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没有丧失理智,相反,在这场对话开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极端理性。
准确的说,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将余阳救出来,那是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东西。如果把成功率转换成数字,而他成功的概率无疑是小数点后的天文数字。
他所做的一切,怒骂也好,坚持也好,其实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拖”,用自己的性命去拖延时间。
以他几日的修行,根本不可能感知到七位真人的到来,但是他能听到雷声。在无聊时,他曾夜观星象,发现今夜无雷电。而在他疼晕过去的时候却明明白白的听到自空中雷霆的怒吼。很显然,眼前的什么天魔不可能多此一举地招道雷下来。
于是,很简单的推理后,答案就很显而易见:
******余阳请来的救兵终于是到了!
紫光闪烁,九天之上的云气在雷光的指引下聚拢成一个漩涡,而雷霆剑意也在这其中凝聚,压缩,然后骤然释放。
原理很简单,但是过程却是绚烂的。若是文艺些来说:
天地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此法有一名曰:九天驭雷真诀。
在万载雷光下,也映照在黄中剑那张不黄不白的脸上,狂风激荡,吹着他的胡须飘扬,其实这张老脸除了那两撇剑眉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而且几乎与十年前没什么变化。
正像陆晨十年前的第一映像。
一个孤高道人。
一柄七尺青剑。
一身玄黑道袍。
两撇剑眉毛。
其余修饰对于这道人来说,好像都是多余。随时都可以用他腰间的青剑削去。
九霄雷霆因黄中剑而从天外借来,伴随着黄中剑的剑,坠落。雷光接引,像是有人手持毛笔在空中画下笔直一竖,直将这天际撕裂。
“各位师兄师弟,请助贫道诛灭此妖孽。”黄中剑喝道,全身沐浴在风雷之中。
“应是如此。”只见其中的一位真人念念有词,抛下一个金色小圈,朗声道:“锁!”
金色小圈卒然变大,将女子所在的天地笼罩其中。
女子笑一声:“臭道士,你这点微末道行怎能缚住姑奶奶?”驾着黑光冲天而起,竟然丝毫不受那金色小圈的束缚,黑气涌动,魔气纵横,形成一道厚重的屏障挡住雷光。这时一道身影猝然窜出,一剑朝着雷柱刺去。
那红裙女子娇笑道:“凭你能降得住我?”
竟然趁此反守为攻,黑气浩荡荡开,像是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自大地上卷起,如九幽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
狂风凛冽,风卷残云。
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黑气狂舞着与那雷光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于下风。
一位真人凝重道:“竟是天魔道法,而且观其中魔欲纵横,应该已经大成。”说话者正是景宵峰太隐真人,他自腰间一抚,一点清光从他腰间激射而出,太隐真人手指疾点,点在这一缕光点之上在,在空中绘出一条条玄奥纹路。
太隐真人手上虽然忙着,倒还有余力,高声喊道:“慧武师弟,你那金圈只能困人,而留不住神念魔意,还是快快收回来吧,小心糟了魔染。”
站在其不远处的慧武真人怒哼了一声,道:“我又何惧?”不过终究还是明白这位说得有理,手上一招,那金论自动缩小回到他的手中。
说话间,太隐真人那符箓终于书就,虚空中无数光点按照一定顺序整齐排布,结成一艘符文小船。
太隐真人喝道:“去。”那小船瞬间变为一条细长光束,飞入雷霆与黑气的战场,不管是紫光闪烁还是黑气涌动,那小船便能在其中自在航行,丝毫不受影响。不时,便承载在一个年轻人回来。正是余阳。
太隐真人略一探视,急急道:“事不宜迟,那天魔被正法已是迟早之事,只是余阳的性命却在顷刻之间,请托有人将送回吧。”
一道虚影调笑道:“太隐真人可是很上心啊,是因为与阁下小徒的关系吗?”
说话的是七真人中的紫阳真人。只见其一身紫气萦绕,便是连胡须都染成了紫色。面色红润,一簇山羊胡子,身上穿着件脏兮兮的淡青色道袍,从天空中缓缓降落,腰间更是一块玉佩也无。
太隐真人是七真人中最牢资格,学识也最为渊博,七真人其中也隐隐以其为首,偏这紫阳真人全然不听太隐真人指挥,有时肆意妄为不知道惹出什么事,在其余六位真人中人缘并不算好,也叫太隐真人颇为头疼。
太隐真人稍带怒气,沉声道:“紫阳师弟未免也管的太宽了些吧。余阳既然为我清溟宗弟子,身为师长自当尽力维护。”
他说着将余阳轻轻托起,转交旁边一位真人道:“请你迅速将他送回宗门。”那真人略一点头,抱着余阳化光而去。
紫阳真人哈哈一笑,摸了摸胡子道:“抱歉抱歉,只是我在天上好像看到余阳旁边还躺了个少年,离余阳好像还没半丈吧,这点距离紫阳师兄那符船怎么不去救救?”
他语气尖刻,意思也说得明白。太隐真人脸色一沉,旁边的慧武真人是个直肠子,直接发作:
“紫阳师兄,也请你看看看场合。你只以神魂降临也就罢了,不来帮忙还在这里评头论足算什么。那个少年只是个普通人,而余阳却是我宗门弟子身怀无上法,更是先天污垢。战场瞬息万变,那魔崽子手段又层出不穷,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太隐师兄先救余阳这孩子又有何错?”
紫阳真人拱拱手,笑道:“抱歉抱歉,慧武师弟说的是,只是我在云端上看那与余阳来的少年,面对天魔凛然不惧,还是费劲心计拖时间等我们到来,实在不易,这么好的娃子死了可救太可惜了。”
太隐真人这时也不好发作,只能做和事佬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好了,一切以大局为重,还请各位各显威能绝了天魔的最后生机。”
紫阳真人却以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嘿嘿,天魔吗,观她身上的气机倒是像……”
太隐真人转过头问:“师弟,你刚才在说什么?”
“啊啊,没什么,师弟修为浅陋又以神魂出窍法来此地帮不上各位师兄,请各位自便吧。”紫阳真人笑道,双眼却看向别处。
太隐真人略微一点头,也不再去管这个邋遢道人。
五位真人齐心协力,各自施展神通,顷刻间宝光漫天,元气震荡。在五位真人的齐攻下那红裙女子的黑气果然被镇压下去,看来胜负是已成定局。
忽然不远处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