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计划其中有位金牙驼峰上人,在特别行动组中代号为礁石02,仅次于组长礁石01的松井大岛。由于种种原因他未能逃离大陆退去台湾,最终隐藏于黑竹沟潜心修炼,远距尘世。现早已突破百岁,可道法身手不减当年。
金牙驼峰上人身世复杂,经历模糊,背景混乱,但从档案中可以看到一点清晰的记录,他的死敌就是一位云之子,从年龄上看当然不是樊小山,有可能是长樊小山两辈以上的直亲,可档案里没有记录。那里面既没有描述他与这位死敌的具体仇怨,也没有他们相互搏杀的记载,连对方是否姓樊都未写。
约翰·李要张庆北将驼背放在心上,可以利用他与云之子的仇怨,请他去对付樊小山,确保孤峰山盗宝行动成功无误。
张庆北问约翰·李,凭什么去请动驼背,又凭什么驼背会顺从的听他们调遣?
约翰·李很轻蔑的瞟了一眼他,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这不该是你问我的问题,应该是你自己向自己。我的责任是说,你的责任是做。算我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是谁,只要是人就有人的弱点。”
至尊天师对这位张狂的“夺命快手”后生的态度,打心眼里恨得咬牙切齿,两只拳头那是攒出了不少汗水,嘴唇都有些发紫。然而,他还是得忍,而且必须强装笑颜的忍。
先不说谁的道法高低,既然张庆北上了贼船,那么就得遵守这条贼船的尊卑等级规矩,既然敢请你上船,船长还怕你一个鲁莽的水手翻脸。至尊天师的尊严只适合江湖的气候,在贼船上本身不过就一个虚张声势的大力水手,值不了几锭银子。这一点常令张庆北黯然神伤和懊恼。
约翰·李在离开中国大陆之前,还是让总部给了张庆北他们一份关于金牙驼峰上人的档案资料,让他们自己寻找驼背这人的弱点。张庆北连看都没有看便交代给天魔和地魔。
天魔还有些头脑,几经梳理和研究竟然找出了他的弱点,他用纸将其写下交给地魔,他们一伙刚入四川便分兵两路,一部分由天魔率领直扑大邑县孤峰山,另由地魔牵头领两名随从前往黑竹沟麻栗山谷邀请金牙驼峰上人出山助阵。
按照天魔给他交代的事宜和办法,照着纸上所写的驼背弱点的顺序,地魔居然真的请动金牙驼峰上人。乡卫生院急救室里最后蹿起的那道未被樊小山抓住的蓝光,正是驼背。在之前他用嗜血法器吸了护士,工人,医生的魂魄,最后很想与樊小山过招,但天魔和他的交易条件中有一条严格约束,就是不准暴露行踪,遇樊小山不可主动出击,终于他只做了个挑衅的行为,恪守了交易条款。
驼背帮他们毁了胡道人残缺糜烂的躯壳,用法器吸走了胡道人的魂魄,完好无损的将其交给了天魔地魔,然后返回了神秘而苍茫的黑竹沟麻栗山谷。
虽然此次行动并没有盗窃到孤峰山的宝藏,也没看到失踪乞丐的尸骨,但锁住了最知情的胡道人的魂魄,那么他们相信至尊天师必定有其法力获取来自胡道人魂魄中所含的信息,盗得宝藏只是时间的早迟罢了。他们圆满地完成了师傅交代的任务。
天空透出西南山区少见的碧蓝,高耸葱绿的孤峰山沐浴在早晨金黄的霞光中,远处山峦绵延,近林微风鸟鸣,那弯曲的山道上点缀着零星的,行色匆匆的山民,竹林丛瓦屋顶半矮的烟囱飘着早炊的轻烟。泥石流毁灭的初萌清观原址,或许是阳光的原因竟然无一点的荒凉和凋落之感。哪怕是一堆废墟。
樊小山和郭火炮神情肃穆的踏上废墟,眼前的景象渐渐的令他俩惊讶,大有恍若隔世之感。他们分明记得泥石流、石崩,以及探索宝藏的经历,毁灭的道观这一切仅此发生在昨天,而此刻此地却如同过了许久的往事,唯有石堆能看出这场浩劫的曾经。他俩没有说话,静静地伫立。
只见乱石堆的表面长满了各种绿色的青草,有些巨石缝隙间还生着一层厚厚的,湿漉漉的苔藓,草间开了些白的,黄的,红的野花。蒲公英的绒毛随风轻飘。在初萌清观的原址上已有几间茅屋,那茅屋外围着的木栅栏上爬满了藤蔓,偶开有几朵牵牛花,门口挂了一块简易的匾,上书:初萌清观。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幻觉,是真实的现实啊?这一天之隔怎么可能出现这等不可思议的景象。
樊小山平静而淡然,轻轻在郭火炮的肩头拍了拍。郭火炮百思不得其解,浮躁的性格又有所体现,硬要樊小山解释眼前的一切。樊小山没有满足他的要求,说实话他连回答自己的疑问都觉得有些乏力,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现象和真象是没有办法做出解释。有时候做人原本就很苦恼,最应该相信的是自己,但久而久之又会发现自己都不一定那么值得相信。
他们走到木栅栏门前,那块“初萌清观”的匾额下,这时一个年轻长得十分清秀的道人走了出来,正与两个生意人模样的胖子轻松攀谈,连余光都没看郭火炮与樊小山一眼。他们攀谈的内容大致与道观的扩建和经营有关,那位年轻的道人也姓胡。两个胖子走了,年轻道人转身回去。
郭火炮十分肯定那年轻道人正是被劫持的胡道人,至于他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朝道人冲上去,他太想问个究竟,太想弄清事实的真像,樊小山眼明手快的将他拉住,在没有自己想通之前所有的轻举妄动都是一种错误和危险。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最终还是大声对着年轻道人喊:“胡道人,还认识我们吗?我是郭火炮。”
年轻道人略微犹豫片刻,慢慢的转过身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看他俩,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认错人了。”樊小山死死的拽着他,平缓地解释。
“我没认错,你就是胡道人。”郭火炮声音洪亮。
年轻道人回避了郭火炮炽热的目光,什么话也没说便重新转过身往里走,刚走了两三步又停下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再次看了樊小山一眼,那瞬间的眼神含杂着十分复杂的情绪。也就是几秒钟,年轻道人头也不回的走开。
樊小山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年轻道人正是胡道人借尸还魂,而这一切的一切毫无疑问全部掌控在至尊天师的手上,这个充满幻觉的真实空间的布局仍是为了孤峰山传说的那笔宝藏。记忆残缺的胡道人或许随时间的流逝会慢慢修复,但是否能恢复到记得打开宝藏通道的全部细节谁也不可能保证。那么,失缺了任何细节都将无法启开宝藏之密,这位年轻道人也许与胡道人一样会在此付出自己全部的有限光阴。
樊小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一种精准的预测,那就是无论张庆北等江洋大盗如何挖空心思,使出各种手段都无法盗得那深藏的财宝,它就像似孤峰山上的绝壁蜃楼,永远是无法触摸到的幻影,仅仅存在于传说当中。
樊小山和郭火炮在孤峰山下真诚话别,那些共同经历的人和事深深的铭刻于心,特殊的情谊使他俩的分手多了难以言喻的惆怅。郭火炮邀请他去自己家小住几日,樊小山委婉的推辞了,他想早点回成都好好的休整几天。
俩人就此拜别,各自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轨迹中,后来的几年中他俩偶尔通通电话叙叙家常,也有过几次短暂的见面,俩人连顿饭都没在一起吃。
此事大约过去三年多之后,郭火炮认识了周迎春。俩人的相遇与那位在这一地区四处游走的灵仙道士有关。
灵仙道士就是误导四毛夫妻俩半夜挖坟移碑的始作俑者,后来还是郭火炮摆平了那次事件。又是这位老兄忽悠了周迎春的大舅,说是周迎春一直没有找到婆家,原因是命盘中缺夫星,而且居住的屋子窗户的朝向有问题,生辰八字中还有些克他,致使大舅的慢性支气管炎始终治不断根。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首先要尽快地把周迎春嫁出去,这样才能平安大吉。要想早点使她找到婆家,那就必须改变风水格局,摆阵布法。
大舅一听便深信不疑,心急火燎的支付给灵仙道士一千元,央求他祈坛施法,尽早化险为夷。就在大舅虔诚的筹备摆布法阵时,周迎春在家里大闹一场,还找到灵仙道士索要大舅的那一千元。愚钝的大舅及凶悍的舅妈,硬是把她抓回去锁在柴屋里,请来道士施法,还又多给了他五百元的压惊费。就在灵仙道士披挂上阵,口吐烟火,手混油锅,弄鬼装神时,郭火炮偶然经过此地,仅用举手之劳便搅了这场闹剧,真可谓是冤家路窄啊。
灵仙道人逃之夭夭,祈坛法阵不欢而散。郭火炮砸锁放了周迎春,并严肃而认真的教训了大舅和舅妈。当他得知她父母早亡的身世后,郭火炮要求大舅和舅妈应该好好的善待于她,未来他们一定大吉大利,安康幸福。大舅,舅妈早有所闻郭火炮的大名及本事,岂敢不允诺。
从此以后周迎春深深的爱上了郭火炮,俩人成了貌似情侣的朋友。坦白一点说周迎春内心从那天起就已经把郭火炮当成了托付终身的人,非他不嫁。然而,郭火炮对她却没那种感觉,始终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他明白她的心思,不愿伤害她,当有人问他周迎春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时,只要有人在场他总是点头承认。实际上他俩的关系是一清二白。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光,蒙蒙的晨雾缓缓地涌游,在临近消散的最后时刻,表现出它的存在。晨曦正慢悠悠的从窗台外往屋里爬行,寒冷在悄悄地退怯。周迎春结束了她的讲述,紧紧的抱着冰冷的郭火炮,哭红的双眼深情而悲伤的凝视着他。我心里一阵阵揪心的疼痛,负疚之感压得我仿佛喘不过气来,难以言说的悲伤化作深深的沉默。看着质朴的周迎春,我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词汇来安慰她,即便采用沉默也仍旧在刺伤她悲痛的心。
沉默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抬起头,用几乎哭哑的嗓子告诉我郭火炮在半年以前接到樊小山从雷马屏寄来的信,要他这时候到这里来,帮他保护一个从北京来的人,其实就是我。动身离开大邑县前他仿佛有什么预感,特意叮咛她说如果他遭人伤害,假若不幸遇难一定将他的尸体放进一个见不到丝毫阳光的车篷里,在早晨7:45分钟准时启运,中途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可停留超过半小时,运送之前在他的胸口和头顶处贴上两道郭家祖先留给他的朱砂黄符,并将符交给她,让她千万保管妥当。把尸体运回大邑他家,放置在竹林丛里,七七四十九天后他便可以起死回生,魂归躯体。
我二话不说,劝周迎春立即行动起来,严格按照他的要求一丝不苟的照办,只愿他的话可以得到印证,那个可爱的郭火炮又能闯荡江湖,行走法界。
我不敢有一点其他的任何念头,生怕带来一丝一毫的不利,我鼓励周迎春坚信郭火炮叮咛她的一切,只要我们按步骤做到了,他就一定会复活。
周迎春陪着火炮坐着货车踏上了归家的路,她让我一千万个的放心,绝不会有一点闪失,我们约定两月后在大邑县鸡冠乡郭家见。
送走他们,我来不及调整一下心绪,也没兴趣吃点早餐,急急忙忙前往监狱,巴望第一时间见到樊小山,把昨天晚发生的一切托盘给他,尤其想把郭火炮的事详尽的向他倾诉,同时表达我对他的这位朋友,可以说是兄弟的崇敬之意。
探监时间还没有到,我以为肯定是第一个排队的人,走到监狱门口才发现我前面早有一个人在等候。
我无意识的关注了前面那个男人,我发现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总感到很有些面熟,但怎样也想不起来。那人见我看他,一副回避的神态,还故意用手捂住了嘴,头埋得更低。
过了一会等候探监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探监登记随即开始。我被告知樊小山病了,今天探视不了。我想多问几句,狱警一句话不想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而且明显有些不耐烦。
也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只见我前面那个男人比我提前转身返回,还朝我望了一眼,匆匆忙忙的离开。
难道他也是来探视樊小山的?他又是谁呢?我真后悔刚才应与他搭讪,或许能获取一丁点值得分析的信息。樊小山真是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