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吏部尚书出列,“无论是早已打发的通房丫鬟还是养的外室,均有违江丞相昔年应下江夫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正所谓男儿千金一诺,江丞相如此朝三暮四之举,实在让我等寒心。”
“臣附议,”不断有人出列,“……”
江嘉鼎的心越来越沉,虽然早就知晓,那明柳之事绝不会这般轻易过去,尤其是御史监那群跟苍蝇般无孔不入的谏臣,所以他早就想好了推托之词,却不想这群人居然还不依不挠起来,尤其是那几名尚书,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居然也落井下石,当真可恶;只是心头波涛汹涌,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静静的听着。
“嗯,”良久,楚擎天才长长地呼出口气,“既然如此,那越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既能平民愤,又能起到立竿见影之效?”
“老臣以为,江丞相身居高位久矣,早已忘却民间辛酸,百姓疾苦,”越易之淡淡道,“如今锦、蓉两城奇疾泛滥,强盗肆掠,贼寇横行,当地官府数次出兵围剿而不能,江丞相昔年曾随陛下远走沪南,颇有政绩,不仅将水寇一网打尽,更组织水军,保沪南永世安宁,不如此事就交由江丞相负责。”
江嘉鼎心下一紧,“陛下,这……”
“其他爱卿以为如何?”不等江嘉鼎说完,楚擎天径自道。
“臣以为越太史之意甚妙,”一人附议。
“臣附议!”
“……”
到最后文武百官中,竟然大部分人都同意将这事交由江嘉鼎全权负责。
其实,那锦、蓉双城的现状由来已久,只是历来都无人能根除这个问题;文武百官在官场摸滚打爬,个个都是人精。不趁着这次机会将那个烫手的山芋推出去,谁知道下次会落到谁的手中,尤其是那些武将。
每次剿匪,荡寇就轮到他们,好处半点不拿,声誉一丝没背,反而累死累活,落不了好。
这次好不容易能将事情推出去,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楚擎天虽然有些意见保留,但身为帝王,就算对江嘉鼎再偏爱,却也不能无视众位朝臣的意见,随即摆摆手,“罢,这件事情就如此定下,江爱卿朕赐你黄马加身,精兵三千,给你三日时间整兵,务必将两城贼寇拿下,还百姓一片盛世青云;倒是再官复原职,众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英明!”越易之俯首躬身。
“陛下英明!”众位朝臣附议。
“众爱卿还有何事启奏?”楚擎天暗暗打了个呵欠,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只是江嘉鼎的一颗心却是沉了下去,锦蓉双城岂是说拿下就能拿下,说整治就能整治得了的。
谁人不知,那里的贼寇不仅个个武功高强,更能飞檐走壁,官府次次围剿,却连人家的身影都没见到过。
可是听听,皇上说的什么?
剿匪成功才能官复原职?
还还百姓一片盛世青云?
老百姓倒是乐呵了,还盛世青云呢,那谁还他的似锦前程?
锦蓉双城的剿匪,派他一介文官前往,可文武百官居然还全都赞成;让江嘉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那帮贼匪流寇,留着始终都是祸害;虽说他们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官府贼寇不两立,别说陛下就算是当地府尹也不会听之任之。最后奏折上呈,头疼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
现在楚擎天下了这样的圣旨,当真是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啊,他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着那些没有担当的武将,可就算心里是波涛汹涌,面上却仍旧没有丝毫表情,一片严肃,双膝跪地,“微臣遵旨。”
“退朝!”随着高连尖利的嗓音再次响起,楚擎天行色匆匆,好似生怕他反悔般,文武百官的“恭送陛下”话音未落,再起身时,却是连楚擎天的背影都见不到。
文武百官神色恭敬,待楚擎天离开,这才有序地退出殿外。一时间朝议殿中,热闹非凡,所有官员,甚至包括平日里的政敌都对着他拱手祝贺道。
“恭祝江相马到功成!”
“谢谢。”
“……”
“哈哈,江相一路顺风啊。”
“多谢。”
“……”
“江相整治沪南时手段非凡,想来此次也应当顺利安平。”
“越大人谬赞。”
“……”
“江相辛苦辛苦。”
“……”
江嘉鼎扯着嘴角,心头气愤、压抑、愤怒……苦涩,可面上却不得不堆着笑,嘴里是十足的官腔,“为皇上分忧解劳,乃我等臣子本分,担不得辛苦;王大人谬赞谬赞!”
“还是江相豁达,怪不得能位极人臣,我等学不来,学不来,哈哈……”
从朝议殿,江嘉鼎未再去内阁,而是直接回了相府。
刚到主院,还未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有下人来报,和园的明珠小姐求见;被他当场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若不是他们娘三不停吩咐,偏要来凤都;若是悄悄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公然到相府大门闹腾,真是晦气。
说起来,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御史监那几人好似跟自己杠上了般。
相府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御史监的人就好像随时监控着相府般,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江嘉鼎心一沉,面色难看,双眼微眯,薄唇微动,自季巧巧和江兮浅中毒事件引起宫中那位的重视之后,他已经让人将相府内大大小小地清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钉子啊,更何况就凭那几个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人,也看不上那等下作的行为,那到底是为何呢?
朝后仰靠在椅背上,江嘉鼎闭上眼,兀自思索着,事态已经无法挽回,皇上金口玉言,他就算再不情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只是怎样才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呢?
若真的要等剿匪成功,再回凤都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当年在沪南清缴水寇的根本就是……
江兮浅从软榻上翻坐而起,看着清风,眉毛微调,“哦?让江嘉鼎去锦蓉双城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