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艳点了点头，把手往上一伸，示意大家安静，下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她清了清嗓子，然后高声地对大家说道：“杨三哥是一位很优秀的体育老师，长得也很高大俊朗。说实话，作为女孩子，我是没有理由不对他动心的，只是如今我们彼此都还年轻，都应该以彼此的事业为重。所以请他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有他这份情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我很感谢他对我的心意。这世界上比我马艳优秀的女孩子多的是，我希望他多花些时间在别的女孩子身上，我想别的女孩子也会像我一样感动的。杨三哥是个知书达理的新世纪大好青年，也是个成年人了，我想他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他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的。我想裸奔只不过是他嫌这个世界太枯燥了，故意拿出来吓唬大家跟大家开开玩笑的。呵呵，他那么帅气的男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是吧？”说完就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打开车门钻进里面，一声发动机响，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二天，各大报纸电视新闻都在第一时间播报了马艳回应杨三哥网络求婚事件的消息。看完这些新闻报道，楚怀春把手里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嘴里不屑地念叨，“他妈的臭戏子，还很会玩躲猫猫的嘛，我真是小看她了，要让我在现实中碰上非把她QJ了不可。”
“我说你就不能积点儿口德吗，你怎么说都是一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不能有素质一点？咱们可是连奥运会都已经开了的国家，你是不是离了脏话就说不出真正的汉语了？竟然能对一个女孩子说出如此龌龊的话来。”我讥讽道。
“我就看这丫头不顺眼，怎么的？装什么装，明明心里高兴得要死，有人免费替她炒作，她还一副卫道士的模样，就是欠×！”
“算了，我们不是一个地球上的人，我怀疑你来自冥王星，你丫什么时候还是回到你的家乡去吧，别在我们的城市随地吐痰污染空气。”我转过头去，对正在旁边PS图片的半亩菜地说道，“你那帖子整得如何了？”
半亩菜地朝我做了个OK的姿势，说马上就好！
“你们在弄什么玩意儿？”楚怀春望着半亩菜地的电脑屏幕接过话题道。
“楚总，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外面还有很多女人等着你去泡呢，这些正事儿就交给我们这些低等的员工来做吧。”我说。
“你他妈少废话，快说，你们在搞什么？”
“还能搞什么，难道是PS女人的胸部不成？我们想趁着浪口，再弄一个关于马艳的八卦帖子。”
“有什么用意？”
“这个帖子的标题名为《细数与马艳有染的十大男明星》，其中就有咱们刚推出来的杨三哥，你说有什么用意。”
“嗯，不错，越来越有谱了。我说红尘，你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我觉得你对这行业了解得太清楚了，不像是个挖墙脚的，倒像是个砌墙脚的。”楚怀春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说。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在干什么。你怎么也学会像一个女人一样爱打听别人的隐私了？”
“爱说不说，拉倒，其实我根本就没什么兴趣，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多找几个美眉去干点实事比较好。”
“OK，搞定了，你们俩过来瞧瞧怎么样？”这时半亩菜地朝我们招手道。
我走到半亩菜地的身边，看了看他弄出来的十张PS图片。很精致，都赶上广告公司的制作水准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就像真的是在大街上偷拍到的一样。要知道这些图片的制作是很麻烦的，他首先要在网上搜索一些情侣的贴身图片；然后把马艳与她所谓的这些有染男星们的脑袋跟这些搜索来的情侣图片中的脑袋进行斗转星移；最后再进行复杂而又细致的描边等光色处理，才会变成好像真的是马艳与这些男星们在一起亲密交往似的逼真了。不愧是搞娱乐八卦的高手，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在学校里没有白调皮，要是当初你认真学习了，哪会练得这么一手扎实的电脑绝活儿！”
我转过头去，想叫楚怀春也过来瞧瞧，结果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消失在空气中了。我只能无语地摇摇头，这家伙到底还是耐不住寂寞了。我说他那腰子难道是塑胶制造的不成，抗压性这么强？
楚怀春走后，半亩菜地问我：“第三阶段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你是说裸奔的事情？”
“对！”
我想了想，说：“这事儿已经结束了，不需要执行了。”
“为什么？”
“有两点：一是现在的杨三哥已经算很红了，你只要去百度搜索一下，有关他的信息多达几百万条，各大门户网站也全是他的影子，他算是已经真正的出名了。二是裸奔毕竟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情，这样做只会给中国老百姓造成不良的印象，能不做就不做了。起初之所以制定这个计划是担心第二步没有什么反应而不得不出的下下策。现在第二步很成功了，所以也就不需要去脱裤子哗众取宠了。再说了，即使你想去裸奔，可能你也裸奔不成，估计屁股还没露出来，就已经被站在那儿的警卫给先奔过来把你送到110去了，最多只是借此制造了一个新闻话题而已。”
半亩菜地点点头，说：“有道理，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杨三哥以后能从这个虚名中得到什么好处？我觉得目前他什么都得不到，不过就是个在话题的风口浪尖上的这么一人物而已，没有实际的利益可捞。如果一点好处也得不到，那要这个名有何用，不白给了咱们5万块钱？”
我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说：“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人只要有名了，做什么事情就会自然地有人关注，在这时候就是你发挥自己特长与才艺的时候。像杨三哥他不是很能写些幽默的段子吗，就凭这一条，他就可以在网上以文字为生。因为他有普通人没有的名气，到时肯定就会有报刊杂志什么的找他约稿，搞不好还可以整个长篇小说什么的。名人出书都很简单，出版社就会自然地找到他的头上，最后成为一个畅销书作家也说不定！”
“那倒也是，难怪有那么多人抢着想要出名，因为人最怕的就是默默无闻。即使你很有才华，可如果没有更多的人从某些渠道中注意到你，那么你最终也只能是落得个怀才不遇落魄的下场。因为你的价值没有人来挖掘，没有人来发现，就像埋到石头里的金子一样，出头的机会渺茫。但当有名的时候就不同了，你成了别人的焦点，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那么别人也就很容易发现你的优点与不足，你也就会从中获得很多的指责与机遇。不需要太多，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就足以改变你的一生。”
“是的，哪天咱们哥俩自个儿也策划一个节目，凭什么老帮别人飞黄腾达，咱们在一旁干瞪眼？”我笑着说道。
“我还真想试一试，活得太他妈憋屈了。最近文婷婷又在闹，说我天天跟你们混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啥，也不早点回去陪她，真是烦透了。”
“你还是趁早甩了她吧，比她迟早甩了你有面子！”我看了看半亩菜地那副苦瓜脸，印堂发黑，很是可怜，于是缺德地叹息着棒打鸳鸯。
“我不分，分手的成本太高了，不划算。”他坚毅地回答。
我冷笑，连分手也讲成本，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物质的。我没有再理他，忽然想起了家里头的父母，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们，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呢？想了想还是算了，我要荣归故里，而不是两袖清风地惨归故里。
（16）
某卫视谈话节目《热点辩论会》现场。
主持人：热点辩论会，现在开会!前不久，娱乐圈发生了一件很爆炸的事情，那就是网络红人杨三哥竟然向苹果台的一女主持人马艳公开求婚了,并且还声称如果马艳不答应就到天安门的广场上去裸奔。本来公开求婚在如今的二十一世纪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过把瘾就死嘛，个性万岁嘛，但为什么最后还引起了这么大的争议呢？这件事到底正不正确？理不辩不明，今天我们就现场请到了两位嘉宾来对此事件的看法进行PK，他们一位是娱乐公司的老总,一位是文化界的泰斗，有请李先生与蔡教授!(鼓掌)
李先生与蔡教授从后台走出来,分别站到了主持人的两旁：大家好,主持人好!
主持人与两位嘉宾握手：你好,你好,先用一句话点评你们对此事的看法,请!
李先生点点头：我觉得这是自由爱情的绝唱!
蔡教授摇摇头：我认为这是作秀疯子,他玷污了清流的娱乐界!
主持人笑：哇,观点非常对立,请两位坐上PK宝座!
李先生与蔡教授坐上PK宝座。
坐上PK宝座后,主持人先问李先生：李先生,你为什么要赞成,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说明理由!
李先生“嗯”了一声,说：大家可能都有这种体会，爱上明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呢?因为明星就像天空中的太阳公公一样耀眼,你无法去正视它。你爱上而又无法正视，所以最后只好压抑住情感的喷发,变成一个神经质。神经质是什么大家知道吗?就是变态。变态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大家知道吗?变态会去跳楼、抢劫、杀人，危害性简直是太大了，所以我经常劝我身边的朋友,你们欣赏明星是可以的,但千万不要去喜欢；喜欢明星是可以的,但千万不要去爱；明星与普通人的距离就像地球与太阳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那万一要是爱上了怎么办呢?为了减少社会的动荡不安,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当然应该呼喊出心中的呐喊，主动出击去争取幸福!因为爱谁就对谁说我爱谁!不爱谁,就对谁说我讨厌谁!我们一直标榜的真正的自由爱情精髓是什么?不就是跟着感觉走吗，所以杨三哥,你是我的榜样!
主持人：呵,不得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怎么像个烈士似的，蔡教授,请反驳!
蔡教授也“嗯”了一声,说：他这个观点我并不完全持反对意见,因为爱一个人当然要对他说出来,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但是不说出来是不是就会变成杀人犯抢劫犯这个问题还有待研究,不能过度危言耸听,只能说会对心理有一定的影响。他的意思就是不光吸烟有害健康，暗恋还有害健康，这个我赞成。但是，如果爱一个人要到对她进行裸奔的地步,这我就反对了。因为爱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玫瑰示爱,亲吻示爱也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但裸奔示爱就不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了。大家想一想,在天安门广场裸奔耶，我们国人的文明开放程度还没有到那种不要脸的境界。大家不会把这种无耻的行为当艺术看，只会觉得你有伤风化，而且这些都还是其次,我最怀疑反对的就是这有可能是杨三哥在恶俗地炒作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悲哀了，一个人为了出名，怎么能干出这么虚伪不要脸的事情呢？
李先生：蔡教授，打住，你有什么证据说杨三哥是在炒作?你能证明他心里不爱马艳吗?如果你不能证明他心里不爱马艳，那你没有资格说他虚伪不要脸，没有资格说他是在炒作。
蔡教授：我是不能证明一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从表面的事件分析也总该知道一点儿真相的大概吧。据我所知,杨三哥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体育老师，一个老师怎么可能在正常的思维逻辑之下去脱衣服在大众注目之下丢人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在作秀。
李先生：你这理由不充分，马艳是什么?她是明星。明星你用正常的渠道去追求她根本就无法引起她的注意，杨三哥之所以要这样以夸张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那都是逼不得已的一种策略。这不能怪她,相反我们还应该表扬他的勇敢。
蔡教授：不对,爱情是不能讲策略与阴谋的。
李先生：爱情为什么不能讲策略?你追女朋友的时候,偷偷地把情书放在她最喜欢看的《红楼梦》里面是不是策略?你在回家的路上假装与她偶遇是不是策略?
蔡教授：可策略也要一定的尺度是吧?那你追你老婆的时候为什么不干脆劫持你丈母娘,要挟她女儿嫁给你?
李先生：你这是在像陈水扁一样狡辩!
蔡教授：你才像庄子一样狡辩呢!
主持人劝架：好了好了,两位暂停,先休息休息,我们来听一听现场的朋友有什么高见没有。那位举“赞成”牌子的红衣小姐,你赞成的是哪一方?
红衣小姐：我同意李先生的观点。
主持人：为什么?
红衣小姐：如果有一个男孩子肯为我这样子不要脸,放下自尊到天安门去裸奔,我一定被感动得体无完肤,因为他为你做到了最难做到的事。
主持人：只要是男人为你做到了他最难做到的事你就会被感动吗?
红衣小姐：当然!
主持人：看来女人永远是感性的,下面问一位男士好了。(搜寻)举“反对”牌子的那位白衣男士,你反对谁,千万不要反对女人。
白衣男士：我就反对刚刚回答提问的这位小姐。
主持人：哇,不会吧,你死定了，请说出你反对的理由!
白衣男士突然袭击,跪到了白衣女子面前：嫁给我吧!
全场哈哈大笑。
主持人：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这不是相亲节目。
白衣男士：她刚刚说只要男人做到了自己最难做的事,她就会被感动,我现在做的就是我认为最难做的事。
主持人：哇,你太阴险了,这样子反驳她的观点呀,太不给她面子了吧。玩笑开够了,请回坐!小姐,你没意见吧?
红衣女子脸红：没有！
主持人：没有就好，现在有请两位专家继续,谁先来?
蔡教授挪了挪身子：我先来吧，这个——就算杨三哥的心是真诚的,没有虚假,但是作为一个文化人，杨三哥是老师，所以他是文化人，他是怎么也不能用裸奔这种方法来示爱的。我不反对文化人与明星结婚,但是我反对文化人不知廉耻，就……
李先生打断：蔡教授,什么叫廉耻?光着身子就叫廉耻吗?你是个读书人,不用我告诉你什么叫人体艺术了吧？
蔡教授噎住：他,他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吗?
李先生：他不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但他可以成为一个艺术品,裸奔的行为艺术品。
蔡教授：可是国民不这样看,他们会认为这是在宣扬淫秽思想。
李先生：国民不这样看，那是国民自己的心理有问题,不在杨三哥身上。就像黄色录像,在健康的人心里,它就是性艺术；在不健康的人心里,它就是淫秽。换句话说，也就是说作品本身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看作品的人。
蔡教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国民都是下流的喽?
李先生：我没说,是你自己讲出来的。
蔡教授：李先生,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只能允许一定的文化行为。
李先生：什么叫一定文化背景?一定文化背景就是区域文化背景,区域文化就是封闭文化,区域文化最终要全面接纳开放的。
蔡教授：对,没错,可是目前还没有到接纳开放的时候呀?
李先生：对,没错,可是我们可以先呐喊!
主持人打断：好,谢谢两位,我们的时间到了。请两位作最后总结!
蔡教授总结：我现在看见裸体就会想到做爱,而不是人体艺术。
李先生总结：总有一天,全世界的地方都会像夏威夷海滩的人一样。
主持人结尾：那我站在中间,既做爱,又欣赏人体艺术。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再见!
求婚风波之后，杨三哥真正地红遍全网络了。他接连不断地参加了很多报纸访谈，而且还有几家大型电视台对他“向明星求婚而声称要裸奔”的这个行为也进行了深入的讨论，风头之盛一时无人能及。他很快就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说他的小说也已经成功与北京一家比较大的知名民营出版公司签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