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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唐纪(12)

计划被改变以后,这次甘露事变也正式开始了。公元835年12月,唐文宗上朝。金吾将军韩约上奏说,金吾左仗院内的一棵石榴树在夜里降下了甘露,并说这是吉兆。预先知道计划的唐文宗,假装很吃惊,还派左军中尉、右军中尉以及仇士良、鱼弘志等宦官去查看详情。等这些人走了以后,李训马上调来兵马,安排斩杀宦官的事情。不久,仇士良等人来到金吾左仗院内。此时,仇士良察觉到韩约的表情很怪异,就非常疑惑。非常巧的是,院内突然吹来一阵风,仇士良马上发现帷幕后面埋伏的士兵,知道情况不妙。宦官们就想逃走,这时守门人想关闭大门,但已经没有时间了,仇士良他们逃到了大殿。

就在这时,京兆少尹罗立言率领三百多人从东面赶来,御史中丞带领二百多人从西面赶来。罗立言等人与金吾军联合起来,斩杀了数十名宦官。情急之下,仇士良等人劫持了唐文宗。许多勇士被李训派去营救唐文宗,李训自己也抓住唐文宗的辇车死死不放,仇士良与他打在一起。到宣政门时,李训被宦官郗志荣打倒了。于是唐文宗被宦官们劫持到了东上阁,阁门被紧闭。此时,李训认为没有希望胜利了,就换上了随从的衣服,骑马逃了出来。途中,李训大声说:“我没有任何罪!”竟然没有人敢阻拦他。

这个时候,宦官仇士良命令数千余名禁军大肆杀害城中的官员和将士,有六百多人被杀死。一时间,皇宫内遍地是尸体,到处染红了鲜血,城中一片狼藉。宰相舒元舆等人被宦官下令囚禁起来,被宦官们严刑逼供,并且背上了谋反的罪名。

李训虽然出逃了,但他的家人却遭遇了劫难,李训的家被宦官派兵洗劫。一些地痞流氓也见缝插针,跟着作乱,弄得长安城混乱不堪。李训在逃往凤翔的途中被捕。在被押解京城的途中,李训不愿意到京城受酷刑,就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押解官杀了他。这样,押解官只是带着李训的头回到了京城。不久,和这起事件没有任何牵连的宰相王涯等数千人也被宦官们杀害了。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甘露之变。这起事变以唐文宗的失败而告终。

晚唐中兴

唐宣宗统治时期,朝政比较清明,国家实力比较强大,这被称为晚唐中兴。唐宣宗李忱,原来叫李怡,登基后改名李忱。小时候的李忱一直沉默寡言,呆头呆脑,每次宴会都不说话,别人以为他智力有问题。但正是这个李怡,通过自己过人的政治才能,一度实现了唐朝的中兴。

李忱生于公元810年,公元846年登基。这几十年间,李忱一直隐忍不发。李忱的侄子唐武宗死后,宦官仇公武、马元贽等人以为他什么也不懂,就篡改了遗诏,打算扶持他做一个傀儡皇帝。在仇公武等人拥立唐宣宗以后,他们曾经非常得意于这个计策,以为从此可以控制朝政了。但是令宦官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忱竟然是一个非常有作为的皇帝。当唐宣宗开始处理朝政的时候,仇公武等人马上傻眼了,原来李忱一点也不疯!可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李忱已经登基了。这些宦官们蓄谋已久,就是为了夺权控制朝政,没想到最后却败给了唐宣宗。

唐宣宗刚刚即位,就开始改革朝政,做事雷厉风行,好像要把几十年忍辱负重积蓄的力量都爆发出来。首先,李忱开始处理牛李之争的事情。登基的第二年,唐宣宗就宣布免了李德裕的官职。不久,李忱又把李党的全部官员都贬到了外地,实行与唐武宗完全不同的政策。李忱还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官员,培养了许多亲信。

李忱勤于朝政,下令把《贞观政要》刻在屏风上,经常诵读,并且以身作则。一次,李忱问大臣令狐绚:“我想知道所有官员的名字和官职。”这让令狐绚非常为难,全国那么多的官员,不可能都统计在朝廷中啊。令狐绚就说:“陛下,六品以下的官员因为官职低,人数众多,所以都是由吏部授予官职的。五品以上的官员才会登记在朝廷的官员簿上,由宰相推荐,朝廷任命。”于是,李忱就命令宰相把官员的任职情况编订成册。总共五本,称为《具员御览》,李忱经常翻看《具员御览》。

有一次,李忱在渭水打猎,经过一间祠堂。李忱看见醴泉县(今山西礼泉)的百姓们正在祷告,这些百姓祝祷任期已满的县令李君爽能够继续留在当地做县令。李忱就把这个人的名字记在了心里,不久怀州刺史的位置空出来,李忱就亲自写了密令给宰相,让李君爽担任刺史。大臣们都很惊讶,都在想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能够受到皇上这样的重用。在李君爽进京谢恩的时候,李忱在朝堂上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大臣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臣都明白了,原来李忱不是真的去打猎,而是四处走访民情,考察地方官员的政绩,这些都是李忱不同于其他皇帝的地方。但是偌大一个天下,李忱不可能每个地方都亲自去察看。于是,李忱又想到了一个办法。李忱秘密地命令翰林学士韦澳把各个地方的风俗民情整编成书,命名为《处分语》。李忱经常翻阅这本书,这样一来,就不用去每个地方亲自察看了。邓州刺史薛弘宗进京上奏,薛弘宗下朝之后,就对别人赞赏皇上十分了解邓州的事务和民情,只有韦澳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忱的英明神武不但表现在治理朝政上,还表现在日常生活中。李忱的记忆力非常好,对于宫中的杂役,李忱只要见过一次就可以清楚地记得他们叫什么、干什么。所以每次当皇上准确地喊出杂役们的名字,吩咐他们做事的时候,宫中的杂役们都感到很吃惊。

更重要的是唐宣宗统治的时候,持续四十余年的牛李之争也画上了句号,这要得益于唐宣宗过人的智谋和心机。这也说明唐宣宗不允许在自己统治的时候,朝中官员结成党派。

但偏偏有人心存侥幸,妄图结党营私,掌握政权,这个人就是马植。公元848年,马植担任宰相,两年之后突然被贬到了外地,任天平节度使。不久,人们才知道事情的始末,这次贬官起源于一条宝玉腰带。这条腰带象征着尊贵的荣耀,是皇上赏赐给左军中尉马元贽的。但是有一天,李忱却发现这条腰带系在了马植的身上。李忱非常惊讶,就问马植是怎么回事,马植只好说出实情。第二天,马植就被贬到了外地。在唐宣宗李忱看来,马元贽和马植本来就是同宗,而且两个人都位高权重。李忱非常有理由相信马植和马元贽的关系非常密切。因此,李忱认为这两个人有结党营私的嫌疑。唐宣宗马上将马植贬官,把可能有的祸患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唐宣宗在处理国内政事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对外的事务。正是在唐宣宗统治期间,唐朝收复了河湟。唐宣宗即位以后,唐朝的国力渐渐恢复,而吐蕃的势力却正在衰退。于是被吐蕃控制的“三州七关”(即秦州、原州、安乐州、石门、驿藏、制胜、石峡、木靖、木峡、六盘)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唐朝收复了,这在大唐子民看来,真的是一个奇迹。而更不可思议的却是两年之后,所有的河湟失地也被唐朝收复了,这些都让李忱在历史上受到人们的称赞。

安史之乱以后,唐朝的国力渐衰。直到唐宣宗时,唐朝才得以扬眉吐气。尽管是晚唐时期,但仍然在大唐的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道光彩。不少人作诗作文称赞唐宣宗,北宋苏轼就曾赋诗《北寺悟空禅师塔》描述唐宣宗:已将世界等尘微,空里浮花梦里身。岂为龙颜更分别,只应天眼识天人。

总之,唐宣宗明察秋毫,秉公无私,善于纳谏,爱惜人才,崇尚节俭,能够为天下百姓着想,有人称他为“小太宗”,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晚唐中兴”。

黄巢起义

黄巢起义发生在唐朝末年,是王仙芝起义的后续。乾符五年(即公元878年)到中和四年(即公元884年),冤句(今山东菏泽市西南)人黄巢领导,是历史上著名的一次反抗唐朝黑暗统治的农民起义运动。

黄巢出生在一个盐商家,精通骑马射箭,略懂文采。黄巢五岁时曾作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从诗中可以看出黄巢的伟大志向,但一直考不中进士。

当时,唐朝统治黑暗腐朽,关东地区发生了大旱,百姓仍然被官府逼着缴纳赋税和服兵役。百姓苦不堪言,多次与朝廷发生冲突。乾符二年,王仙芝、尚让等人在长垣(今河南长垣东北部)发动叛乱。黄巢和子侄黄揆、黄恩邺等人起兵反唐,与王仙芝呼应。黄巢最初与王仙芝联合,后来朝廷派裴偓对王仙芝进行诱降,黄巢坚决反对招安。后来两军分裂,王仙芝领兵三千进攻蕲州,黄巢率领两千人北上。乾符五年,王仙芝在黄梅(今湖北黄梅西北)战败被杀。王仙芝余部投奔黄巢,并拥立黄巢为黄王,进攻长江下游一带。

起兵之后的黄巢,开始转战江南各地。乾符五年三月,黄巢率军攻打汴州(今河南开封)、宋州(今河南商丘),途中被朝廷派来的行营招讨使张自勉阻拦。随后,黄巢改变方向,攻打卫南(今河南滑县东北)、叶(今河南叶县)、阳翟(今河南禹县)等地。唐朝派河阳军队数千人赶到东都,和宣武、义成军队一起守卫京城。朝廷又派三千义成兵守卫东都附近的伊阙、武劳等地,一时间,东都的力量壮大了很多。当时,朝廷在江南的防守相对薄弱,黄巢就率领军队南下,与王仙芝旧部王重隐遥相呼应。王重隐攻陷了洪州(今江西南昌),黄巢攻占了虔州、吉州等地。

乾符六年九月,黄巢带兵攻克广州,控制了岭南,自称“义军都统”。黄巢军队在广州大肆抢劫,杀害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军中很多人无法适应岭南湿热的天气,不少人都得瘴疫病死。很多将士劝黄巢:“我们无法适应南方湿热的天气,不能长久地待在这儿,请将军下令北上吧。”看到士气低落,黄巢就下令北上。朝廷知道以后,就派兵在途中拦截。朝廷任命宰相为南面行营招讨都统,驻扎在江陵。同时,朝廷还任命李系为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率兵十万驻扎在潭州(今湖南长沙)。此时,黄巢军已经攻克了永州(今湖南零陵)、衡州(今湖南衡阳),并且到达了潭州。李系非常害怕,不敢开城门作战。不久,潭州被黄巢军攻陷。后来黄巢转战江西,攻占了饶州(今江西波阳)、信州(今江西上饶)、池州(今安徽贵池)、宣州等十五个州。

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三月,大将高骈派张璘顺江南下,拦截黄巢的军队。多次战败以后,黄巢只好退守饶州,后来又退守信州。损伤惨重的黄巢假装投降,并且贿赂了张璘、高骈等人。高骈就上奏朝廷说不久就可以扫平黄巢军,不需要诸道兵的帮助,于是朝廷就遣散了诸道兵。黄巢看到朝廷援军撤退,马上与高骈翻脸,并率军北上。不久,黄巢军攻占了睦州(今浙江建德)等地,又接连占领池州、宣州等地,同年七月,黄巢起义军渡过长江之后,兵力大大增强。同年十一月,黄巢起义军攻陷了洛阳。十二月初四,黄巢率军到达霸上。第二天,唐僖宗率众慌忙逃向四川成都。

公元881年,黄巢率领起义军攻入长安。黄巢在含元殿登基,建立大齐政权,年号金统。刚刚进入长安的时候,起义军军纪严明,黄巢不许士兵侵犯百姓。黄巢对百姓说:“黄王起兵征战,本来就是为了老百姓,不像唐朝天子不爱惜你们,起义军是不会欺负你们的。”后来,唐军攻入长安,黄巢军队伤亡很多。黄巢恨百姓帮助官兵,打退唐军之后,黄巢就纵容部下烧杀抢掠,胡作非为。但是,黄巢却没有派兵追赶唐军,让唐军有了喘息的时间,也导致了后来的失败。

公元882年,退守四川的唐僖宗领兵反攻。起义军一直采用流动战术,所以他们控制的区域仅限于长安城附近。黄巢军终于不敌唐军,被迫从长安撤出。撤出长安的起义军,节节失利。后来,起义军被围困在瑕丘(今山东兖州)。黄巢至死不降,在泰山虎狼谷自杀。

这次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运动虽然失败了,但却给了唐朝致命的一击。不久,唐朝也衰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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