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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苏雪有孕(一)

马车在雪昼轩停下,苏雪扶起苏羽旋往床上去,尹旋道:“夜,你去。”夜未央出现尹旋身后,迈步向苏羽旋。苏雪一惊,那日的场景浮现,丝带轻扬,道:“走开。”丝带划伤了夜未央,夜未央转身回到尹旋身后,静静站着。尹旋只好走过去扶住苏雪,道:“你到一旁坐着,我来就好。”苏雪看着尹旋道:“让那个人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不会再让夜未央靠近苏羽旋,也不想在看到夜未央了。尹旋向夜未央做了个眼神,夜未央随即消失。见苏雪仍扶着苏羽旋,尹旋再一次道:“我来。”苏雪不放心地看向尹旋,终究还是让尹旋扶着,她则走到屋内铺好床。尹旋扶苏羽旋躺下时,苏雪急道:“小心点。”细心地为苏羽旋盖好薄毯,苏雪头也不抬问道:“冰吉莲什么时候到?”尹旋搂苏雪的头入怀,太久没有触碰到她,今天终于可以搂着她感受她的存在了,道:“我只在乎你和我们的孩子。”苏雪努力钻出,道:“我只答应嫁给你,没说要给你生孩子。”尹旋见苏雪挣扎着,不肯安分呆着他胸膛,只轻一笑,道:“傻瓜,你肚子里怀的是什么?”苏雪不解,继而皱眉自问道:“我怀了孩子?胡说什么?”尹旋有些许无奈看着苏雪,竟连她自己有喜都不知道,亏她还是个神医,对十道:“把莫御医请来。”十足尖一点迅速消失,不一会儿莫御医带到。苏雪犹豫着不肯把手伸出,她不想怀孩子,更不想有尹旋的孩子。尹旋坐到她旁边,拿住她的手伸出,安慰道:“不用怕。”苏雪不满道:“不要像哄小孩一样哄我。”尹旋装作糊涂道:“不要小孩子的方式,喜欢大人的方式,那亲一个。”说着凑近她的脸。“恭喜王妃,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苏雪心顿时冰到了极点,目光黯然失色。尹旋则愉悦之极,道:“你到王府的账房领五千两黄金,作为奖赏。”意外得到巨额银两,莫御医喜不自禁,连声道:“谢王爷,谢王妃。”等莫御医一走,苏雪气愤地将尹旋推出门外,关上门。脸贴在苏羽旋手上,泪沿着脸颊流下,“雪儿不想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师父?”

一碗粥放到桌上,苏雪写了个纸条压在碗下方,纸条上写着“尹旋,你要粥喝了。”咬紧牙齿,苏雪走出雪昼轩。穿过密道,苏雪来到跳崖时苏羽旋发现她的地方,坐到湖边。因为紧张,苏雪抱着双膝抱成一团。她在粥里下了剧毒,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药。她恨尹旋,恨透了尹旋,恨得入骨想让尹旋去死,这也是她答应和尹旋回苏州的原因之一。她不会再让尹旋牵着鼻子走,不会再让他控制着她一生。“雪儿,他掌控着尹国的军队,同时控制着魔教。如果他死了,尹国将陷入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是苏羽旋的声音。苏雪猛然回过头,看不见苏羽旋。“他罪大恶极,死也是应该,但百姓渴望太平。”苏雪站起身,喊道:“师父,你在哪里,出来,出来见见雪儿。”没有人,或许声音只是她的错觉。苏雪咬紧唇,道:“那又如何,百姓与我何关,死了人又与我何关。”手攥着愈紧,泪落了下来,倔强道:“为什么要求我考虑其他人,考虑天下,我只是一个人,为什么要背负起这些?”“你不是一个人,雪儿。”苏羽旋道,抱住苏雪,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苏雪哭道:“骗人,师父根本没有醒过来,你只是一种幻象。”苏羽旋抚摸她的脸,道:“师父一直都在,即使雪儿没有看见。”苏羽旋逐渐透明,苏雪一慌,紧紧抱住苏羽旋,然而也还是消失了,“师父,师父!”苏雪无力地瘫坐下来,泪模糊了双眼。“雪儿!”尹旋喊道,气喘吁吁地。苏雪转过头,问道:“粥喝了吗?”尹旋跑过来抱住苏雪,紧张的心放下来,道:“怎么跑到了这里,我以为你被别人抓走了。”见苏雪脸上还留着泪痕,柔声道:“不伤心了。” “粥里放了剧毒,因为我恨你,恨透了你。”尹旋只是揉着她的头发,道:“我知道。”苏雪推开他,站起来,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按着自己的喜欢,自私而随便地伤害人,却从来没有不觉得自己错了,从来没有内疚。”“有的,对着雪儿。”尹旋也站起来,再次抱住苏雪,任凭她挣扎着也不放开。苏雪安静了下来,道:“那就放我和师父走。”“永远不可能,想把你留在身边,即使被深深恨着,雪儿。”狠狠地,苏雪咬上尹旋的肩膀,随着泪落下。“我是他的弟弟,犯了再多的错,把你伤得再深,为了他,你都会原谅我。”尹旋的头靠在苏雪的颈窝内,闭上眼睛道。

傍晚时,听见旁边空着的竹屋有动静。苏雪掌了灯走到外面,是王府的侍女在打扫房间,而尹旋在门外站着,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苏雪问道:“你要住这里?”“是我们。”尹旋道,挂着暖暖的笑意。苏雪偏过头,不去看尹旋的眼睛,她不习惯除了白行云和苏羽旋之外的温暖,淡淡道:“要住随你,我和师父一个房间。”转身回屋关上门。尹旋推开门,随苏雪进屋,坐在一旁看着她。苏雪被尹旋注视得不自在,转过头,道:“怎么?”尹旋问道:“你什么时候睡?”苏雪双眼蓦然发亮,却极力压下心中的喜悦,将尹旋推到门外,平平淡淡道:“头好晕,确实我该睡了。”说着要关上门。尹旋轻一笑,她的小心思怎能瞒过他,抓住苏雪的手轻轻一拉,力道把握刚刚好。苏雪跌入他怀中,他搂住她,怀中的她显得可爱柔弱。如果可以把苏雪变得小小的就好了,他可以将她放在手心。尹旋笑道:“那我们回房。”苏雪知道挣脱也无用,道:“在没嫁给你之前,我可以拒绝。”尹旋凑近苏雪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道:“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苏雪脸惨白,手肘打向尹旋腹部,生气道:“你厚颜无耻。”吻轻轻落在苏雪光滑的脖颈,道:“小小的惩罚。”放开苏雪,尹旋一笑转身回房。苏雪气鼓鼓瞪着尹旋的背景,即使知道他看不见。最终无奈叹了口气,用手擦掉他刚才的吻,也转身回房。

清晨,苏雪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手扶上肚子,里面有个小生命,她该拿它怎么办?或许太医误诊了,她应该自己诊脉。将衣袖掀开,手将碰上跳动得脉搏时又赶紧收回,她终究没有勇气。对着苏羽旋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目光黯然,师父你醒来好不好,雪儿不要一个人面对。打开门,目光在石阶上来回,心想一个不小心绊倒孩子就没了。犹豫着,脚踩出去又收回来,狠下心一脚踩空,身子往前倒去。一只手扶住了她,苏雪抬眸见是尹旋,心虚问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尹旋不会不都看到了?想着苏雪越发心虚。尹旋皱起眉头,道:“意萦,王妃下台阶时扶着。”看尹旋的样子应该是恰好见她跌倒而已,心放下来,站稳后收回手,寻思流掉孩子的另一个办法。一阵恶心袭来,苏雪忍不住又想吐。尹旋心疼地轻抚她的背,取出一颗酸梅干,温柔道:“吃了它,就没那么难受了。”手指触到苏雪温软的唇瓣,心突然怦怦跳。苏雪则吓得往后缩,手拿过尹旋指间的酸梅干低下头吃起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果然觉得不怎么恶心了,抬起头笑道:“好多了,前人的经验很有用。”尹旋道:“该说声谢谢。”苏雪往前走,道:“不要,是你害的。”目光停在秋千上,如果从秋千上面跌落孩子肯定没了。眼神流露出笑意,坐上秋千,难得浅浅微笑,道:“尹旋,我饿了。”尹旋眼中闪过怀疑,道:“花语的糕点刚送到,特意做成了酸口味,我去拿。”说着转身回屋。支开了尹旋,苏雪忙用力一荡,秋千荡到最高点时手放开,虽说下了决心,眼睛还是害怕地闭上了,感受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心紧张而害怕。蓦地感到一双手抱起了她,一瞬间她竟有了放下心的感觉。睁开眼,看到的是尹旋含怒的双眸,道:“你敢流掉孩子。”苏雪感觉浑身冰透,“我……”想到孩子是被迫怀上的,苏雪理直气壮道:“我就是不想要孩子。”话一说出口更觉得委屈,道:“动不动就恶心想吐,挺着个大肚子,走路笨拙,不得跑不得跳舞,生孩子时更是疼痛难忍,我才不想要孩子。”况且,等苏羽旋醒了,她还要和苏羽旋去看雪;如果苏羽旋醒不过来,看完雪后,她不要再理会任何事,到黄泉上找苏羽旋,而不会同尹旋成亲。尹旋放下苏雪,道:“你没的选择。”苏雪委屈的样子让尹旋心软下来,轻叹了声,拉起她的手轻轻放到腹部,道:“他可是有生命的,雪儿怎能忍心害死它。”苏雪黯然,随即瞪了尹旋一眼,转身去书房。

沐风楼上,掠魂倚到尹旋身上,舒服躺着,道:“我们也要个孩子。”尹旋弄弄掠魂的头发,道:“雪儿一个人我已经哄不过来,魂儿可别再来折磨我。”要让苏雪知道了,苏雪一定会流掉孩子。而且心中隐约地,他只想要和苏雪的孩子。掠魂幽幽道:“在你心中,她比我重要得多。”尹旋轻轻落下一吻在掠魂的额头,笑道:“贬低自己可不像你,我骄傲的魂儿藏哪里了?”沉迷于尹旋身上淡淡的香味,掠魂扬起一丝微笑,美丽而苦涩。她是骄傲的,容不得丝毫地委屈。但尹旋却不知道,遇上了他,她的骄傲在她面前从未真正存在。她想要的唯一他从未给予,可她纵然不愿却忍着,放弃骄傲,报复性地寻找其他男子,只是为了让他嫉妒让他重视。可他只是不在乎笑着,不顾她心中的痛。尹旋道:“魂儿,到你去个地方。”掠魂起身,不问去哪里,只跟在尹旋身后。走进水宫,掠魂道:“她不在。”一旦踏入水宫,掠魂一律不用“娘”这个词汇,而称呼为“她”。尹旋道:“就是她不在才来。”到了床前,尹旋钻入床底,向掠魂道:“魂儿,进来。”掠魂皱眉,道:“我没钻过床底。”尹旋伸出手,道:“进来,下面有好玩的东西。”掠魂还是不肯,道:“那把床搬开。”尹旋看她不愿意,收回手,道:“这样,那待会她回来了,你自己和她相处。”掠魂忙抓住尹旋的手,她在娘服毒自杀之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因此连娘醒过来时都没敢看娘,她一个人待会要怎么说,道歉的话她可不会说。也钻到了床底,掠魂不得不窝着,问道:“干什么?”尹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是掠夫人回来了。掠魂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掠夫人看见,尹旋拿过提前放在床底的笔,写上“魂儿这几天一直守着你,担心你”。掠魂看尹旋写出这些难为情的话,要抢过来,被尹旋先一步扔出。掠魂不满地小声道:“你去把它捡回来。”然而她看到掠夫人已经蹲下身,捡起纸条。不久,一张纸条经掠夫人的手扔到床下,尹旋打开,是原先的那张纸条,纸条的背面添上了字“谢谢魂儿,怎么在床底?”尹旋又拿过另一张纸条,写上“作为对娘出言不逊的认错方式”,掠魂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尹旋只得任他写,但她咬上了他的胳膊,在尹旋忍着痛扔出纸条后,掠魂写上“作为让我丢脸的惩罚”,尹旋一笑,在背面写上“我报复心可是很强”笔刚放下,尹旋便吻上了掠魂的脸,小声道:“有仇此刻必报。”一张纸条扔到床底,写着“娘没有生气,觉得很对不起你”,又一条纸条扔来,写着“床下难受,出来再说”尹旋冲掠魂一扬眉,拿起笔写上“我想穿娘做的蓝衣服”写完立即将纸条扔出。“旋!”掠魂道,听见了衣箱打开的声音。尹旋钻出床,随后向床底道:“魂儿快出来。”掠魂想着通过尹旋的手说出了这么多话,脸一红,但觉得自己躲在床下更是心虚,当即也出了床底,站起来,迎上掠夫人的笑脸,掠魂顿时有些紧张。尹旋一按掠魂的头,毫无防备的掠魂头低下,就像在道歉一般。尹旋道:“魂儿一直为说了伤人的话内疚,但骄傲的她确实胆子很小,不敢亲口道歉。”掠夫人一笑,拿着衣裳到掠魂跟前,道:“娘从司马洪那里得知你守着我,我很开心。试试看衣裳,不满意的地方娘在改改。”见掠魂不肯接,尹旋接过,向掠魂道:“魂儿,去把衣服换上。”掠魂犹豫着,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紧张,最终还是拿过了衣服。等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掠夫人眼眸一亮,道:“很合身,和娘想象中一样好看。”尹旋也道:“用心缝制的衣服自然好看。”掠魂被两个人夸得猛然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看到了掠夫人的明眸。偏过头,掠魂道:“一般。”尹旋戳穿掠魂的话,道:“魂儿嘴上不喜欢,其实喜欢这件衣服,我也喜欢穿上这件衣服的魂儿。”掠魂脸一红,道:“我把衣服换回来。”尹旋一手揽过掠魂,道:“今天就穿这件。”掠夫人一笑,道:“你喜欢穿红色衣裳,娘晚上给你做一件。”掠魂脸更红,道:“随便。”

出了水宫,掠魂显得有些行动不适,她可是从没有穿过蓝衣,而且想起在水宫的情形,二十年来她也没有和掠夫人这样相处过——没有冷言冷语,像母女一样的相处,虽然仍有些疏远。尹旋学着掠魂道:“随便。”说完笑了起来,道:“底气明显不足啊,怎么听都好像在说好。”掠魂脸一红,随即道:“谢谢你,旋。”尹旋道:“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心思,让你难过了那么多年。”掠魂继续往前走,见尹旋打量着她,转过头露出询问的眼神。尹旋道:“变了风格,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骄傲的神色又出现在掠魂脸上,掠魂眉一扬,道:“只要我愿意,成为什么样的女子不难。”尹旋道:“那么,尹某可否能请小姐一道游湖?”说着扬起淡淡的微笑。掠魂看着尹旋一笑,遇上尹旋想不爱很难,即使知道他的爱并不是全心全意,她仍是无法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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