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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声东击西

曙光乍现,朝阳金黄的光芒给整片山林都染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山脚小道上一骑缓缓独行,马上一个彪形大汉,大汉身前坐着一个约十来岁的男孩,一个婴儿被铠甲裹着用一条草绳缚在大汉身后。这正是从秦家逃离而来的旨提名等人。此时的旨提名愁眉不展,心中犹豫不定,天大地大,却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旨提名立马崖边,望着深谷中的云气变化,一时百感交集,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一家人,如今却被自己连累得家破人亡,心中不禁满是自责。不由对着深谷自语道:“秦大哥,大嫂,你们若在天有灵,就请保佑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言罢,提马回转,准备继续前行。

忽然不远处传来阵阵狗吠之声,距离崖边丈余的一堆草丛后突然窜出一只野兔来,身后紧跟着一只凶猛的猎犬,野兔拼命往崖边跑去,猎狗在后紧追不舍,眼看着野兔就要坠崖身亡,马前秦柯着急道:“旨叔叔,快救那只兔子啊。”旨提名正待动作,却不料那野兔在距离崖边尺许之处,突然一个急转身,竟从猎犬身下窜过,猎犬却没料到兔子竟然敢从自己身下逃跑,去崖边之势甚急,一时收不住身形,掉下了崖下深谷。那只野兔跑到方才窜出的草堆旁,回头看了看猎犬掉下去的地方,兔眼滴溜一转便掉头一溜烟消失在了野草之中。

这一场突然的追逐,突然的结束,直把旨提名和秦柯二人看的目瞪口呆,秦柯道:“这只野兔真狡猾,那只猎狗可上了大当了。”说到这里不等旨提名答话小秦柯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妙也,声东而击西呵!”继而又对旨提名道:“旨叔叔,始皇帝居住咸阳,他们肯定觉得我们断不会往西而去,定会断定我们往东逃走,咱们就来个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你道可也不可?”旨提名也非愚笨之人,马上明白了秦柯的意思。二人计较停当后,扬鞭策马,往西疾驰而去。

一骑三人,夜行昼伏,风餐露宿,遇城不入,尽捡荒野小路径往咸阳方向而去。转瞬已过半月有余,这一日来到函谷关外,看到关门墙上贴着几张缉拿告示,其中一张正是旨提名自己。旨提名心想:可能那晚在秦大哥小院中被官兵记下面容画了图像,如此这函谷关却是过不得了。

却说这函谷关,春秋时期秦国所设,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关隘地处深险谷地,地势险要,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所谓“车不方轨,马不并辔”。而且由于这段黄河流域丘峦起伏,有中条山、崤山等阻断,函关谷底成为附近地区唯一东西向平坦的通道,是古时一重要军事要地,是东去洛阳,西达咸阳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周慎靓王三年,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始皇六年,楚、赵、卫等五国军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足见函谷关之险要。

旨提名望着函谷关双眉紧锁,秦柯看见旨提名神情愁苦,遂问道:“旨叔叔,你是在想如何过得函谷关吗?”旨提名叹了口气道:“是呀,函谷关乃西出必经之路,只是此关守卫极是严密,若不得过,我们声东击西的法子就要落空了。”秦柯狡黠地笑笑道:“《孙子》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又云:‘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言罢扑愣着双眼看着旨提名,旨提名一介粗人可不懂这许多学问,遂佯嗔道:“你这臭小子,功夫不怎么样,书袋子倒是掉了不少,少在你叔叔面前搬文弄墨,只是快说,这次又有什么鬼主意?”秦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了后脑勺道:“上次我们学兔子声东击西诱得追兵朝东而去,但是过了这么多天他们找不到我们踪迹多半已经明白过来了,肯定会折向西追来的。我们就再给他们一次出其不意,继续声东击西,牵着他们的鼻子跑,这样方能致人而不致于人,旨叔叔你说可好?”旨提名大概明白了秦柯的意思,但是仍不十分清楚具体要怎么做,不等旨提名再次开口询问,只见秦柯附耳对着旨提名嘀咕顷刻,言罢两人都神秘而笑,各自准备不提。

深秋的函谷关红叶满山,层林尽染,金风一过,满谷红蝶翻飞,遍地的荒草仰着干涸的黄唇期待着和仙降的朱唇一吻,然而又是一阵秋风吹过,漫天的红蝶顿时又移了落地的方位,留下了一地的落寞。

天色微明时分,聚在关内的农人和商旅们正欲挤出刚刚开启了一条缝隙的关门,眼尖者就已看到关门外官道上一骑踏着晨露如风般往城门刮来。路过处带起落地红叶阵阵翻飞,却正如那句:“踏花归来马蹄香”的意境。不等众人看清来人面目,此骑已驰近城门,只见马上骑士左手执缰,右手举起一块令牌大喝道:“六百里加急军情,诸人避让!”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骑士已跃马穿过了刚开了三尺见方的门隙,在城门内人少处刚一落地,又是腾跃而起离开了人群,之后只见马蹄翻飞,已去的远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纵马疾驰却不曾碰到众人分毫,大家都惊叹于骑士的骑术了得,均不觉得喝了声彩。守关将士也经常见到此类骑士,想必是山东六国贵族又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了吧,也不在意,只是疏导众人出城不提。

且说方才那名疾风骑士并非什么官家差人,乃是旨提名听了秦柯主意在管道僻静处劫了一名报差,夺了衣服令牌马匹等物,乔装成官差模样蒙混过关。旨提名混过函谷关后并不停留,径往咸阳城而去。

翌日早晨。正当咸阳宫守卫巡视宫殿外围时,在宫殿外墙上发现了一块被羽箭钉在墙上的帛布,只见帛布上写着:“嬴政小儿,杀吾兄嫂,三日之内,必取汝命。”后面署名是:“博浪沙刺客”。巡视守卫看后惊得不小,这可是关乎皇帝性命的大事啊。虽然始皇统一六国建立大秦帝国以来,遇刺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次,但都是暗中行刺,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下战书的却是头一遭遇见。守卫不敢迟疑,即刻将帛布送进宫去……

此帛布正是旨提名用弓箭射在宫墙上的,然而却并非真要去刺杀始皇,而是要告知始皇自己就在咸阳城中,且要寻机刺杀始皇。如此一来朝廷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咸阳城中。帛布上写的三日之内,无非是麻痹敌人思想,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是非之地,让敌人无所觅其行踪。

帛布送进宫后不久,就见咸阳城突然关闭城门,大肆搜捕。可他们又如何想到此时旨提名早已出了函谷关携秦柯兄妹策马东去了。

月夜下的黄河水一浪拍着一浪,发出如潮的声音,仿佛沉睡的猛虎打着粗重的鼾声。一艘带蓬小船在一个中年壮汉的撑持下顺着河水慢慢往东而去,船舷上坐着的少年望着汹涌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此二人正是在河南境地为了不暴露行迹弃马换船的秦柯和旨提名。

旨提名看见秦柯神态问道:“柯儿,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想你爹娘了?”旨提名话一出口,就觉得甚为不妥,神情一慌忙又到:“对不起,柯儿,是旨叔叔不好,不该突然又提起这伤心事。”虽然忙于辩解但好像又仍然害怕秦柯会伤心,正有点不知所措时只听秦柯勉强笑笑道:“没关系的,旨叔叔,我是很想我爹娘,但我更想为他们报仇!”说此话时旨提名看见秦柯眼中的狠戾,心中不由一酸,暗想:是我害了这孩子啊,因为自己连累得他双亲皆亡,又在这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里,使其心中种下了这么重的怨恨之气。

秦柯看见旨提名面色异常,知晓他心中自责甚重,继续又道:“只是我更在想我们现今该去哪儿才能永远躲开官兵的追捕。”旨提名见秦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伤心,遂放下心来缓解气氛地笑笑问道:“你小子主意多,可是想到什么去处了么?”秦柯到:“我在书上看到说,这里一直往东就能到达大海,海上有仙岛,岛上有仙人,我在想我们如果能到海中仙岛之上就好了,见不见不得到仙人无所谓,只要能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将妹妹抚养长大,我再苦练武艺,然后再来找狗皇帝报仇。只是……”旨提名追问道:“只是什么?”秦柯耸了耸肩无奈道:“只是我们都没去过那里,别人好像也没有去过那里,到底怎么样才能到达仙岛上呢?”

旨提名虽觉得秦柯所想太过天真,但也真没什么别的去处,也不愿违了秦柯的意愿,隧道:“如此也好,我们先到海边再说,大不了我们去找个隐僻的渔村安顿下来也不错。”秦柯听罢点了点头,到底是少年天性烂漫,听到要去海边,顿时兴奋起来,起身站在船上手指东方大喊道:“我们出发!”不想这一声却惊得舱中的小离哇哇大哭起来,秦柯一看闯了祸,赶紧吐了吐舌头跑进舱中抱哄妹妹去了。旨提名看见这一幕心中不觉一暖,双手加劲,带蓬小船便如箭一般朝东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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