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阴风骤起,“嘭!嘭!嘭!”坟地里平放的廖婆婆的棺材突然被某种大力给丢了出来,接着我就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只见一个满脸爬着蛆虫的老人,身穿黑白破衣凭空而立,长长的头发疯狂乱舞,每一根都像毒蛇一般,嘴中不停发生“咯咯咯”的叫声。
“廖,廖婆婆”我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
借着月光,我看见二叔好像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想来也就是对前者的造型不感冒,我对他的本事还是心里有数的,说实话,这个时候如果给他换上一身道袍,形象绝对算得上一独眼道人。
“咯咯咯,死!”廖婆婆没有张口,话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但依然阴森无比,说完之后如蛇般的长发肆意乱舞,其中一些直接冲向我俩。
“哼,你怨念深重,今天大爷留你不得!”二叔吼道,一刀劈开眼前长发,只是长发看似柔软却坚硬无比,一刀下去竟然只是勉强劈掉一些。
我眼见如此,急忙一边闪躲一边对二叔高喊道:“乾位,坎门,离火符!”这是我们来之前的计划,对付这老怪物,虽只是个伪煞局的产物但仍不可小觑,思前想后我们决定结合五行风水和道术才最为稳妥!
二叔反应也不慢,听罢赶紧挥动大刀踏起七星步,七步走完两脚刚好踏在乾位,坎门两处,接着就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念念有词,念罢便直接贴在大刀上。
只是这可苦了我了,在二叔行咒的这段时间,我只好绕着廖婆婆用朱砂扰乱她,虽然没有什么大作用,但诱饵的样子还是得做出来,没多久我就感觉有些体力不支,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绊倒在地,接着脚腕一痛,低头看去差点没把我吓的尖叫出来,只见一股长发缠着我拖向廖婆婆,而且越勒越紧,痛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赶忙失声大喊道:“瞎子,快,快!小爷我要归位啦!”
还好二叔这家伙靠点谱,赶过来一刀斩断那些头发,然后大步挡在我身前,可还没等我来得及给他个点个赞,瞬间就又觉得他不靠谱,因为这老小子此刻神情十分嚣张,一手平举大刀,一手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边抽边叫嚣道:“妖孽,不管你身前如何,如今你为害一方,还不乖乖受死。”
廖婆婆当然不会理会二叔的叫嚣,不过看她那样子好像也挺惧怕二叔手中贴符纸的刀,踌躇片刻,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就像一百只乌鸦被人同时掐中脖子一样刺耳,让人听了心神一晃,极为难受。
我脑中念头一闪,脸色骤变急忙对二叔喊道:“快阻止她,她在叫尸。”
二叔听我一喊,脸色也变的凝重,他快速从脖子上把挂着的一枚铜钱撕下,眉头一皱一口舌尖血喷在上面,大喊一声“敕”便抛了出去,铜钱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廖婆婆,然而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瞬间,廖婆婆已经停下叫声,而与此同时她身前突然站起一道人影,刚好挡住了那枚铜钱,“嘭”“呲”瞬间而已,那道人影便被轰飞出去。
吗的,这家伙太狡猾了!
不多时后山坟地“嘭嘭嘭”起了五具尸,纷纷朝我们扑过来,虽说速度不快,但一个个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地方,全都缺胳膊少腿儿,唯一相同的一点恐怕就是这些人都是男的,而且身上都有和我在祠堂遇到的鬼物一模一样的鳞状脓包,甚是恶心。二叔抓出几张符给我,告诉我这些行尸速度慢好对付,让我自己处理,他则要去会会廖婆婆,我接过符后没有推脱,拿出罗盘便冲了上去,这种时候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不理会二叔和廖婆婆的战团,我盯着眼前正在一一逼近的五具行尸,后背早就开始发凉,其实光听二叔那边时不时传出的骂娘声,就知道那老家伙多半不会出什么叉子,倒是我自己得好好掂量掂量。在我乱想之际,那些行尸却不会管这些,相继朝我冲来,浓烈的腐尸味扑面而来,我眼见如此,却知道不能再退,伸手一狠心咬破食指,找出一张“镇”字符,努力稳住心神,脚步移动穿梭在行尸之间,天知道我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做到这些。
“吼吼吼!”几具行尸互相碰撞却无奈抓不到我,急的连连怒吼,不过这倒让我心里放松不少,这些家伙比起祠堂的那恶心老兄来那可差太远了,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突然,我脚步一停,瞅准机会一个反手,就将“镇”字符稳稳贴在一具行尸的后脑勺上,顺带用食指在其后颈上抹了一下,这么做是为了闭它的命门,顿时那具行尸犹如被定住一般不再动弹,我心中一喜,如法炮制,接连几次迂回偷袭,但却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顺利,用了两三个小时才终于把这五具行尸制服,接着就感觉体力严重不支,往地上一坐就瘫着了。
来不及歇息,我赶忙回头看了眼二叔和廖婆婆的战团,方才长出一口气,虽说双方的形象都不咋的,但还是能看出二叔占着上风,廖婆婆此刻全身明显多了好几处伤口,正冒出一股股黑水惨叫不断,反观二叔也不咋样,衣服被撕出好几个大口子,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脚上一只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在今晚天气不错月光很亮,对于我们这倒是个不错的条件,不过太亮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现在,二叔看我这边已经结束战斗,扯着脖子开骂道:“臭小子,完事儿了还不过来帮忙。”
“唉。”一看被发现,我暗叹声可惜,便也不好再装下去,径直走过去。
待走到他身边,我看着对面不复先前勇猛的廖婆婆,问道:“差不多该解决了吧,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二叔嘴角不自然的一抽,说道:“当然,要不是等你的罗盘来收,我早把她处理了。”
“嗯”我点头道。
这次来之前,我们就考虑过对廖婆婆要怎么处理,因为听李大根和村里的村民讲过,廖婆婆生前为人不错,对大家也很照顾,而且很久以来都是一个人怪可怜的,死后虽然化作冤孽失去神智,但现在看来也是人为所致,所以想着还是决定用罗盘收取已作超度。
说罢,二叔不再言语,那把嚣张的大砍刀“锵”一声插在身前,脸上突然横眉竖目,嘴吧大吸一口气,憋住不吐不吸,单手麻利的取出一张空白符,另一只手在眉间一划,顿时一道血流涌出,手沾眉间血,在符纸之上来回游走,片刻功夫手起符成,二叔才缓缓长长吐出浊气。
这一切完成其实也就半分钟的功夫,做完这些二叔似乎有些疲惫,勉强抽起身前的大刀,看向廖婆婆,说道:“你怨念如体,害人不浅,我本该将你打的魂飞魄散,但念你生前也算与人为善,落得如今这般也是可怜人,送你场超度,当作缘分。”
廖婆婆有些畏惧的看着二叔,站在不远处一个劲儿的“咯咯咯”叫唤,看那摸样估计是被打怕了,之前恐怖的长发像被霜打了一样耷拉着,其实要不是白天我们破了阵,又把后者的棺材放在烈日下暴晒半天,这个伪煞局的墓主怎么也不会如此不济,此时见到二叔嘀嘀咕咕还说要驯化她,估计是气急上火,竟然嗷儿的一声不顾身上的伤迎头冲了上来。
“呸,冥顽不灵,去!”二叔吐了把口水骂道,接着把手中符纸一扔,本来轻若鸿毛的符纸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射向廖婆婆。
似是知道这张符非同寻常,廖婆婆凌空飞起左右腾挪,但符纸却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紧追不舍,片刻之后还是被其贴在身上,顿时廖婆婆掉落在地惨嚎连连,没过一会儿声音就微弱了许多,这片坟地的怨煞之气也随之消弭不少。
眼见如此,我顾不上害怕赶紧拿出罗盘,走到廖婆婆身边来回行走确定位置,再用从二叔那里拿来的四张“丁解符”贴在寻好的四处方位,如此下来她便彻底不具备威胁了,只要再等到天亮鸡啼,便可送她去轮回了。
做完这一切,二叔走到我跟前,掏出烟给我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看着眼前慢慢变淡的廖婆婆,叹道:“送她入轮回也算咱叔侄俩做了件好事,积点功德。”
“嗯。”我点点头,不想多作评论,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转身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默默抽起了烟,二叔也过来坐在我旁边,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抽着烟,沉默着。
“喔喔喔”
许久,一声鸡鸣从石槐村的方向传来,再回头看去,廖婆婆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我贴着的四张“丁解符”,一阵微风拂过,符也化作飞灰消散在这片无主的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