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思回国这些天忙了两件事。一是忙着寻医问药,二是忙着找工作。
对于父亲的病她找过不少医生,也查过不少资料,最后的结论都让她很失望。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联系了美国的一些同学和老师,他们为她忙了一阵,但其结果与国内差不多:植物人唤醒在目前的医学界没有很好的干预办法,有几年唤醒的例子,但无规律可寻,是只有上帝才知道的奇迹。
最后她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醒不了是正常的,醒了是奇迹。
找工作对凌思思来说并不难,但在锦江这个中等城市里,就不如北京、上海这些一线城市机会多。父亲的状况决定了她不能离开锦江市,她必须帮着母亲照顾父亲。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母亲老了的感觉,第一次有了自己要照顾父母的责任感。
尽管母亲一再说你不要考虑父母,父母互相照顾没问题,但凌思思还是决定在锦江找工作。
凌思思学的是国际法律专业,在锦江对口单位不多,几经周折,最后选择了海关。海关也正需要这个专业的人才,原来打算招个研究生就行,谁知来了个博士生,还是美国学成归来的,这让海关很满意。有几个学历高的对海关而言也是很有面子的事。现在海关正在为她办手续,她打算春节后上班。
工作定下来后,紧接着就是老妈学校要期终考试,她替下老妈,让老妈回校忙了二个星期。在医院陪父亲的这些日子,她除了每天跟父亲说话,帮父亲活动胳膊活动腿,就琢磨这起抢劫案。
她已经从老妈的叙述中,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也知道公安局的破案陷入僵局。人过留迹、鸟过留声,她奇怪的是怎么会没有任何线索,这显然不符合犯罪学的常理。她决定帮着公安局去寻找线索,她不能让父亲就这么白白地成为植物人。
等老妈的学校一放假,凌思思把父亲交给老妈照看后,来到公安局找罗正。
凌思思喊了一声“罗伯伯”,眼泪就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罗正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思思,坚强些。”
罗正不说还好,一说凌思思更加觉得心酸,竟不能自制地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渐渐控制住自己。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罗伯伯,凶手什么时候能抓住?”
罗正给凌思思倒了一杯水:“思思,你别急,这个事大家都很关心。晓凯、你张叔叔、郑叔叔他们也经常来电话摧问,我也很急,可着急解决不了问题。”
凌思思说:“那就这么等吗?一点手段都没有?”
罗正在办公室里踱着:“都排查过了,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办案人员也很着急啊。”
凌思思说:“罗伯伯,我是学法律的,学的过程中接触过一些案例,我能不能了解一下刑侦支队现在掌握的一些材料,协助办案?”
罗正笑笑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刚刚走出校门,并没有多少实践经验,再说你学的是法律,只是在适用条款上比较熟悉。对刑侦起不了太大作用。”
凌思思说:“可我了解我老爸,从思维方式到行为方式,这是办案警察所做不到的,我加入进去,一定会对案件有帮助的。你们办案不也是要经常走访群众,我就做为群众还不行吗?”
罗正婉转地说:“思思,办案子的事还是让专业人员来吧。”
凌思思说:“罗伯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案件发生的过程并不复杂,但起因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罗正说:“噢?你说说看。”
凌思思说:“第一,那个ATM机不在父亲回家必经的路上,父亲为什么会到那儿取钱?当然有一种解释是我父亲有小三,是要取了钱到小三那儿去。从我和我老妈对我老爸的了解看,我老爸没有小三。说他有小三的话是从他取二万元钱这一行为上推理出来的,这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如果我父亲没有小三,出现在那儿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取钱显然就是因为某件事或某个人,那会是什么事?会是什么人?”
罗正点点头:“说下去。”
凌思思说:“第二,从110的电话录音看,凶手显然是在我爸向外打电话的时候动的手,如果是一般的劫匪,知道是拨的110,那应该是赶快跑,毕竟安全对他们来说更重要;如果不知道是打的110,为了避免暴露,一般也不会选择被害人打电话的时候动手,这说明凶手胆子很大,而且是不顾一切要动手。第三,我老爸在打110前3秒钟发了一条5个字的信息,这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什么,并且想告诉我们,这显然不象是撞上的抢劫特征。第四,一般的抢劫是随机的,偶发的,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不可能很周密。而这个案子却找不到什么线索。我的直觉,这起抢劫案,更象是有预谋的。”
罗正沉思片刻说:“思思,你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办案凭的是证据,不能只凭推理分析,同样的事,可以推理分析出几种不同的结果,甚至是互相矛盾的。”
凌思思说:“罗伯伯,让我想加入专案组吧。”
罗正在凌思思身边坐下:“思思,我听你妈说,过了春节你就要上班了,你有这精力吗?你和你妈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你爸爸,已经够累了。”
凌思思说:“罗伯伯,你放心,我只是帮着分析些疑点,从我老爸的思维和行为方式方面提供些思考,决不会影响你们办案的。”
思思的逻辑思辨能力确实很强,又熟悉凌方仪的行为方式,参加专案组应该对案件的侦破有利,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薛亦梅可是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还有,受害人家属参与破案,这在公安局没有先例。当然,可以放在是配合调查的范畴,但她能把握好分寸吗?
罗正有些犹豫不决。
凌思思知道罗正有些为难,她坚持道:“罗伯伯,我看到我老爸躺在那里就难受。”
罗正思考了一会,走到办公桌前打了鲁队的电话:“鲁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放下电话,他转脸对凌思思说:“我把你介绍给鲁队,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说。有问题,来找我。但我有一点要提醒你,不能参与刑侦支队的任何行动,只能协助他们分析分析案情,说说你的一些想法,你明白吗?”
凌思思说:“明白。谢谢罗伯伯。”
“罗局,有什么吩咐?”鲁队很快来了,他眼睛里有点血丝,一看就是近两天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最近市郊发生一起凶杀案,一家施工队的老板莫名其妙地死在一片坡地里。由于发现时尸体已经高度腐蚀,所以能破案的线索很少,鲁队已经带着刑侦人员排查了一周,目前刚刚有了一点线索。看到凌思思坐在那儿,他猜想罗局喊他来的事情可能与她有关,不由的又看了她一眼。
罗正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思思,凌方仪的女儿,刚从美国毕业回来。这就是鲁队,锦江公安系统的一员大将。”
凌思思伸出手:“鲁队,罗伯伯说你们很辛苦,谢谢。”
鲁队轻轻握了一下凌思思的手:“不好意思,到现在还没头绪。”
罗正说:“鲁队,思思是学法律的,对她父亲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都比较熟悉,我想让她配合你们办案。现在案件陷入僵局,她的一些想法说不定能打破固有的思维方式,对你们破案工作或许有些帮助。”
“欢迎,欢迎。”鲁队稍稍迟疑一下说。
鲁队带着凌思思回到支队,引来大家探寻的目光。他没有理会大家,而是朝赵林喊了一声:“赵林,过来。”
赵林看看凌思思:“鲁队,新来的?”
鲁队说:“这是凌思思,凌方仪的女儿,刚从美国毕业回来。这就是赵林,具体负责1118案子。”
凌思思伸出手:“你好。”
赵林被动地和凌思思握了握手:“你好。”
鲁队说:“赵林,罗局的意思是请凌思思协助1118案件的侦破工作,以后你们好好合作。”
“一个小姑娘协助侦破?鲁队,你没发烧吧?”赵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鲁队说:“我现在37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