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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又一次在我的梦里打着咴儿咴儿的响鼻

其它三匹在驾、吁、喔的吆喝中

甩来拂去的尾巴擦亮了天

稀里哗啷的串铃

红缨大鞭划出的弧线

那抓不住的声音

那看不见的圆

是另一种东西

记忆的风雪刮不下去

躺在干草车上望着

勺子似的北斗七星

月亮上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呢?

是否也有一个孩子坐在干草车上

望着地球干草车上的我

想到它望着我长大、消失……

我大半个身子陷在干草里

在祖父的吆喝声中

向亮着煤油灯的家里走去

20043

雪使大地白茫茫一片

雪使大地白茫茫一片

神经元似的榆树

我看见一棵

我又看见一棵

我看见了数百棵

甚至更多

一辆红色的大客车

从它们中间穿过

瓢虫

瓢虫飞来时并没有带来多少忏悔

甚至一场大雨又能奈何

多少迟来的秋光

沙石路上的黄昏成千上万的

我看见一只瓢虫一动未动

我看见十只瓢虫未动一动

接受哪一种圣谕这金甲的神

七颗星子的大音多么沉默

承载小麦花穗神秘的飞行

触向童年的一缕尖叫

没有什么能比瓢虫更能

把握永恒在秋天

哦瓢虫一动未动

现在我有足够的自信看见它

叩拜三次让灵魂拂动晚风

高贵就是一瞬沉默

是童年的另一种飞翔一种光郑小琼的诗

郑小琼,女,1980年生,2001年3月南下打工并写诗,有诗作散见于各报刊。

进化论

——献给城市的验血者海上蝙蝠

沿着黑夜蜗行,战争的阴影覆盖住宗教的器具

虚构的缄堡在海洋另一端沉没。苍凉的尖叫

悬崖的风潜逃,千年无法意料的事,蝙蝠穿越

太阳的羽翼,白天在它的肉体里挣扎,黑夜已成为

它骨骼的一部分。女人在泉水边洗涤千年的尸衣

她们的哭泣进入战争的列车。轰隆变形的私语

蝙蝠在她肉体蜷伏,在她血液里飞翔

她变形的手长出了蝙蝠一样的刺,它尖细的头颅

她有形的慌叫。她的经血涂抹一只饥饿的蝙蝠

她的经血喷涌的姿势象一只穿越太阳的蝙蝠

她渴望经血在蝙蝠身体长出阳具,她需要自我繁殖

受精、生育。然后把这种变异唤作女权主义

她的经血在南方的下水道里流淌。更多的蝙蝠在撕咬

男人们。在霓虹里飞翔,更多的黑暗在灯里升起

夜晚正在低头忏悔。她把自己安放在酒液浸泡的诗歌中

诗歌的蝙蝠穿过女性的纬线。经线的思想在山崖上

一直向下俯冲,向下……江水流过烧焦的荒野

透过红色的霜。冷,悄无声息的抵达拱形的城堡

让我返回那座女性黑暗的光亮部分。看不见的事物在流逝

黑夜正逐步吞没我和姐妹,他们一天天将我们出卖

最后成为货架商品的部分。我的经血之间无法

勃起权欲的阳具。我们多血质和敏感的天性部分

在黄昏中变浓。在深红的岩石与经血的反光

一只女性的蝙蝠无法逃避它的宿命。它无法自我繁殖的

必将社会的暗影刺伤。世界呈现乳房样的星光

昏鸦

潮湿千年的岸,悬挂壁炉的图画,鸦真诚的脸

宗教的血在黄昏的晚祷声中走过,向着月经的河流潜行

它新鲜的眼神切开每一寸烧烤的皮肤,它,惊惧的善良

对如今的人类弥足珍贵一只鸦在黄昏沿着峭壁飞翔

油画上斑驳的鸟屎、羽毛,它眼里虚无的方向,虚构的

未来,虚假的尘世。冷,从机器的嘈杂声中上升到

马赛克贴面,深入玻璃的血质她注定在别人的巢穴中

分裂,把形容词似的身体放在男性的T型台上,为衰退的

经济提供一个臆想的文本,让阳痿的政冶重新勃起,但是

结局注定只是一个无法言说的悲剧,红颜祸水的遁词

它的翅膀一点点切割城市的皮肤。雨水冲走

内心的脆弱。它的爪足、喙、黑颜色的尖叫呈现

虚无的怪兽。世界的命运让巫术的男性操纵

剩下想象的潮水不断的退却,跳动,女人之鸦

出售着欲望与肉体,经血的痂在绸制的长袍隐藏

更深的伤附触在黑色的羽毛上,成为时代分娩的痛

在糜烂的叹息中,生活不再是明代的游记战国的田亩

她打开那扇唐代的窗户,看见的却是制糖厂、红色的内衣

脱衣舞的节奏,男耕女织的树木倒下,田园消逝

剩下经血的霓虹、可口可乐、权威的钢铁。在她初潮那天

她打开市场经济的细节,找到宿命的蛛丝马迹

软弱跟凹凸装饰的表面繁荣,交错相通的血腥

它注定只能进入图画的壁炉,与麦子一起领会

宗教、节气、风俗、诗句和虚拟上帝的哲学

在女性的词组中,它的声音如此嘶哑尖细

微观:草履虫

反复的死去又复活。在中国式的朝代更换中

它象不断充电的电池,照亮无法捉摸的下水道

历史的阴影拉断了十四根琴弦,盐味的避险性

已拐弯的国家机器跌落家书中,她们象飞鸟一样

挂在时代的缺页处,让广场的贴面遮住,在城市中

我们是让政策的盐水驱赶的草履虫,用数十种证件

来呈现一个良民的面孔,现实咬断了舌头

我们成为时代造就的哑巴。站在暗绿的门口

用修长的大腿、皮质的超短裙掩埋时代腐烂的尸骨

古老的八卦、宗教的絮语,再无法诵读的社会结构

我在诗句中不断纠缠着她们,用道德的女贞法律的面孔

超现实的文字在现实中如此的苍白。狐狸的尾巴

投掷着上帝给予的遗产,用肉体来排满欲望的晚报

我只是一个阅读者,善良只是耻辱。耳朵向左的政府

她们拦住空气的五官,他用身体在高压线上烧烤着

弱者无声的愤怒。孔子活在词典中,法律活在地产商的

货贝中,她们活在欠薪的杂文中。时代的草履虫

她们用肉体欲望身体曲线向世界发言、发言、发言

流向垃圾站、三流杂志的艳情版面

缺少舌头的草履,虫在街头经济的转弯处

在驱逐、罚款、收容、没收的词语中挣扎

她们只能用高潮来注解两性与经济的总和

用注了硅胶的乳房来呈现经济腾飞的演义与志异

用染色的头发来给上套的市场经济打上一个活结

脱下裤子,便开始进入一个飞速发展的天堂赵宏兴的诗

赵宏兴,曾用笔名红杏,男,1967年4月生,合肥人,主要从事诗歌、散文创作,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中国诗人》、《诗选刊》等发表作品120万字,出版诗集两部,入选30多个权威选本,安徽作协会员。

单身汉

窗口的风

吹着轻轻的叹息

火车的鸣笛

拖着粗粗的叹息

阳台上的吊兰

挂着长长的叹息

一只小虫豸,藏在书橱的

后面叫着,它模仿不出

名人的声音

今天是个好日子

楼下正在燃放鞭炮

一排迎亲的花车

娶走了那户人家的姑娘

他要关闭窗户了

他的身子里

骨头已没有了重量

梅雨季节

一天里最高贵的时光

被淫雨淋湿

马路上的水渍

浅薄而卑微

车轮碾过

它们惊恐地逃向路边的

草丛,与泥水纠缠在一起

的心事寸步难行

空旷的原野

没有相遇的人

在阳光下,从一扇门

看到的境界已经久远

梅雨的季节

这充满苦涩的潮湿的舌头

每天贪婪地舔噬着

我清瘦的日子邵风华的诗

邵风华,1969年12月出生。1983年开始文学创作并发表小说、诗歌等多篇(首)。1990年毕业于山东交通学院。1992年12月31日起因种种原因而搁笔。2002年起漂泊于中国与阿塞拜疆共和国之间。2003年重新回到写作。2004年与瓦当创办先锋民刊《向后》。诗歌入选多种选本。着有诗集《下落不明》。

公园背面

白天我来到这里

公园背面偷偷藏起我的翅膀

紫叶李下的阴影和一篮子碎金

一架微型飞机被派遣去侦察

一个人去年的行踪

这一小截公路路两旁

不知名的灌木丛生我对这一带

并不熟悉

当夕光渐暗我折下

一小段柳枝却不送给任何人

一对年轻的情侣摁响车铃

消失在公路尽头

此时夜色降临了就像是

他们脱下来甩在身后的衣服

乐观主义者的黄昏

我看到的不幸越少越好。

破裂的家庭中培育出

早慧的孩子破碎的镜子

使一个“美”变成无数的“美丽”

我看到的残缺越来

越趋向完整。林中空地上

生活由碧绿变得灰黄

林边的河流让我再次感到时光流逝

花四年时间才走到你身边

才配得上一个吻才被反复梦见……

我终于将写作中的苦涩一再推迟

午后的诗学

把窗帘拉上室内

暗下来了我坐下拿起一本书

想起土豆的胖芹菜的瘦

山药的长樱桃的短

窗外的菜市场重复着

人间的悲喜喧嚷

一个人骂娘必有另一人咳嗽

一个人杀鱼必有另一人皱眉

一个人吃馄饨必有另一人目瞪口呆

因为是下午因为气温

仍在上升姑娘们集体

脱下了她们的外套——

不要再给我温暖了

作为从前的浪子现在我已经回头

金山寺

古老的金山寺

一个现代的句号

两粒肩搭旧衣仿佛吊客

乘着酒兴

凭着内心一把大火

冲上这不高的寺院

要看看这唯一的爱情

永远的遗址

它连环的寺院是一个句号

江南的游兴,到此为止

爱情到此为止

内中一行大字:

度一切苦厄

不知从何说起

流传千古的美丽

被寺门深深关闭

人与自然

割断了最动人的联系

金山寺啊乘着酒兴

凭着内心一把大火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句号

我也要把你狠狠擦掉子梵梅的诗

子梵梅,女,1967年出生。在一些报刊杂志发表诗歌若干,着有个人诗集一本,与人合集一本,现居福建漳州。

可怜的人

他一生都在坚持

在潮湿的苔藓之上站稳脚跟

即使打滑,也要滑向春天的假肢

他敲击石头的动作

缓慢而有节奏

把石头击出火星还不作休

他渐渐失去知觉

只剩下两片翕动的嘴唇

模仿雀鸟,吹出晚春的气息

把盔甲在青石上再次磨砺出光亮来

他保持着对事物必要的迟钝

银木耳的汁液里栽种着逞强的无知

小心翼翼地,他每天取出一小杯信念

朝着南窗,泼溅出去

无根的光荣培植他身体里自信的园林

假期里,他渐渐被工作抵消

在茂盛的雨丝的爱意里

觉察出天气的爱慕

坐在一把摇椅里

他痴心地笑了

可怜的衣角卷成皱摺

舞会就要开始了

你是老了。但你常在喜鹊的额头

重新遇见昔日的欢畅

兴致使你走向左边的花丛

轻轻拍打冬青树上灰朴朴的树皮

呵呵笑着,俨然是时光的赢家

快乐如此简单

它抱着单一的思想(甚至没有想法?)

佯装恼羞,收拾着你正处于担心的爱意

你围着圆桌转了一圈

突然掉转身击掌道:来一曲吧!

我却犹豫了,吞吞吐吐站起来

在灯下

把围巾围了又解,解了又围

把树上的蓓蕾逼下枝头

把树上的蓓蕾逼下枝头

要花费三个恶狠狠的季节

把二楼的铁门拿下

只需发动后窗的台风

有的人等不了了,就

自动倒伏自己的意志

异族歌手在假声里短暂的昏厥

雄鹰就撤离喑哑的天空

留下沙砾和沙砾咬牙切齿

电线杆在孤灯之下饮下光棍之恨

骤变的天气击中田畴上种植水仙的人

一组寓言欠缺类似戏法的解说词

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大地

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消失在这个大地

电锯的演练开始了

电锯的演练开始了

书页于是慌乱起来

但是,如何才能将尖利的嚣叫

从字里行间赶走

午间的音乐逼使一个人从沉迷中

迅速坐起,并驶向更加迷惘的下午的空白

音符迟缓而平均的步伐

委蛇经过声浪的尖峰

恨不得敲钟人也跟着它把钟声放慢

在森林把黄昏推迟西北龙的诗

西北龙,原名张旭东。1966年生,现居北京。

九月

九月的阳光在晨曦里低鸣

像透出荒漠的清泉在草甸上流动

九头鸟的祝福来自于远古

今天的枝叶温暖地团结在一棵树的根部

时间之王

手执权杖迈着兽步潇洒地走过

丰腴的妻子是纷飞的长满翅膀的花朵

在九月的山冈

善男信女用水与火祭奠着粮食和浆果

有九匹颜色不一的马驰向远方

用蹄音传递幸福和快乐的消息

九月的黑暗

是月亮用心作成的酒的灯盏把故乡点亮

九十九种思念如丝如缕响彻瞳孔的缝隙

九月、九百九十九颗星辰结网而渔

九千九百九十九股力量拉住未来

九月的更深处

是一位曾经善于孕育的母亲

如繁华落尽的悬崖眺望着远方

九月的更远方、九头鸟出没的地方

它身藏着爱人不死的灵魂和幻想

苹果

你剥去裹着苹果的纸

苹果的色香围绕着苹果

我围绕着我的眼睛

深深浅钱

犹豫在你我之间

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开始的程序

即使我不愿去想

你和一只苹果构成了什么关系

存在那么多重复的比喻

当你把苹果削了皮

我的手正在苹果的内部消失

苹果该是你最饱满的一部分

早晨,你走了

——致妻子你走了

房间突然大了许多

时间因此而过的很快

静谧的窗外传来鸟的歌声

我感到黎明的深处正刮着风

每次你走了

都带走了昨夜的欢乐

我从此就再也睡不着

看着窗外的景物逐渐变得清馨

想着生活让我们总是增多的意义

你走了

留我在寂静里思考生存的含义

当钟表的声音不断从香烟的灰烬上剥落

你把阳光留给了我

夜读者的呓语

一个烟屁在烟缸里点燃一缕烽火

笔墨蓄谋一场白纸上蠢蠢欲动的战争

读一个学院派诗人沉长的作品

总感觉自己一个人呆在教室里挨罚

似乎个子永远长不大

去卫生间撒一泡尿放松一下

就会看清一个丢失在马桶里岁月的影子

孩子们长大都睡在一棵挂满青苹果的树上

如雨而滴的水声会使存在显现本来的脆弱

与天使打一个困乏的哈欠想道一声晚安

会不会吓走文字漂浮在灯光里的灵性

空荡的烟盒里仅有一支香烟留下了遗言

手会很习惯的把时间的骨头轻易的攥紧

听到挂钟与头顶上一个不眠者沉默的对立

总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在流着血

看到了一串把生活迭在一起的锁的收据

竟想不起曾经走进了多少不属于自己的门

想抱着一个装满秋天嘱托的枕头沉沉睡去

在梦里谁会刻意的把自己有棱有角的潇洒

若你放下笔不再与诗歌一起抽取夜的骨髓

肯定会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梦里

很温柔的吻去你遗落的泪痕

倾听你心脉跳动另一个灵魂的声音

王征珂的诗

王征珂,男,1969年10月出生于湖北。毕业于湖北大学中文系。十七岁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在《诗刊》《诗歌月刊》《中国诗人》《绿风诗刊》《上海文学》《青年文学》《特区文学》《少年文艺》《长江文艺》《红岩》《芳草》等数十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300余件。着有诗集《蝴蝶和钢铁》。现居湖北十堰,供职于东风汽车公司花果医院。

闪电只闪了一闪

我眼中的从前

是一棵树

闪电在前

闪电就像个

刀斧手

从前你的枝条

无力地垂落过

从前夺走你

珍贵躯体中的

水和盐

从前闪电

只闪了一闪

秋风已破门而入

秋风把你拎到

白色恐怖的医院

闪电在前

众人忙作一团

亲人们在哽咽

从前闪电

只闪了一闪

花果医院所见所想

当树叶被秋风逐打在地

这座名为“花果”的医院

枯草坪上蜷缩着一个少女

她往昔脸庞好像满月

如今往小里缩多么快

当树叶被秋风逐打在地

我看见另一具躯体的

旧家具摇晃着就要散架

他想抽一支幸福的香烟

手哆哆嗦嗦擦不着火柴

当树叶被秋风逐打在地

又是谁剩下一把老骨头

病床边白头翁留下遗嘱

没有钱只有一大堆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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