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司马空哲的离去,给圣华带来了轩然大波,太子之位空悬,各方皇子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明争暗斗不可开交,纷纷请战出征于北牧,几欲拔得头功而使承明帝刮目相看。
但在承明帝争夺得不可开交之际,傲苍和天行先后有所动静。
先是傲苍,明言自己与北牧身为姻亲之邦,友邦有难自当鼎力相助,并陈兵于傲苍与圣华交界,日益练兵,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其他!
再是天行,直说自己有一队商队无故消失于圣华边界,疑是圣华有人做了手脚,大军气势汹汹朝向圣华直截了当要人,扬言若是不交出商队便以圣华边界百里之地作为赔偿。
圣华本欲趁火打劫于北牧,却不料竟一时令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哪里还敢出兵,承明帝在大殿之上听说两国不差先后的举动,冷汗立刻涔涔而下,“啪啪”滴落于龙座之上亦不知,一把丢开军报,哆哆嗦嗦质问快马来报的探子:“傲苍作为姻亲之国出兵也就罢了,这天行凑得哪门子热闹!”
一个小小的驿站传输探子哪里能回答得了这等问题,当即吓得腿软不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朝文武没了太子殿下,顿时失了主心骨,你争我抢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承明帝两眼一翻,竟在大殿之上人事不省来。
出兵之事,最终不了了之。
之于天行之事,承明帝最终也没查出个什么商队的下落来,却又怕天行不依不饶,竟乖乖送去黄金万两粮食万担作为补偿,美其名曰维护两国邦交,真是让四海又是唏嘘不已。
圣华本就因为太子留书而去而颜面无光,如今又欲趁火打劫却又未成反倒被两国夹攻,最后白白送去不少钱财而平息事端,更是颜面扫地。
再说承明帝醒后,想到当下一触即发的事态更是越想越来气,第一件事便是宣布放弃出兵,第二件事便是将怒气都撒在了这个离家出走不争气的儿子身上,于是下达诏令昭告四海,将司马空哲自宗室族谱中除名,永不承认其司马家后室子孙之位!
但是,自始至终,司马空哲也未曾现身。
“看来这承明帝是恨他儿子恨得牙根痒痒了,否则也不会发下如此诏书欲逼他儿子现身!我与这司马空哲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未曾想竟是有如此魄力的人物!”彼时玉潇然带领大军已经愈发逼近皇城永宁,对着探子送来的战报,唏嘘不已,作为子孙,从宗室族谱被除名真乃是最大的耻辱和比性命更加严厉的处罚。
她带领大军正在一个城镇的驿站中停留,美其名曰修生养息,其实就是想给本就坐立不安的长安帝再多几分压力,就像拿刀子杀一个人,并非一刀将之毙命,而是一点点将利刃逼近,让人在临死前感受到无边的恐惧和胆寒,杨敛和止澜的死,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每在夜深人静,她总恍然间能见有婀娜多姿的身影或坐在窗前为其沏一盏茶,或是屏风之后为其叠衣理床,或是半夜入账为其盖被子,再者,就是有一身太监服的人恭敬而憨厚的面容,偶尔露出一两抹老实的笑意,但在人群中总是卑微躬身,这些,都是她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是她抹不去的梦魇心魔,这些,有她的不是,但更多的是,她对赫连明铁血狠辣的无边恨意。
她快意恩仇,实则心中,早已千疮百孔,但战事的风霜,终是让她在愈发残忍的环境中咬牙撑了下来,以致每天每日,她会笑颜以对,忘记该忘记的,记住该记住的。
“的确有魄力!”钟怀仁静静喝一盏茶,幽幽道。
她一愣,放下军报看了过来:“怎么,钟兄也认识司马空哲?”
他嘴角轻轻一撇,清冷的双眸中意味不明:“我说的是傲苍和天行!”
“啊哈哈,钟兄怎么想起说这两国了,你我不是在商讨司马空哲一事吗?”玉潇然打了个哈哈,对于几步外的如静幽寒潭之中的盈盈光芒置若罔闻,将目光重新转到战报之上,仿佛那不是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战报,而是一本耐人寻味的书。
“是在商讨傲苍太子一事啊!”钟怀仁仿佛没有看到她闪躲的目光一般,“司马空哲因为圣华直欲出兵之事不辞而别,傲苍和天行难道不也是为了圣华出兵而陈兵边界?看起来,倒像是不约而同呢!”
“人傲苍不是说了吗?身为姻亲之国不帮一把是没颜面,要知道一国之君颜面大过天,若想堵住大千世界悠悠众口,势必要做出几分样子来的,也就是那承明帝胆子小,他若真的派兵杀来我北牧,我就不信那傲苍真的敢出兵!”玉潇然自顾自地分析,撇了撇嘴。
钟怀仁笑了笑,淡若清风:“是吗?那天行呢?这么巧这个时候也出兵了?”
玉潇然眼皮子跳了跳却最终面不红心不跳地道:“这有什么赶巧的,那么大的地方,商队不见了又是什么稀罕事,以承明帝这爱趁火打劫的性子,自己国家的军队素质也不好哪里去,说不定在哪看到了落单的商队就打劫去了!再说了,以天行皇上那小气的性子,他占别人便宜还差不多,又怎会让别人将他便宜占了去,那么大一队商队可以养活他天行多少人口,他会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那些财富不翼而飞?不出兵倒真是怪事了!”
“小气?”钟怀仁抓住了重点,“未曾听闻你与天行皇上有所往来,怎么对其性子有如此了解!”
玉潇然心中一边暗骂着钟怀仁太精明,一边干巴巴道:“啊哈哈,小气?谁说的,我说了吗?哦,是得,好像刚刚说过,我不清楚啊,一点都不清楚,我瞎猜的,瞎猜的,哈哈!”
“瞎猜的?这可不像你说的话!”钟怀仁淡淡一笑。
玉潇然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便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想起远方那个邪魅绝世的男子,面色渐渐黯淡至未明的色彩:“瞎猜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两滩互不相干的死水,终究是无法汇聚到江海的!”
钟怀仁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露出骨节分明的骨节来,而后幽幽起身,向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手中提了两个坛子来:“贤弟,随你征战沙场数月,为了不误事,怀仁已经很长时间都滴酒未沾了,今日去府衙的路上,闻到巷子口的一家酒香特别怡人,一时没忍住便偷偷买了两坛,如今忙里偷闲,你我再次一醉方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