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的用料是十分讲究的。比如,《断臂维纳斯》的原件,使用的材料是洁白如玉的大理石。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曾经说过:“抚摸这座雕像的时候,几乎会觉得是温暖的。”这说明,雕塑由于它使用的物质材料的特点,使得与触觉相联系的质感与量感,具有了审美的意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雕塑又是不同物质材料的艺术。因此,雕塑艺术必须注意选择合适的材料来表现。譬如刘焕章的《沉思》,巧妙地选用了一块破木头作原料,利用了破木头的原有特点以至缺点,把树皮作为少女的长发,雕成了双手撑着下巴的陷入沉思的少女头像。又如,他的《傣族姑娘》,巧妙地利用木质特点,表现傣族姑娘的脸的肤色。
当然,其他的一些艺术形式,也需要物质材料,这些物质材料也具有审美意义,比如绘画中的颜料、画布等,但这种物质材料,只是借助于表现艺术形象的物质手段,而不是像雕塑那样,物质材料是表现艺术形象的直接实体,是艺术形象的组成部分。
人体艺术
自然界中有许多美的东西,其中最美的要算是作为自然实体的人体美了。
有人论证过,人体之所以美,是某些部分的比例符合黄金分割。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说,“没有比人体的美更能激起富有感官的柔情了”,“人体,由于它的力,或者由于它的美,可以唤起种种不同的意象”,“有时像一朵花”,“有时像柔软的长春藤,劲健的摇摆的小树”,“有时人体向后弯曲,好像弹簧,又像小爱神洛斯射出无形之箭的良弓”。他还说:“我们在人体中崇仰的不是如此美丽的外表的形象,而是好像使人体透明发亮的内在的光芒。”罗丹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把人体的艺术魅力说得淋漓尽致。
古希腊那无数雕塑杰作中,有不少是表现人体美的。表现男子裸体美的人体艺术有《阿波罗》《掷铁饼者》《休息的赫美斯神》等;表现女子裸体、半裸体的人体艺术有《胜利女神》《米洛的阿芙洛狄忒》《赛利尼的维纳斯》等。这些人体艺术作品,表现了健、力、美交相融合的光彩,显示着永久的艺术魅力。
古希腊人对人体的健美有着特殊的审美感情。人们不但不以裸露为耻,反而以裸露身体为美。在竞技场上,青年男女为了显示自己的健美,常常把衣服脱得光光的。艺术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古希腊崇尚健美的人体艺术,是很自然的了。文艺复兴时期,也十分重视人体艺术,把创作美的人体作为反封建、反神权的重要内容。比如米开朗琪罗的《大卫》《被缚的奴隶》《日》《夜》等都是人体艺术的杰作。我国古代也很注意人体艺术的创作。《诗经》中便有描写人体美的诗篇,汉代画像砖中也有人体美的形象。唐代的敦煌石窟、洛阳的龙门石窟都有描绘人体美的艺术珍品。元代杭州的飞来峰还保留着人体美的雕刻。我国现代的著名画家徐悲鸿、刘海粟都在人体艺术方面做出了开创性和实践性的努力。
人体美,首先在于健康、自然的体形,即体态之美。由于人有性别之分,体形、体态美的标准也有所不同。一般说来,男性应当显出大山似的伟岸气概,具有如同斯巴达克斯那样的男子汉大丈夫的雄姿:熊腰虎背的躯干、宽阔雄浑的胸膛、结实隆起的肌肉、粗壮有力的四肢、威武庄重的面容。至于现代女性的形体美,当然已不同于《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或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马克思曾经风趣地把人类分成两半,把男性称为“刚强的一半”,把女性称为“美好的一半”。平常我们也常有“阳刚”“阴柔”的说法,这种不同是由男女两者的生理结构和机能的差异所致。
我们提倡人体的健美。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生命是美丽的,对人来说,美丽不可能与人体的健康分开。”加里宁指出,“没有结实健康的身体,就不可能有人体之美”。生命在于运动,人体美的获得和保持要靠坚持不懈的体育锻炼,要靠自身完善,强身固本。如今风靡世界的健美运动,其开山鼻祖是德国人山道。他幼时体弱多病,后来为古代角斗力士雕像所吸引,立志刻苦锻炼,终于总结出了一套练就健美形体的方法。国外有人曾用X光照相测量法对一批美女的头骨进行定量分析,发现她们的脑颅骨和面颅骨都非常健康、发达,而且面部各部位之间的协调度趋于全社会女性的平均值。这个事实说明健美是人体美的典型特征。
人体美必须与心灵美结合起来才能形成真正的美。人不是美丽了才可爱,而是可爱了才美丽。当然,我们也并不否认必要的修饰打扮。比如适当的讲究发型的美,对表现人体美会发生积极作用。青少年学生的发型一般要求线条简洁流畅、式样清秀明快,自然地显示出美,这样才能反映出其蓬勃向上的精神面貌。
又比如,适当的讲究服饰美,也有利于表现人体的美。
总之,我们所说的人体美,是以健、力、美统一的健康为基础,包括容貌、发型、衣着、心灵统一的美。
工艺之美
工艺美术的起源及类别
工艺美术是造型艺术之一。它是一种集装饰、绘画、雕塑为一体的空间性的综合艺术。工艺美术品是以美术的技巧制成的各种与实用相结合并有欣赏价值的工艺品。它是因人们的实际生活要求而产生的,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有极密切的关系。中国工艺美术的历史悠久,是我国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国际上素负盛名。
工艺美术起源于人类开始制造工具的时代。工艺美术大多是劳动人民直接创造的,同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密切相关。它的产生,常因历史时期、地理环境、经济条件、文化技术水平、民族风尚和审美观点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风格特色。马克思说:“工艺学会揭示出人对自然的能动关系,人的生活的直接生产过程,以及人的社会生活条件和由此产生的精神观念的直接生产过程。”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既然工艺学是人类起源的重要佐证,那么工艺美术的起源也就毫无疑问地可以追溯到人类起源的时候了。史前考古学的成就告诉我们:一种充分发展了的、复杂化的艺术在冰河时期就存在着。在这段时间内,人类学会了用符号来装饰自己、装饰工具、装饰坟墓以及居住的房屋。“冰河时期的艺术家们发展了几乎是艺术生产的各种加工技巧,包括石质的、骨质的、象牙的、泥土的圆雕、浮雕以及这些材料上各种刻画符号。”此外,从出土的石器时代的文物看,原始人的工具上常常有各种动物形或几何形的装饰,因其加工得精美,我们很难分辨出它们究竟是工具还是工艺美术品。因此,我们认为工艺美术起源于人类开始制造工具的时代。“正是在几万年的工具制造中,人类获得了对形式感的巨大敏感以及在此基础上积累起来的技巧,才使得某些艺术,尤其是造型艺术的产生成为可能”,工艺美术经历了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才逐渐形成。
工艺美术品的类别比较复杂,按其适用性来分,可分为日用工艺和陈设工艺;按工艺手段来分,可分为陶瓷工艺、金属工艺、玻璃工艺、编结工艺、绣织工艺、雕刻工艺、搪瓷工艺、漆器工艺等。而且,各类工艺中又可以细分,如根据原材料质地的不同,雕刻工艺又可下分为牙雕、玉雕、石雕、珊瑚雕、木雕、竹雕、驼骨雕、牛骨雕、铜雕、铜刻、丝刻、砖刻、金石、印纽雕刻等多种类别。根据工艺技法的差别,绣织工艺中的“绣”,除京绣、苏绣、粤绣、湘绣四大名绣外,还有彩锦绣、桃花绣、补绣、辫绣等。此外,绘画工艺中有内画、羽绒画、贝壳画、烙画、丝绒画等;编结工艺中有竹编、草编、棕编、麦秆编等。民间工艺中有剪纸、风筝、花灯、泥人、面人、糖人、料器制品(如“葡萄常”)等。
工艺美术的审美特征
工艺美术往往受到它的实用性和制作条件、所使用的材料的制约,认识工艺美术的审美特征,首先要抓住这一实质。
适用性与审美性的有机结合是工艺美术的首要特征。
工艺美术与人们的衣食住行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它同建筑一样,具有两种基本的社会职能,即同时满足人们生活上的实际需要和思想上美感上的需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工艺品首先是适用的,然后才是美的。不能照明的台灯,不能书写的钢笔,无论其外形装饰多么精美,也是没有审美价值的。正因为这样,许多陈设工艺在设计上也就向适用的方向发展,如装饰用大型插屏可兼作挡风和分隔大型厅堂的屏风就是一例。但这并不否认单纯装饰用的工艺美术品的存在与发展。从广义上说,装饰用的陈设工艺其装饰功能的发挥,即是它的适用性的一种体现。
由此看来,日用工艺品的审美价值主要是通过适用性的发挥才得以完美体现的。而对陈设工艺品来说,它的适用性正是通过审美价值显示出来的。在这里,“适用”是具体的,“美”是抽象的,这种“具体”和“抽象”的对立与统一,使得许多工艺美术品能历经世事沧桑而永葆其环境的、历史的、社会的各种美的形态和意念的青春。毋庸置疑,适用与审美相结合,是工艺美术本质的、首要的特征。
工艺美术品的审美性还同时受到工艺种类特性的制约。各类工艺品的审美价值在一定程度上就看这类工艺品的特征是否得到完美的发挥。例如,雕刻是刀锉的艺术,必须根据不同的材料,采取不同的运刀方式,选用合适的工具,运用多样的刻镂技巧来完成雕刻制作。中国明代的“核舟”就充分发挥了这类工艺的特点。明末魏学洢曾有详实记载,在一枚长而窄的桃核上,当时的艺人王叔远,刻上了五个人、八扇窗,还刻出了一张船篷、一支船桨、一个火炉、一把壶、一卷书、一副念珠。更为奇特的是上面还刻有对联,题名篆文共34个字。人物神态各异,刀痕细如蚊足,雕刻工艺如此精湛的发挥为古今作品中所罕见。又如当今刺绣奇葩“双面绣”,就是充分发挥刺绣各种针法、技法的“绝活”,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因此,当我们在鉴赏工艺美术作品时,必须看其自身工艺特征在制作过程中受材料、工具、制作水平的限制的发挥程度,发挥程度越高,其工艺美学价值就越大。
工艺美的效果不在于所用材料的贵贱。一粒金刚石、一块纯金、一根象牙就其经济价值而言实属很高,但在工艺美学的范畴中如果它们没有被用来进行工艺创作,那么,它们的美学价值也就同一粒核桃、一块胶泥、一根竹子那样等于零。因此,工艺美术鉴赏不能也不允许就工艺材料的贵贱来区分其艺术价值的高低,而是要视其材料是否合理、是否充分地利用、改造的水平来鉴别优劣。如:石料的颜色不纯,是原材料的严重缺点,有时可以使一件即将完成的雕刻工艺品毁于一旦。然而,我国玉雕艺人处理原材料斑痕的优良传统就是所谓的“巧做”。换句话说就是审时度势、因材施技。现代雕刻家王鲁桓的印纽雕刻作品,正可说明这一问题:艺术家把印石上的墨绿色斑痕,雕刻成栩栩如生的甲虫,化弊为利。对这一处理,美学家王朝闻评价说:“如果不是像他这样由墨绿色的斑痕引起、剥出一只甲虫的灵感,而把刻好的甲虫胶合在不同颜色的石材上,不论他的刻制技术多么高明,也难以引起观察者的惊叹。作者依靠自己那种被动中求主动、变缺点为优点的才能和智慧,服从同时又突破了原材料的局限性,表现了艺术家的才能。”又如嵊县工艺竹编厂制作的《麻姑献寿》,其材料运用也有独到之处。工艺师用绣花针把一片比纸还薄的2.8公分宽的篾片刻画成150根细丝,再用银针挑穿引编,制成了仙姑细腻的肌肤、头发以及随风飘扬的衣裙、飘带,使仙女造型优美动人,给人一种婀娜飘逸的美感。因此,对原材料运用改造的合理与充分的程度,直接影响着作品的审美效果。
工艺制品的协调感体现于色彩和谐、大小适度、布局合理,以及与环境搭配的恰当等方面,这是工艺美的高级境界,即通常强调的一个“宜”字。如金属工艺品《麒麟送子》,这个作品取材于麒麟送子的民间传说。作者刘禾在一整块铜片上,经过三十多次錾烧才成型制成铜盘。铜盘底上飘浮着的祥云烘托着一个挂着长命锁的儿童,他头戴盔缨,骑坐在麒麟上,犹如在白云上行走,圆墩墩的脸蛋虎虎有生气,那右手托着如意、左手扶住麒麟角的姿态矫健而有神采。盘边镶着银蓝色的蝙蝠花边,寓意着幸福、安宁。这幅作品不仅整体造型优美端庄,色调古朴自然,而且有很普遍的鉴赏价值,能激起人们热爱生命的联想,蕴涵着人类为繁衍、生存而奋斗的哲理,充分显示了工艺品整体协调美的力量。当工艺品与其存放的环境也达到协调一致时,工艺品的协调美又能得到更充分的展现。
如人民大会堂湖南厅内的湘绣大插屏的布置,就极富湖南的乡土情调。特别是双面绣上那双双戏水的鸭子和朵朵出水的芙蓉,一派生机,一下子就把人带到了烟波浩渺的洞庭水乡,引出许多美的联想,情趣盎然,收到了很好的审美效果。
工艺形象的象征性特征及有关因素
“工艺品主要以色彩、结构和形体造型来表现一定时代民族的宽泛而朦胧的情感气氛。”它一般不是再现、模拟客观对象,即使以现实对象造型,也是把对象当作情感的外在形式而已,所以说工艺美术品是人的本质感情对象化的产物。因此,我们只有透过工艺形象的外在形式去理解作品的内在情感,才能找到领悟象征意蕴的基本途径,品鉴作品的崇高美。
工艺形象的象征性与艺术类型的变化发展有关,而这种变化和发展又使工艺形象的崇高美有了展现的依据与可能。在象征主义艺术产生和发展中有这样一种情况:人们将对神的崇拜这一精神内容与表现神的物质形式混在一起,如牛、猴子、蛇都被当成神来崇拜。“这一情况,反映到艺术中,一方面认识到神不是感觉对象,另一方面却又把感觉对象当作神。这是一个矛盾。为了克服这个矛盾,于是他们就把感觉对象拿来加以夸张、歪曲,用来象征神”,这样一来,就产生了诸如三头六臂、千手佛、千眼佛等众多的神像,而这些形象有许多又成为工艺美术品的传统题材,作为人们对超越自然、战胜自我的一种力量的象征。拿工艺美术珍品《六臂佛锁蛟龙》来说吧,这是当代琢玉大师潘秉衡的作品。作者巧妙地利用珊瑚的多枝的特性设计了一个六臂佛,用余料琢出一条约10厘米高的蛟龙。作者从象征的角度构思,以六臂佛代表人的力量,蛟龙代表肆虐的洪水。
一条30厘米长的锁链从“佛”的右手臂琢出,锁住了“龙”的脖颈,“佛”与“龙”之间成了胜利者与被降服者的关系,人们从这件作品中感到“制服洪水”
的喜悦,受到“人定胜天”的鼓舞。作品的象征意蕴与审美的自豪感、胜利感联系在一起,创造出一种富有搏击力和竞争心的崇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