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
这不是苏继胜第一次进入林兮和贝小念的小窝,偶尔电灯泡坏了,家具换新都是苏继胜一手操办,这样说起来他其实还是像个好“闺蜜”的。
贝小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响回头看见苏继胜立马跳起来,指着苏继胜问林兮,
“兮儿,你怎么又把一只黄鼠狼给带回家啊?”这不是摆明说自己是鸡吗?贝小念迟钝地囧了。
“他还没吃饭。”
“饭不够。”
“那我的那一份给他好了。”
“够。”贝小念不情愿地接受又要和苏继胜共度晚餐的现实。
她故意地在苏继胜夹菜的瞬间将那盘菜一半倒进自己的饭碗,然后分一半给林兮,苏继胜只好悻悻地夹另一盘菜,而贝小念又想重复上一个动作。
“小念,别玩了,灯泡坏了怎么办?水管爆了怎么办?买米的时候怎么办?搬家具的时候怎么办?我们没有电梯啊!”林兮在一一例举苏继胜的作用时,苏继胜一脸骄傲地使劲点头,然后看着贝小念不情愿地放下糖醋排骨。
一顿饭总算相安无事了。
苏继胜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对林兮是什么感情,从大学认识她开始就喜欢调侃她,喜欢对着她撒娇,而林兮也好脾气地像个姐姐一般任着他的性子。大学四年,毕业四年,他认识她7年。这七年,他们没有过任何争吵或者长时间不联系,一直不温不火地做着朋友,他在她身边更多时候不像一个男人,更像一个男孩,但是总会在隐形中给予她保护,这一点林兮其实自己也知道,苏继胜虽然花名在外,但是对她却是百般照顾。
苏继胜吃完饭受不住贝小念的轰炮就走了,林兮和她洗漱完后一如往常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8点钟黄金强档,贝小念乖乖的让给了林兮,让她看花尹。
被林兮耳濡目染了4年,贝小念也开始喜欢花尹这个可以用“脱俗”来形容的男人。贝小念曾经问林兮,如果在万花之中选择一种花来形容花尹,她会选择什么?林兮不假思索地回答:“桔梗花”。
“如果用一种花形容唐易信呢?”贝小念试探性地问出口。
“还是桔梗。”林兮看了贝小念一眼,苦笑地说。
后来,贝小念找了度娘才明白林兮的用心良苦。
桔梗花给人感觉宁静、幽雅、淡泊、舒适,沁心爽目得亦如这两个男人,它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勿忘的爱、无望的爱,而合起来却是“真诚不变勿忘无望的爱”。那一刻,贝小念才真正明白林兮对花尹这个从未相遇却珍藏心底的男人预存着怎样的信仰,对唐易信这个从始至终都是单相思的男人深埋着怎样柔情的爱。
谁的一见钟情能不刻骨铭心,她对花尹,只是单纯的明星崇拜,但是她能爱唐易信的时光,或许十年,或许一百年,或许直至碑帖凋零,而这谁在乎,只要她爱过他。
第二天,贝小念就找来桔梗种子开始盆栽。林兮问她这是什么,她骄傲地指着只有一撮土的盆栽告诉林兮,
“不管你和唐易信曾发生过什么故事,不管你和唐易信未来的故事会如何发生,我只知道你爱他。我想让你明白,当下看不到结果的爱情都是值得等待的,我相信,桔梗花开,开得定然不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
窗外风雨交加,里屋晴空朗照。
那一刻,林兮心里的暖流淌进眼眶,温热了所有时光,她开始不再郁郁觉得她对唐易信的爱是一场青春的无欢,不再是一个人的肆无忌惮,不再是浩荡世界的单枪匹马,她瞬间感动得泪眼婆娑,紧紧地抱住被风雨打湿一身的贝小念,哽咽。
“谢谢你,小念。”
抱着贝小念的时候她想,就算此生唐易信爱的是兰青或是别人,而她林兮,有贝小念便可过好此生。
③
周末,林兮按照主编给的地址找到唐易信的家,鼓足勇气摁了许久门铃却没有人开门,心情?庆幸,失落都有。要离开的时候却在小区门口遇到风尘仆仆的唐易信,身边站着多年不见的兰青。
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两个人竟然见面了。
林兮不可置信地望着兰青,出落得愈加明艳动人的她此时此刻站在唐易信的身边,一如多年前的样子,以她为顶点,唐易信与兰青为平行点,构成他们之间的等腰三角形。而唐易信与兰青之间简单并肩凑出的一场又一场风华绝代,让林兮本就不清澈的眼眸愈加沉落在低暗之中。
“你怎么会来?”
唐易信提拉着行李箱走近,站在林兮面前。
“主编要我来找你的。”
林兮躲闪着眼神始终不看他。
“有什么事吗?”
林兮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兰青喊了一声:“林兮。”语气透着惊讶。
林兮抬头看了看兰青,不知第一句话该从何开口。
“真的是你啊。”林兮尴尬地对着她笑了笑。
看她们怔在那里,唐易信原本想要邀请林兮上楼,但是她却先他开口一步,选择离开。
不管多久,不管多不管不顾,不管多自作孽,她还是没办法审视他们的幸福。
都住在一起了啊,这下真的可以死千万次不愿死的心了。拎紧衣扣,林兮嘲弄地笑自己。
爱已从根本无谓,何须再执迷。
她的感情世界一直苍白得像一张白纸,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情与人违,两情相悦着实不易。
贝小念做完志愿者回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客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如果这个黄金时间段林兮没在看花尹,那就说明她加班了,可是今天明明是周六,她去哪了?贝小念心里的担心一闪而过,立马打开客厅昏黄的大灯,结果发现窝在沙发一动不动的林兮。
“兮儿。”
贝小念扔下手提包,冲到沙发,蹲坐在沙发边上。林兮眼神放空,眼眶似乎有晶莹的泪滴在转动,但就是倔强的没有滑落脸颊。贝小念伸手缓缓地扶上林兮的脸庞,替她整了整眼前的碎发,心疼地嘀咕了一声“兮儿”,林兮往贝小念方向眼珠一转,一颗不知酝酿多久的热泪直直地准确地砸在贝小念手掌心,烫着了她一颗不大不小却与她相依为命的心。
“怎么了?兮儿。”
她替她擦了擦眼角还残留的泪渍,满脸疼惜地看着她。
林兮动了动身子,随即坐起身来,拍拍右手边空出的位置,贝小念心有灵犀地坐下去,她疲累地靠在贝小念肩膀上,似乎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怎么了?”
贝小念左手半拥着林兮,空出的手掌上下摸摸林兮的发丝。
“小念,我……”
林兮沉思了一会才开口,可一句小念之后再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一点什么,诉一些什么苦,讲一段什么故事。
……
“我失恋了。”
“啊?”
“从四年前失恋到现在。”
“怎么了?”
“你不是说想听我和唐易信的事吗?”
“恩?”
“那我现在讲给你听,但是你不可以笑我知道吗。”
“恩恩,好,一定不笑话你。”
那一夜,两个人紧紧依偎在沙发,一个回忆,一个倾听;那一夜,林兮的故事中全部都是唐易信;那一夜,四年来无处可诉说的爱与苦,就像窗外的大雨突然倾盆而来;那一夜,哭不完的爱情随着年华即将老去。扯不断的剪断,割舍不下的狠心舍下,不想原谅的微笑送上祝福。
唐易信甩他一巴掌的那天,她没有哭。她狠下决心离开的那天,没有哭。这四年,不管经历多困难的事情,她都不会选择哭。但是,今天,她不知道为什么哭。是终于放下,还是心有不甘?
时间会将一切告诉等爱之人。
“唐易信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
“这四年来我最不想承认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忘记唐易信,小念,不是我不想谈恋爱,而是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唐易信可以供我去爱。”
“既然你现在还爱着唐易信,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今天不是去见他了吗?”
“我今天在唐易信家见到兰青了。”
“她们在一起了?”
“恩。”
……
“接下去的工作你是要和唐易信接触的,你打算怎么办?”
林兮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说:”就当过去的7年不复存在,我和他之间是重新认识吧。”
“兮儿。”
“恩。”
“辛苦你了。”
“呵呵,我不是还有你嘛。”
“恩恩,贝小念会一直爱林兮,一直对你好的。”
林兮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响,两个人破涕而笑。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可窗里窗外都是暖黄的光,都是温润的爱。
是七年只爱一个人,还是这一生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再爱别人?
心会将一切告诉时光。
时光会将一切付诸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