理……等等。一切都经过科学的严密考察、分析、批评。然后确定治病方针。不惟为此,他还把这种学说传给病人,令他们会病前预防,病中对治、病后疗养。把自己本身力量培养发展,用来铲除自己的病根,就这一点论,释迦很有点象康德,一面提倡实践哲学,一面批评哲学,所以也可以名佛教为‘哲学家的宗教’。”
梁启超还对原始佛教的四谛、十二因缘,业与轮回无常与无我,解脱与涅盘等作了详细的解释。他说:“业梵的名字译为羯摩,用现在的话来解释,就是各人凭自己意志不断的活动。活动的反应结果,造成自己的性格,这性格又成为将来活动的根底,支配自己的命运,名为业果或业报。业是不会灭的,除非业尽——意志活动停止。活动若转——方向,业便也转方向而存在。业果业报决非以一期生命的死亡而终了。死亡不过是这‘色身’(物质构成的身体)循物理的法则由聚而散。生命并不是纯物质的。所以各人所造的业,并不因物质身体的死亡而消灭。死亡业力仍会换一个别的方向又形成一个生命,这种转换状态称为轮回,懂得轮回道理,便可以证明‘业力不灭’的原则。”
关于轮回,是梵文SamSara的意译,即流转的意思。梁启超说:“我们肉体天天变化,我身体上的骨肉血,不到一个礼拜已经变成了街上的粪泥尘。何止生理如此,心理上的活动在时时刻刻变迁,现在站在讲堂上的梁启超和五十年前抱在他母亲怀里的梁启超,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二个人?也很可以发生疑问。这种循环生灭,常人认到死时全部停消,依佛教观察则不然,只要业力存在,生灭依然相续,不过经过一个时期,划一个段落,到那时忽现一种突变形态,给它一个特别名词叫做“轮回”。譬如一棵树一期活动,发芽、长叶、开花、结子、子中所藏的核便将这树所有特性全部收集在里头。表面上看,核里一无所有,叶也没有、花也没有、但它蕴藏着能引起开花发叶的“业力”所以碰到机缘(种植),便会出一棵新树。新树与旧树,也是一种轮回,如种子是桃、就不会生李,但与其他果树嫁接,就能生另一种果味,佛教里称为“种子现行相重相引相生”。桃核即种子,也就是十二因缘第一支‘无明’,依次为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注意:拿树来比喻并不恰当。因为树是没有意识的,所以‘识缘名色,名色喻识’的道理就显不出来)。人类活动认“识”为中枢,识的活动范围极广大,事又极复杂,种子受熏习而起变化也与之相应,当然不是一棵树一期生活原复迁所能比似了。”
梁启超认为佛教之法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是原始佛教的重要论点,它是佛亲证的客观真理,由于无常、无我,证实人生是苦,所以需求解脱,得到最高理想生活——涅盘。原始佛教的修持实践方法概括为戒,定、慧三学、慈悲喜舍四无量心,以及四念处、四正断、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知、八正道等三十七菩提分法。他说,总的说来,不外求两种解脱,就是慧解脱,即从知识方面得解放;心解脱,即从情意方面而得解放。他又从智慧、意志、感情三方面修养加以阐述,“安住涅盘,不必定要抛离尘俗,佛在菩提树上已经得着涅盘,然而还说四十多年的法、不厌不倦。这便是涅盘与世法不相妨碍的绝大凭据。”
3、智慧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