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儿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丫鬟说:“你们是谁?我到底在哪里?”
丫鬟见她说话了,虽然还有些语无伦次,却口齿清晰,知道她没有摔伤,便放下心来。丫鬟将叶眉儿扶了起来,替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满是责怪的说:“小姐,你怎么又不乖了?方才我们去替你拿吃的,才这一会儿工夫,你便又摔倒了。”
叶眉儿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几日周遭人的奇怪举止和对话。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自己真的中了那亿万分之一几率的头彩,穿越了!!此刻回头想想自己这些说的那些话,难怪他们都以为她是傻子!
叶眉儿转头看向自己方才以为是山洞的那个地方,原来是个小凉亭。因为修建在树荫下,有些暗。方才视力不佳的她,竟然会错以为那是个山洞。
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玄色的薄绸袍子,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叶眉儿。
另一个,便是方才被叶眉儿捉住泪声具下哭诉的人。此时叶眉儿才看清楚,原来是个年轻男子,看着才不过十七岁左右。那个男子手里捏着一粒黑色的围棋棋子,此时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她。
叶眉儿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她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晕过去。这几日丫鬟们总偷偷的说她傻。在这以前,她听见了心中总觉得气愤无比。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傻。她叹了口气,如今只能装傻到底算了。
她冲那男子嘿嘿一笑,说:“这位哥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可是糖?给我吃了可好?”
黑衣男子这才似从梦中惊醒一般,连忙冲对面的男子鞠躬作揖道:“夏侯公子莫怪。舍妹尚小,且心窍未开,有些懵懂。方才定是舍妹的病又犯了,言语之间冲撞了皇上。夏侯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叶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句不恭。若是舍妹方才的话传到皇上耳中,我们叶家定要大祸临头。所以在下恳请夏侯公子一定保密,替我们多担待,叶家老小感激涕零。”
叶眉儿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个黑衣人是丫鬟口中说的,她久闻而未见的兄长叶舒玄。
那个被称作做夏侯公子的男人,收起了面上的怪异表情。他垂下眼,将手里的黑子放在棋盘上,淡淡的说:“我方才在想这棋局,什么也没有听见。令妹心智与常人不同,在下早就听说了。只是你们还是要多约束她才好。皇上的名讳岂是我们轻易能叫的?!”
叶眉儿盯着夏侯公子那捏着黑色的棋子的手指,修长白皙,似玉葱般,煞是好看。
叶舒玄松了口气,忙点头称是,然后转头对丫鬟们说:“还不快扶小姐回去休息。还好今日没有摔伤。再不要如此的轻心大意了。”
丫鬟们忙屈膝行礼应了,扶着叶眉儿转身走了。叶眉儿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任人摆布,装出一副傻样来。
她走了几步,听见身后的叶舒玄对夏侯公子说:“夏侯公子难得光临寒舍,今日定要用过午饭再走。”
夏侯公子笑了笑,应到:“好,如此却之不恭了。听说贵府荷塘里的嫩藕甚是可口。今日我可要一饱口福了。”
叶舒玄说:“哪里,哪里!夏侯公子笑话了。夏侯府上要什么没有?那里还会在乎寒舍的这些俗物。”
丫鬟悄悄的频频回头看。她们边走边低声议论。一个说:“这便是夏侯家的独子夏侯竺吧!前两次来都没有看见,今日竟然托了小姐的福,有幸看见了。”
另一个说:“是啊,是啊。早就听人说这夏侯公子富可敌国,长得极好,文采斐然,性子又温和。多少人家的小姐日思夜想于他。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虚。”
一个说:“你说怪不怪,夏侯老爷一生戎马,功夫超群,可是夏侯公子却文质彬彬,温和柔弱,一点功夫不会。”
另一个说:“是啊,他们父子一文一武还真是有趣。”
一个说:“听说夏侯公子最奇之处,是像那传说中绝世美人一般,身上有股淡淡的异香,夏日里若是出了汗,香味更浓。”
另一个说:“方才我已经闻见了。其实那夏侯公子的长相比任何女子还精致,可不是绝世美人吗?”
叶眉儿听她们这么说着,心中有些好奇了。方才自己也没有仔细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悄悄的回头,却正好撞见夏侯竺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叶眉儿一惊,忙冲他傻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馋样来。
夏侯竺一见叶眉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任叶眉儿脸皮再厚,也禁不住有些发窘。她转过头,脸上微微的热了起来,她在心中哀叹:“唉,我怎么这么倒霉?穿成一个瞎子加傻子,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好不容易遇见了帅哥,却还要装傻装疯。我真是命苦啊!”
叶眉儿被扶着回到了房中。这以后,那些丫鬟再不敢轻易的离开她身边。日日都有人跟着她。叶眉儿整日只要吃、睡和自己想办法解闷,倒也乐得清闲。她日日装傻,悄悄的听着身边的人说话,不懂便问。因为她是傻子,不管问什么别人都不会奇怪。渐渐的,她将这里的情况弄清楚了。
原来这里是另一个时空。这个国家是她所熟悉的历史中没有出现过的。这里叫南岭国,幅员极辽阔。南岭国的京城岭城似江南一般,河道环绕,物产富饶。
南岭国的君主叫恭元,才建国不过十几年。他征战多年,才将原来散乱的各小国统一,才成了如今的南岭国。
南岭的北面是苦寒的燕地国,西面是西岐国。
燕地国多是草原和高山,冬日里都是冰封雪飘。燕地国居民夏日多游牧,冬日则蛰伏在大山的山洞中。燕地国国君号赫连轩,个性彪悍豪爽,年纪轻轻便做了皇帝。
西岐多是干旱多雨之地,以沙漠居多,只有都城岐城和沿海岸线的几个城市是草原和盆地。西岐的君主名百里晟,年纪也不大。听说他相貌柔美却英勇善战,还会巫术。百里晟体弱多病,极少露面。所以西岐常由宰相出面主政。
恭元也曾想过收服北地和西岐。只是北地人剽悍善战,终日游走,马上功夫极好,南岭士兵打又不过,捉又不到。恭元吃了两次败仗之后便放弃了。西岐与南岭又隔着沙漠,若是要打到岐城去,不知道要丢下多少士兵的尸骨在那沙漠之中。所以恭元也放弃了攻打西岐的念头。他在统一了南岭之后,便偃旗息鼓,开始安安静静治国。
叶眉儿自己则是岭城中一个小小珠宝商的女儿。今年才十三岁,容貌与过去倒是没有什么太多差别,只是更秀丽了些。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姐姐叶舒心嫁人了,不常回来。兄长叶舒玄也成了亲。
此刻,叶眉儿无聊的坐在花园中的大湖边。她托着腮帮子,举着荷叶当伞,看着湖面不时掠过的鸟儿。方才下过一场雨,她和丫鬟狼狈的在亭子中避雨。丫鬟害怕再下雨,叶眉儿又不肯回去,丫鬟只好折回去取伞。叶眉儿一个月来老老实实,给吃就吃,给睡就睡,让坐着绝不站着,终于换来了丫鬟们的信任。丫鬟才敢放下她一人在这里等着。只是不知道那个丫鬟为何取伞都花了这么久时间。
叶眉儿觉得无聊,便捡了根小树枝,在湿湿的泥地上画了个棋格子,然后自己和自己玩起了五子棋。她一个人既要攻又要守,一边挠头,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下得极慢。她正拧着眉盯着棋盘,却忽然有人从她身后伸手过来,夺过了她手中的树枝,在黑子上添了一笔。于是黑子赢了。
叶眉儿吓了一跳,立刻转身蹦了起来。她起来的太急,差点与身后的人脸贴着脸相撞。她忙往后退了一步,狼狈的想躲开,结果又踩着湖边的湿泥,脚下一滑,不能控制的往后倒。那人伸手一拉,叶眉儿这才站住了脚,没有仰面倒在泥地里。
叶眉儿拍着胸脯安抚着自己被吓得不轻的心脏。她抬眼看着方才出手吓她又救了她的人,原来是夏侯竺。夏侯竺怕她又摔倒,将她拉到旁边的凉亭中,才站住。
夏侯竺嘴角泛出一丝微笑,说:“小丫头,你每次出现都让我很是惊喜啊。”叶眉儿红了脸,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夏侯竺瞟了一眼旁边的泥地上,那已经被叶眉儿的鞋子抹得一团糟的棋盘,问道:“方才你玩的是什么棋。我看着像是围棋,又不太一样,简单得多,却也很有意思。”
叶眉儿低着头说:“五子棋。”
夏侯竺说:“哦。”
叶眉儿心中不得不佩服他的智商。他方才只在她身后看了这么一会儿,便看明白了规则,还替她解了围。她不由得抬头看着他。这时她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长相。看清楚了不要紧,却让叶眉儿看得痴了。
夏侯竺皮肤白皙,白玉般一点瑕疵也无,额头干净,眉毛如描画过一般整齐黑浓、眼睛似黑玉深不见底,鼻梁挺直,嘴线直而细。他的个头足有1米78,腰板挺直,肩宽腰细。叶眉儿在心中赞叹,怪不得名气那么大,要是拉去她来的世界,简直都可以做整容的完美样板了。
夏侯竺自从那日从叶府上回来之后,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出现叶眉儿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他总觉得,有着如此灵气的眼睛的人,觉不可能是别人口中的傻子。他忍不住又来叶府,结果就看见她一个人在湖边玩。
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见她被她自己难住了,忍不住微笑的出手帮她。他愈来愈好奇,这个小女孩似被云雾遮住的顶峰一般,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让他忍不住一探究竟。
叶眉儿满脸的泥巴,让夏侯竺看不清她的长相。只有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灵动无比,此刻正盯着夏侯竺上上下下的看。夏侯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笑嘻嘻的说:“小姑娘,可满意在下的长相?”
叶眉儿如梦方醒,她知道,自己这么盯着个大男人看,在这里算是很失礼了。她刚要脸红低头,可是的眼角却瞟见了远处走来的丫鬟和叶舒玄。她看了一眼笑意妍妍看着她的夏侯竺,心中暗想:“不行,不能让这家伙拆穿了我。若是有人知道我不是个傻子,就麻烦了。我一定要有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才能让他们深信不疑。”
叶眉儿眼珠子一转,忽然靠在夏侯竺的胸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顺手将自己手上的泥在他柔软的袍子上蹭干净。她柔声说:“大哥哥,你说上次便要带我出去吃糖的,怎么才来?”
夏侯竺一惊,平举着手臂愣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远处的叶舒玄吓了一跳,忙快步上来,手忙脚乱的将缠在夏侯竺身上的叶眉儿拉下来,拖到自己身后。叶舒玄艰难的对夏侯竺笑着说:“夏侯公子怎么在这儿?方才听人说你来了,却不见你,原来与舍妹在这里说话。舍妹愚钝,冲撞了公子,真是对不住。夏侯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夏侯竺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咬着牙,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眉儿说:“令妹极聪明啊,叶公子为何总说她愚钝?”
叶舒玄苦笑了一下说:“舍妹时而清醒,时而呆傻,夏侯公子莫要被她骗了。我也常以为她好了,结果又闹出许多事来。”说完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叶眉儿的头。
夏侯竺眼中有些怀疑的看着叶眉儿,似是在思索着叶舒玄的话,不再出声。
叶舒玄眼角瞟见夏侯竺被叶眉儿摸脏了的衣裳,尴尬的一笑。他知道夏侯竺是极爱干净的人,便立刻对夏侯竺说:“夏侯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有件新作的衣裳,公子先去换上。公子身上这件,等我命人洗净晾干再送到府上去。”
叶眉儿原本打算老实呆着。可是见夏侯竺眼中的仍有怀疑神色,她暗暗的叹了口气,看样子还得多来一次。她趁着他们说话之时,悄悄的从叶舒玄身后绕过去,走到夏侯竺身边。叶眉儿忽然拉着夏侯竺的袖子。
夏侯竺惊异的回头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叶眉儿对他忽的璨然一笑说:“不用换洗那么麻烦了,我替你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