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徵猛咳了两下,灌了些姜汤,又道:“但其实颖妃没这个病症的,父皇怕是认定了……就开始膈应三弟了。你也知道,失了庇佑的皇子在宫里……”
后面的话不说申屠也明白了,树倒猢狲散,沈蕴衡一个半大孩子,没个靠山,想必是受了不少苦。不然,堂堂皇家子弟,即便只有十六岁,征战边关怎么可能只当个吃力不讨好的先锋。
沈蕴徵见申屠萎靡,又给他倒了杯姜汤,咕哝了句:“怎么太医还不来,你难受么?”
申屠费劲地起身接了杯子,笑道:“喝杯太子妃熬得姜汤简直比讨玉露琼浆还难,素和你真真了,男人典范!”说着,对他比了比大拇指,满脸艳羡的表情。
沈蕴徵得意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嗯,这事还有个蹊跷的地方,想知道么?”申屠抿了抿辣口的姜汤,道:“说。”
沈蕴徵就神秘兮兮地道:“本来父皇给颖嫔赐的是鸠酒,想让她死的不那么痛苦。但是颖嫔不知怎的,竟疯魔了似的,拿着刀子将一张脸划得稀烂,生生疼死了!后来抬了给父皇看的时候,父皇一双手抖的连盖着尸体的布角都掀不起来……我猜啊,他还是爱着颖妃的。”
这些事都是申屠不知道的,尤其是得知颖嫔的死法,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因颖嫔那样刚烈硬气的女子,以这样屈辱的罪名被赐死,觉得无颜面对泉下亲人,便将一张父母给的脸画得稀烂?申屠心里想笑,自己也可以去写话本子了。
申屠仔细思忖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沈蕴衡的事情,指间飞快地动作,最后叹了口气,不够啊。
其实她来找沈蕴徵打听沈蕴衡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梦。沈蕴衡知道了她的秘密,虽然沈蕴衡没有必要说出去,但是她仍是怎么都不放心,她必须要找到沈蕴衡致命的把柄。
一定要,如果真的一件都没有,她就自己制造一个!
申屠将杯中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汁水激的浑身都冒了汗,原本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明了些。申屠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掐指一算,竟像是被雷击一般怔住了!她,她算到……
“哈哈哈哈!”申屠忽然靠在椅背上仰头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方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她猛地跳下座椅,跨步到沈蕴徵面前,抱住他的脑袋,在他额上狠狠亲了一口,道:“素和,替我谢谢萱儿的姜汤哈哈哈!”
沈蕴徵愣愣地看着申屠大步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伸手虚划了几下,问道:“诶?诶!怎的走了?司命府又没人,你留下来吃饭啊,萱儿昨天还说起你呢!”
申屠潇洒地挥挥手,扬声道:“不了,改天再吃。”
等她沿着拐角消失在门口沈蕴徵才想起她还病着,追出去喊道:“诶,你看过太医再走吧。”
哪还有申屠的影儿。
只好把姗姗来迟的太医骂了一顿,遣去司命府了。
太医享受了这位从来都笑嘻嘻的太子的头一回发火,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连忙惶恐万分地搂着药箱,忙不迭地朝司命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