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不到真人修为却能凝结法相还真是了不起呢。”
陆晨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应该是对余阳说的。
“余阳没有到真人修为吗?怪不得打不过那个疯女人。”
他没有多想,一头撞在余阳结成的星辰世界上,猛烈的撞击在额头直接开了个口子,鲜血淋漓,让他的脸孔看起来有几分狰狞,而那片星空随着陆晨的撞击像是玻璃一样轻易破碎开来。
陆晨心里愈发沉重,因为这表示余阳的心象世界已经变得极度脆弱。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同伴的失败,但陆晨的心仍旧像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一下。
他又听那个女子叹息道:“可惜,你这法相没有真正凝结,否则要困住你还要费一番功夫。不过,你的法相至阳至刚,万物赖你而生,因你而灭,可筑起天地,散播星辰,如果真的修成了,倒也有趣的紧。”
陆晨心中疑惑,余阳展现的明明是一片星空,怎么会至阳至刚。而且方才女子还说不到真人境界能够凝结法相,现在怎么又说没有真正凝结?
他竭力奔跑了很久,这才发现虽然那女子的声音虽是清晰可闻,却是在极远处。终于在一座山巅,他停了下来。
只见有一股死灰气息在这座大山上弥漫,气势并不怎么恢宏,但凡是白雪只要稍微沾染上一点,皆被染成了灰黑颜色,陆晨不小心吸入几口,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他将手上的木棒顶在地上以此支住身体不让自己昏厥,强忍着恶心,朝着山巅的中心处看去。
有一个美丽到极处的女人静立在那里,她下穿大红滚边曳地长裙,随风飘扬,浓郁的黑气在她身上疯狂地涌动着。而在她的前方五步间距则跪着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他的白袍已经破烂不堪,白色剑鞘歪歪扭扭挂于腰间。
陆晨第一时间认出那就是一直追着他们的那个女人。
他没有走近,站在原地,对着那女人大声道:“我们一开始就没有逃脱的机会是不是?”
沉默回答了他。
“我问你,既然一开始便毫无胜算,为什么你还要不停地追,不断给我们希望,又把我们不断逼上绝路,很好玩吗?”
陆晨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那额头上的伤口破裂,血滴了下来,让他在洁白的月光下显得狰狞恐怖。
女子好像并没有听见陆晨在说什么,她将的手放在了余阳的额头上,攒动的黑气像是狂舞的毒蛇顺着女人的手臂再到指尖钻进了余阳的眼、耳、口、鼻之中,余阳身体骤然开始剧烈抽搐起来,着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少顷,他的神情渐渐转为安逸,像是睡着了。
“嘻嘻,好一颗超拔魔种。”
“不妙,很不妙啊。”陆晨稍稍平抚情绪,不禁心想。他冷声问:
“是因为十六年前的秦煌城的那场异变吗。”
他嘿了一声,继续道:“我可知道,那城里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而余阳和我却活了下来,你是来讨命的吗。那我也是在你的名单里,你来杀我吧。”
那个女人转头看向陆晨,这一瞬间她那长裙转为猩红色。陆晨注意到她的面貌也在极速变换着,皓齿明媚,浅笑盈盈,有一股邪异的美丽。
那女子笑着说:“魔喉阿修罗的事我可不感兴趣。再说,你和他可不一样。”她伸出葱葱玉指点了点跪在眼前的白衣少年,“他本该在那城中死去,却莫名奇妙地活下来,而你,本该毫无瓜葛的一生,却因为被带入了城里而沾染了因果。”
“修道人说话都这么云里雾里,不会讲人话吗。”陆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听那女子忽然道:
“你快要死了。“
声音倒是清脆好听,陆晨想着,强笑着回答:“我凭什么要死了?”
那女子笑道:“嘻嘻,你还要装腔呢,你心里一定这样想:如果我要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你才这么明目张胆地试探我,是不是?”
陆晨脸色微变,将木棍握得更紧,说道:“我可不敢冒着么大的险,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挥一挥衣袖我就灰飞烟灭了。”
那个女子轻笑道:“是呢,所以我现在改注意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也不见做什么动作,陆晨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只听着“咔嚓”一声,头顶突兀出现一断头铡,朝他的脖子铡去。
陆晨看着即将要落到自头上的铡刀,在这一刻他却没有与表现出丝毫的害怕,因为这没有意义。只有在这无法逃避的生死面前,他才能做到真正的冷静。
“她要杀自己,因此,如果铡刀落在我头上,我一定会死……”
“这是……幻境还是是真实,二选一的答案。死或者生便在这一念之间。”
几个支离破碎的念头从他脑中飞速掠过,他忽然张口用力咬下,随即在一声痛嚎声中,血和碎肉从他的嘴里喷出,他竟然将自己的整截舌头咬了下来。
铡刀瞬间落了下来,好像已经注定了这个可怜人的结局,意想不到的是,在触碰到陆晨脖颈那一刻却铡刀突兀地停了下来,随即消散于虚空中。
陆晨又回到了风雪里,而他的舌头依旧完好。
“你杀不了我的。”陆晨脸色苍白地说道,强撑着站了起来。。
红裙女子有些意外,她并没有想不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凡人竟能抵挡住她的法术。
“你是怕死的。”
猩红色的裙装慢慢变淡,成了一种艳丽的桃红色。陆晨观察到那个女子的服饰和外观其实都在改变,只有以红色为主色调从来没变过。女子笑着说道,:“你虽然能坚持一次,却坚持不了第二次,你的心力已经枯竭了。”
陆晨知道那个少女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此时他却大笑一声:
“放屁,你说枯竭就枯竭吗?”
他抡起木棒尽力向少女砸去,木棒穿过了女子打在雪地上,撩起一阵雪花。陆晨喘了口气,又是一棍狠狠砸向女子。
女子一脸忽然盯着陆晨,用残忍的语气道:“用这么粗鲁的东西,你是瞧不起我吗?我要杀了你,嘻嘻。”
话落,铡刀又一次从虚空劈头盖下。
陆晨毫不犹豫地将再次咬下自己的舌头,想要通过剧痛来保持清明不受幻境蛊惑,只是这次铡刀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没入了陆晨脑袋三分之一处才堪堪停下,不甘地化作一道青烟。
“撕心裂肺、钻心剜骨、万箭穿心。”
呵呵,反正以陆晨浅薄的文学底子也只能根据脑部传来疼痛的瞬间想到这些成语,而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彻底将他吞没。
“还没有死透吗?”
看到倒在雪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陆晨,女子上惊讶的神情更加浓郁,不过这次并不是因为陆晨能够抵挡住她的法术,而是她分明看到陆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冷静与痛苦两种情感使得这微笑看起来十分扭曲,但这到底是一抹化不开的微笑。这让眼前这个美丽到极点又诡异到极点的女子多了几分好奇。
女子眼里寒光闪烁,似乎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九天之上响起一声怒喝:“妖孽,哪里走!”
一道剑光倾斜而下,似乎这天地也被这一剑撕开了一角,蕴含着凶猛的雷霆之意充斥着整个天空。电闪雷鸣中,一黑袍道人伫立云端,正是十年前救了两人的黄中剑。
而同时,六道身影亦在云层中忽隐忽灭,都做道人打扮。如果余阳这时还有清醒意识,必然会认出这几人的身份来。
清溟宗包括黄中剑在内,七峰七脉七位真人,齐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