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中国出差,看到周先生生产线上从农村来的男女工人,王珈珈都格外感动。曾经,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如今她在帮助I公司解决问题的同时,也能尽一点微薄之力,给那些自己下乡时曾经同甘共苦的农民兄弟姐妹们创造一个进城的就业机会;也为祖国的青年大学生提供了一个与外国高科技接轨、向国外先进技术学习的良机。为此,她感到欣慰、自豪。
王珈珈的才干得到了公司高级主管的欣赏,她管理的部门也由一个增加到四个,BP TechnicalDocumentation(技术资料)、RMA(退货维修部)、QC/QA(进货及新产品检验质量控制)和可靠性实验工程部。
王珈珈努力辛勤的工作、科学严谨的管理以及骄人出色的业绩,再加上平易近人、乐于助人的性格,她很快赢得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好评,威望愈来愈高,年年被评为优秀员工,享受公司盈利分红。公司每年还专门邀请王珈珈等高级主管带家人一起出外旅游,一切费用由公司承担。
相对而言,王珈珈的丈夫周宁的工作就简单得多。他管的两个可靠性实验UL(美国国家安全部门通过的产品材料经受高温实验认证)和FCC(美国国家安全部门通过的人体对产品磁场实验认证),都是设计工程师做好产品,他只要拿到政府部门去做实验,然后填写简单的实验报告即可。若不通过,那也是设计工程师的事,让他们再修改设计,之后他再送去实验室,直到检测通过发给准予出售许可证为止。
在美国,当工程师不一定要大学文凭,只要你懂程序就行。如果你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工程师,有了相关工作经验,再跳槽,还可以做工程师。三年后,周宁又换了一家公司。
一天,王珈珈接到周宁打来的电话:“珈珈,我们的银行存款突然多了8万美金。我查了一下,钱是从I公司打来的。”
“奇怪啊!我们今年高级主管发的分红早在三月底就发了,公司怎么又发钱呢?”王珈珈正在纳闷,这时接到了全公司员工开大会的通知。
会上,公司CEO保罗说:“今天你们大家一定很奇怪,各位的银行账户为什么都多出许多钱呢?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公司被J公司买下了!J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各位进公司时都有一定数量的股票,现在,会计根据出售的股票钱数归总,全部汇到了诸位平时汇薪水的账户,这就是你们银行账户上多出了许多钱的原因。”
全体员工顿时欢呼起来。
保罗接着对员工说:“现在,我向大家介绍J公司CEO--James和总裁Frank(法兰克),他俩是纽约华尔街金融界知名人士,上个月买下了一家即将破产的做硬盘的C上市公司,这个月又买下我们公司。现在欢迎他们两位给大家介绍母公司的情况。”
James和Frank是两个精明的生意人,他们对I公司的员工说:我们刚刚买下I公司,原来的C公司的股票就上涨了30元,这等于我们没有花一分钱就买到了两家公司!从这点看,总公司的实力是雄厚的,是可以支持大家的想法的,希望各位再接再厉,让公司股票连连上涨。
他们的话让王珈珈回忆起初到美国时,从台湾来的唐伯伯教给她的名言:“光靠打工赚钱不是本事,会用钱变钱这才是真本事。”James和Frank几夜之间赚到两家公司的业绩让她深深体会到资本经济的含义。
公司被收购后,高层干部进行了大调整:先是管理财务的副总裁Philip(菲利普)被迫辞职,接着总公司派来两名高级主管一一管工程部的副总裁Pat(培特)和管生产线与质量控制部的副总裁Todd(托德),而杰理则因得到总公司主管的赏识,升为管理工程部、生产线与质量控制部及海外生产的执行副总裁。
Pat是总部从威斯康参招来的,大高个,红颈子,一副典型的RedNeck形象。Todd是总部从芝加哥招来的,他挺拔的身材,一头卷曲的深褐色头发,皮肤白里透红,一表人才,第一天上班就引起公司女性员工的赞叹。
为节省开支,总公司计划3个月后将生产线搬到租金与人工相对便宜的T州C城,总部要求鲍勃与托德一起寻找公司,并拿出一份估算方案。
一个月后,他们找到了O公司,随后召集公司主管开会,讨论他们提出的估算方案。
“T州人工只有加州的2/3,租金更是只有加州的一半。我们将生产线搬到T州C城,每年至少可以节省300万元成本。”会上,鲍勃挺着一个啤酒肚,得意洋洋地说。他在新老板面前相当得宠。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好!好!”
待大伙平静下来,王珈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们不能只比两边的人工、租金,我们更应该比较两边工人工作的速度及公司主管办事的效率。比如说,我们要求产品维修部门必须在收到客户退货后48小时内修好,寄还客户。这点他们能否做到呢?”
停顿了一下,王珈珈接着说:“我个人的建议是我们要谨慎小心,先试着将小批量订单转给O公司做,1个月后,我们满意了,再转中批量,再过一个月后,再转大批量生产线。至于维修部门,我建议我们只将大客户的退货转到O公司,而将单个客户的退货修理继续留在密西根州,这样我们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客户对产品的反应,从而及时将情况反映到工程部及国外生产线,以便及时解决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好像在说,总部要求3个月内将全部生产、维修部门搬到T州,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违背上级的指示呢?
王珈珈沉着地说:“我知道总部的要求,总部希望3个月内将全部生产、维修部门全部搬到T州,但我们作为下级主管有责任将事实向上反映,否则,公司可能面临倒闭的危险。那时候我们更难向总部交代。”
听了王珈珈的话,鲍勃与托德非常不高兴。
“现在我们只讨论如何尽快搬家之事,其他不予讨论。”托德黑着脸说。
这是托德第一次对王珈珈不满。
每天一早,王珈珈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看E-mail,这是她的工作习惯。
“Betty,O公司告诉我们有2万台机器全部有刮伤,这批货是IBM的订单,是他们的驻厂检验员发现的,我们要退货到中国生产公司。”鲍勃说。
“请O公司寄10台刮伤样品给我。”她回答。
第二天一早,珈珈收到样品后立即转交技术员Steve(史蒂文):
“史蒂文,你要尽快给我检验报告。”
“Yes,Boss!”史蒂文笑着说。
史蒂文,韩国人,他曾由于财务问题被FBI从公司抓走坐牢半个月,但他聪明能干。王珈珈力排众议,仍对他委以重仁。为此,他对王珈珈感激不尽,忠心不贰。
“Betty,刮伤很严重。但我估计这些刮伤不会是在中国生产线造成的,否则不可能通过我们香港的SourceInspection以及我们的IQC(进货质量检查)。一定是在O公司生产线上出的问题。”一小时后,史蒂文回来向她如实作了汇报。
为了解事实真相,王珈珈立即订了第二天飞T州的飞机票,带着相机直奔O公司生产线。
在原来密西根州的生产流水线上,都铺着特殊定制的软软的黑色绝缘垫子。线上操作员从箱内拿出一个机器,测试员测完,再传给下一位操作员,小心放入大的包装箱,每次测试都是按照这样的程序进行。而在O公司,测试员在测试机器的过程中,将一个个毫无包装的机器重叠在一起,测试完后只用硬板垫着运往包装线一一这种做法严重违反了操作规程一一一是机器不能重叠,容易造成刮伤;二是容易带来静电,影响机器正常运作;更要命的是,O公司因为不满IBM的退货,没有将有刮伤、没刮伤的分成两部分,不是将刮伤的机器放回特殊的塑料保护纸箱,而是全部丢进一个特别大的纸桶,机器在里面东倒西歪地叠在一起,雪上加霜,更是刮得一塌糊涂,王珈珈把这些一一拍了下来。按照她的工作惯例,她有权立即停止生产线的工作并指导他们如何改正,但鲍勃为了抓权,在与O公司签订的合同中,注明自己是两家公司的唯一联系人。其他任何人都只能通过鲍勃才能让O公司改变生产方式。这次,为了IBM的大订单,公司专门派鲍勃住在C城假日旅馆一星期,保证这批订单不出事。
过去在密西根州的生产线,鲍勃手下有懂行的生产线supervisor(主管)整天盯着,对业务一窍不通的鲍勃整天在办公室到处拍马屁、搞关系。而在O公司,鲍勃怕他手下的主管抢了自己的饭碗,也不让珈珈出差到T州帮忙,因此把O公司生产线指导成如此模样,这是王珈珈万万没有想到的。
由于王珈珈对人礼貌随和,O公司的主管和工人都愿意和她接近,讲心里话。他们告诉她,每次鲍勃来这里,都摆出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天天要人请他喝酒娱乐,根本不管生产线上的事。
“怎么办?如实反映,必然踩到鲍勃的痛脚,免不了一场争吵。不如实反映,这边生产线会继续犯错!”为了确保产品质量,王珈珈经慎重考虑决定开箱检查。
开箱检查的结果是,100台机器无一台类似严重刮伤,鲍勃这才自己去看流程图,才发现自己酿成了大错。但狡猾的鲍勃,硬是信口雌黄,一口咬定那两万台机器来时就是这样子,硬要将这两万台机器退回中国生产厂家。而经常与鲍勃一起喝酒娱乐的托德则完全不顾事实,一边倒地支持鲍勃。最后,Z公司周先生认赔了一半成本费,两万台机器被当做次品,进了仓库,才了却此事。
考虑到培特与托德两人都是由总部派来的,杰理对他们也非常防范。两人想了解国外供货商的情况,几次提出要出差亚洲,杰理都没批准。培特与托德知道王珈珈过去是杰理手上的大将,又想要王珈珈向杰理提出四人一起出差亚洲,被王珈珈婉言拒绝了。
“Betty,我们工程部新设计了一种机器,这是样品,你们测试一下。然后你签字上生产线批量生产。”十月初,培特拿着图纸及机器主动走进王珈珈的办公室。
“好,我们马上测试。”王珈珈笑着回答。
“Betty,这个机器问题很大,几项主要的技术指标一项也达不到。”史蒂文进来汇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