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良蒂正要点头答应西琼之行,就见两名纨绔子弟面向的锦衣年轻人在隔壁桌坐了下来。本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然而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却着实骇人听闻。
“要说啊,这南宫家历代高官,新一代家住南宫熠又倍受皇宠,可这南宫家再怎么厉害也耐不住一场天灾人祸。”
“可不是么,再厉害又怎么样,一场大火照样化成灰烬。”
“南宫府遭火灾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俩人谈话刚告一段落,付良蒂就适时插了句嘴。
其中一人瞥了付良蒂一眼,“就昨儿个夜里,大概四更天的时候。”
“那火烧的厉害吗?府里的人怎么样了?”付良蒂眨了眨眼,继续问。
“出来什么啊,就一个南宫熠最先发现,可那会儿都火烧眉毛了,能逃出来就不错了,可他偏偏要不管不顾冲进去救人。”那人挪了挪身子,倒是和付良蒂摆开了聊天的架势。
“那人救出来了么?”付良蒂也挪了挪身子靠过去,两人这架势,看的一边的沧洛嘴角直抽抽。
“抱了一个姑娘冲出来,可是眼看都冲到大门了,哪知房梁突然塌下来,把人砸双双砸下面了。”那人摇了摇头,脸上却并无同情。
“那不就是灭门了?”付良蒂兴奋的音都变了。
“灭的够绝,别说人,连只苍蝇都没有飞出来。”说完这句,点的酒菜正好上桌,那人便坐了回去。
“付姑娘对南宫家似乎很感兴趣?”沧洛夹了个肉包子咬在嘴里,含糊的道。
“不感兴趣。”付良蒂摇头,“不过,前几天我遭人绑架,正好是南宫熠所为,另外还有个女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呵呵……烧的好,果然是报应不爽!”付良蒂深深的觉得,老天终于开了次眼了。
“据我所知,南宫熠可不是一般的软弱文臣,他身怀功夫,不可能火烧眉毛的地步才醒,而且,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在浓烟滚滚的情况下不被呛醒。”沧洛呼噜又喝了大口粥,挑眉道,“这场大火是人为而非天灾,还有就是南宫府一家上下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全被人下了迷香。”
“哎哟,那是谁干的?”付良蒂应景的轻呼一声,纯属幸灾乐祸。
“谁知道呢?”沧洛纵了纵肩,“仇家寻仇,或者宫廷倾轧权势阴谋,死因多了去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付良蒂也夹了个甜糖包子咬了一口,忽然觉得素包子也是世间美味。
付良蒂对南宫家的仇恨来的并不强烈,更多的是嘲讽,对此,沧洛也无心打探别人私事,两人用过早饭便收拾行囊出了客栈。
“付姑娘想好了么?是要继续自己一个人,还是随我一起去西琼?”两人一路无话,快出城的时候,沧洛这才再次询问付良蒂道。
“我跟你一起去西琼吧,反正也没有地方可去。”付良蒂牵强的笑了笑,“不过,西琼应该不近吧,难道我们就这么走着去么?”
“沧洛处境付姑娘应该也清楚,实在穷酸的紧,所以只好委屈付姑娘了。”沧洛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码头做长工,工钱寒碜的紧,也就勉强够个温饱,去西琼路途遥远,盘缠紧缺唯有节省着开销。”
付良蒂了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走路就走路吧,反正我这也是走路,走哪不是走。”想了想又道,“沧洛王子此番去西琼,莫不是已经放下心中执念了?”
“嗯?”沧洛一时没明白。
“其实咱们人活着,自由最重要,不管是身体的禁锢还是灵魂的禁锢,人活一世,逍遥快活是一天,痛苦背负也是一天,何不放下执念,安之乐之呢。”付良蒂笑望着沧洛,眼神澄澈而明净。
沧洛这下明白了,脸色却不禁沉了下来,“亡国之仇,禁锢之恨,岂是说放下就放的下的?”
付良蒂没有再说什么,在她看来,沧洛和大齐斗,是典型的以卵击石。不过两人关系并不亲厚,不过是结的路伴,点到即止便可,再者就过了。
“噗嗤——”
两人各怀心思,正在这时,身后突兀一道劲风袭来,不及人反应,只听噗嗤一声,三只羽箭自沧洛后背心脏的位置对穿而过。
付良蒂都没来得及惊叫,沧洛就扑通倒地当场毙命。那沧洛也算是高手,却被这么轻而易举射杀成功,付良蒂简直惊骇不已。
突然死人,周围顿时引发一场骚乱。出城的赶紧加快脚步,闲逛的惊叫四起纷纷四散奔逃。
付良蒂被钉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查看沧洛的情况,可刚动了一下,就见一人骑马奔来。手臂猛然一紧,回过神,付良蒂人已经被拽上了马,禁锢在那人怀里,不过一瞬,付良蒂就浑身僵硬了。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城门口的士兵很快便跑了过来,却并非是去查看沧洛,而是直奔马匹主人而来。
“参见太子殿下!”城门守卫官几步小跑上前,抱拳跪地行礼道。
“逆贼沧洛已伏诛,守卫官,即可斩下其首级,悬挂宫门,以慰皇上安心!”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颜如玉温柔的在她脸颊蹭了蹭,说出的话却震骇人心。
“卑职遵命!”城门守卫官脸色骤变,回答却铿锵有劲,比起先前的敷衍的尊敬,这下是彻底被震慑住了。
颜如玉也不废话,冷冷的瞥了眼沧洛的尸体,当即调转马头而去。
“你,放我下去!”直到马儿跑出了老远,付良蒂才如梦初醒,开始极力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颜如玉随即放缓了速度,脸蹭着付良蒂布满眼泪的脸,“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付良蒂又哭又笑,苍凉而讥诮,“不,你没有对不起我,薄情寡义不是你的错,那是遗传,谁让你是皇上的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优柔寡断,我上次就该果断离开的,活该留下自取其辱!我只恨我自己有眼无珠,沧洛跟你无冤无仇你杀了他就算了,竟然还让他身首异处,果然是皇上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呵,够冷血够残暴,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