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江嘉鼎面色难看。
江嘉金也面色黑沉着。
“是啊,我说放肆,从来都这样,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江兮浅面色冷冷地扫过江嘉金夫妇,而后语气淡淡,“忘了说,这公主赐的东西可是有规制的,有些人呐,怕是没那个命享受;娘,您也累了,女儿扶您去歇着吧。”
季巧萱有些担忧地看着江嘉鼎,“可是浅浅……”
“您还担心什么?”江兮浅冷冷地,“本小姐可是让江管家紧赶慢赶将这睡房改成了蚕室,可人家的弟弟、弟妹是恨不得有些人早点儿去见阎王爷,恨不得我们死呐。瞅瞅,那眼刀,咱娘俩就不留着这儿遭人嫌了,对了江大人,您日后身子不舒坦自个儿寻大夫吧,女儿已经让林太医回太医院了。”
江嘉鼎面色难看。
“二哥,她这是什么意思?”江嘉金面色难看。
“咳,咳咳……”江嘉鼎轻轻咳嗽两声,被他责令去泡茶的观茗这才端着托盘回来,在看到那大开的窗户和大门时,面色一变,“老爷,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把窗子大门都打开了,奴才这就让人把他们给押到刑房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地将所有的窗户全都阖上,大门也紧紧地闭上,之后小心翼翼地将炭盆朝着床边拢了拢,“老爷,您先喝点儿热茶吧,奴才这就让人给您熬药去。”
“不,不用了。”江嘉鼎咽了口口水。
江嘉金狠狠地瞪了张玲玲一眼,“都是你这个婆娘,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你想害死二哥是不是?”
“……我,我又不知道;刚才你不也同意了!”张玲玲起身反驳道。
“老子我不懂,你一个女人难道也不懂?”江嘉金恶狠狠地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江嘉鼎深吸口气,只觉得头痛难忍,“好了,你们先回房吧。府中如今是那丫头管事,你们没事别去招惹她。”
“……大哥,你怎么能将府中大小事情交给那丫头呢?”江嘉金心里恨恨地。
“就是就是,要让弟媳说啊,就凭您这身份,三妻四妾也实属平常,嫂子也忒善妒了些。”张玲玲心中轻笑着,“我娘家有个妹妹,也算是您的表妹了,长得如花似玉,您要不要考虑考虑?”
这话停在江嘉鼎耳中就像是恶狠狠的打脸,一把从床上拎起一个枕头扔过去,“滚,都给我滚!”
“二,二哥,你,你别这样。”江嘉金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发火,只是双手抱着头,“好,好,二哥我们先回房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啊,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他飞快地说完这一句,然后忙不迭地跑出房间。
大门开合间发出砰的巨响声。
季巧萱任由江兮浅搀扶着她,“浅浅,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是长辈,你这般做法也委实过了。”
“长辈?”江兮浅声音冷冷的,她嘴角微勾,“娘可知女儿在外这三年怎么过的?你以为江家老宅那些信是谁写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扔给她,“女儿虽然不学无术,但一手簪花小楷却无人能及,难道您也以为女儿就只会那些鬼画符不成?”
季巧萱双目崩裂,拉着江兮浅健步如飞回房,将自己珍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已经泛黄的宣纸,上面稚嫩的语言,虽然字写得难以入眼,但却很是认真的一笔一划,“这,这……”
她险些站不住,双手撑在桌子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都过去了!”江兮浅取了锦帕轻轻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滴,“你看女儿现在不是过得很好?”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巧萱抓着江兮浅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
江兮浅强忍着,“娘,你现在还怀着弟弟,可不能动气。”
“那你就告诉我,告诉我!”季巧萱双目泛着血色,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泛着血色。
“也没什么。只是在外流浪几年罢了。”江兮浅声音淡淡的,“再说,就算没有他们,女儿一样过得很好,不是吗?”
季巧萱深吸口气,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每次她想回老宅时,江嘉鼎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她;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每次她收到的信都是那样稚嫩的语气和让她别担心的内容。
“是娘对不起你。”季巧萱眼眶通红,一把将江兮浅拥入怀中,“浅浅,娘的浅浅,是娘对不起你。”
江兮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娘,没事了,都过去了。只是娘,希望接下来,不管女儿做什么,您都能冷眼旁观。”
“……”季巧萱微微蹙眉。
“女儿不是寺庙里供的观世音菩萨,有些仇女儿定会报!”江兮浅掷地有声。
季巧萱看着这样坚定的女儿,心中陡然浮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她本以为,本以为她可以代替那个人照顾好她的,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敢确定了。这些年来,她受的委屈她不知道,她受的苦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娘还真是……失败啊。
“今儿个女儿只是通知娘一声,女儿可不想某日如娘这般连自己的吃食都护不住。”
江兮浅心中有气,连说话都不自觉地夹枪带棒。
张妈妈抿着唇,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季巧萱拦住,她摇摇头,“浅浅说得对,都是娘的不是。若不是娘无能,这些年你也不,不用……”说着,她眼中的泪滴骤然决堤,宛若断线的珍珠般,“堂堂相府嫡出之女竟然流落在外,哈哈,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我可怜的女儿……”
当初她也不是那般放心,也曾想过她是否无辜委屈。可每次,她都那般孤冷清傲,不屑于解释,而季巧巧初来相府时,她与江嘉鼎都怜惜她母亲初丧,父亲又另娶不得不背井离乡,所以每每对她总是宽厚些,却不曾想过,江嘉鼎的怜惜带着怎样的目的,她却又……
最终伤害至深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是娘对不起你。”季巧萱抿着唇,紧紧地握着江兮浅的手,“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娘,永远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