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绿军装的梦想重燃
他们三个都在努力的为自己的约定奋斗,我还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转,用力的奔跑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奔向何方,就像汪峰的歌里唱的那样:就像是高考这个美丽世界的孤儿。没有目标的奔波,最无助也最无力,还会搞的一身疲乏。我想要有个奔头,可我连往哪儿奔都不知道。
连路都找不到的时候,就不会用力了,一当你在这个时候用力,就会变得越来越无力。就只能是无所事事了。那段时间,感觉空气里全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气息。上课,下课,休息日,这些在平日里分的再清楚不过的概念,好像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似的。
上课盯着黑板行尸走肉,下了课也不知道该干啥,就算你想干点不应该的事,硬件也跟不上。看看雨辰和浩洋,就算人家明年高考是失利了,好歹也收获了爱情;考好的话就更美了,爱情和事业的双重丰收。铭扬那边事情也得到进展,奶奶的病在医生的悉心照料下,也康复出院了,铭扬因为这段时间突然发力,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势头迅猛。天啊,这那道是打麻将的节奏,三缺一才有悬念吗?
他们三个人,有的靠爱情走出困惑,有的靠亲情走出困惑。虽说我平常看不出有什么困惑,但到我与铭扬有了差距的时候,才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三个那明面上的困惑,都是暂时的,来得快也去得快;我不一样,我的困惑是一直都在那儿,一直都没有发觉,因为以前我感觉我就失败了,铭扬也可以给我当个垫背的,可铭扬一奋进,我就成了孤家寡人,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去想清楚这件事情:我才是那个最大的路痴,路都走的岔开100度了,还没明白自己走错路了。也许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非得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头脑才能足够清醒,也就是说,现在的许多人都是揣着糊涂假装明白。因为现在有太多的人追求喧嚣了,忘记了思考的人,一定不会是个明白人。
那段时间就那样无所事事的待着,如行尸走肉一般。他们三个曾经试图劝过我,开了口又闭上了,他们不知到如何劝,也就是,突然一下来的事,搁谁谁也措手不及。就像那精神病人似的,一下子就变天了,没吓着一个就够意思了。
不痛不痒,凄眯瞪眼的过着,等着也有什么事让我清醒清醒。没过几天,这机会还真就来了。一天上午上课的时候,肚子突然疼得不行,跟老师请了假去医务室看了看。回来的时候看到猪肉和粉条在那儿贴大字报,就凑上前面去猫了几眼,不猫不要紧,一猫猫的热血沸腾。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四个大字,写着:征兵通知。猪肉在一旁对我说:“你这条件挺好的,当兵去吧。”当时我都对猪肉有点好感了,对背后给他起外号都心生愧疚了,谁知道这货一句话就让我恨他就恨到了牙根痒痒:“反正明年考上的机会也不大。”不理他了,耽误了我办正事就不值当了。浩洋这边气不过了,咬牙切齿的说:“等老子明年考上了,那猪肉给老子庆功。”
气归气,等回了教室之后,我就写了张请假条交给班长回家去了。去村里面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如果想要当兵,摆在我面前的有两大难题。第一个就是体重,第二个就是眼睛。这两个硬性条件怎么都避不了,怎么办?跟家里摊牌吧。
回家跟家里人说,家里的人极力反对,说什么:“现在钓鱼岛的形势如此严峻,习大大又如此的铁腕,万一哪天一个命令,把你搞到战场上了,你这跑跑不动,眼睛又不好,还不把自己人当成敌人搞掉了。就是当炊事兵,吃得多占了大伙的量不说,你有没有能力把饭送到阵地上。一通话说的我是无地自容。
他们说归说,但我当兵的念想是不会改的,至于念想为什么会如此的强烈,我也不知道。从小的时候,我一看见军人都是敬佩加羡慕,看到他们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初中那个时候,记恨心特别强,要是哪个任课老师糊里糊涂的打我几下,我会在心里用到劈他一万次。可军训的时候无缘无故吃的大不少,却恨不起来。再说,家里当初有个本家堂叔出去当兵的时候就是穷小子一个,往上翻八倍都是贫下中农,现在军衔都大校了,才快五十的人。在农村来说,这就相当不错了。这个也让我看到了无限的可能,即使是千分之几,可这件事是让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个农村走出去的穷小子,竟然成了部队的高级干部。
如果要让旁人说,会以为这是假的,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思想在中国社会根深蒂固,以前我也不信,也是我选择当兵的事全家人起了争执,爷爷让家族里几个有威望的长辈过来讨论的时候,一个长辈说出来的。这件事情给了我信心,他让我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有的人大人说我不切实际,想的太多了。这话就不对了,哪个人年轻的时候不是血气方刚?那个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异想天开?那个年轻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张扬过?年轻本就是轻狂的代名词。不管别人说什么,家里的长辈还是明智的,他们的结论是:可以一试。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下来的事情还是比较棘手,眼睛的事情和体重的问题,这可都是大事,尤其是眼睛,得花不少钱呢,怎么办呢?家里已经给明确说话了,为了保证我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三分钟热度,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在离体检的时间还剩下的一个月里,如果我有办法搞到近视眼手术费的十分之一,体重控制到军检的水平,他们就同意我去当兵。可近视眼的手术费是多少,我哪里知道。问他们,他们也只是淡淡的说:“我们又没人做过这种手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自己办就自己办,第二天的时候就直奔了某个眼科医院在本市的分院,他们那里有最先进的飞秒激光技术,创口也是最小的,我感觉他最靠谱,可是要一万元呢。也就是说,我需要搞到一千元才行,一个月一千,倒不算难,可现在这个时候又不是两个假期,谁要临时工呢?
没办法,在大街上到处乱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时候的豪情完全没有了。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医院的门口,就决定去看看雨晨的爸爸。推开病房进去的时候,小敏正在里面和叔叔阿姨聊天,嘻嘻哈哈的挺热闹的。看到我进来,小敏急忙让座,阿姨也把小敏给她削的苹果让给了我,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了。看到他们三个人在一块,我总觉得自己挺多余的。辛亏小敏开了口:“弋阳,你们放假了吗?他们三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一时都不知道回答什么。雨辰家进城以前,我们是邻居,那个时候叔叔就对我挺好的,上初中高中,每到大的考试,总会送到家里几本他淘来的复习资料,中考高考完,也会第一个打过电话来问我的情况,上高中要没他的帮忙,我连学籍都上不了。今年复习的时候,叔叔还把我叫到城里去给我们俩壮了行,对我俩的期望都挺高的。在叔叔和阿姨那儿我早就不是外人了,我要是跟叔叔说我不计划念了,肯定会惹她生气的。我跟叔叔撒谎说我们休息,他们都要准备自主招生,所以就派我来看看。
“那你不计划参加自主招生吗?你怎么不准备呀?你来看我不耽误你复习吗?”自主招生,我要能参加自主招生,新一轮学生运动就该爆发了。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要命的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说。小敏挺机智的帮我打了圆场:“叔叔,弋阳想考军校,军校还没实行自主招生呢。”这个时候叔叔才放下心来。跟叔叔汇报完我们四个的情况之后就已经到了饭点,阿姨要去买饭,被我给拦下了。我出了病房之后,小敏也跟出来了,“我跟你一起去,怕你买的不对叔叔的胃口。”“奥,你想得还挺周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刚才看你不对劲啊。有什么事,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上忙。”我看了看小敏,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不想说就别说,不勉强你。”“听了这话,不说也得说了,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小敏很不解的问我:“你复习不就是为了能走个好学校吗?为什么还在中途的时候就放弃了?你就没有再仔细的思考一下这样做到底值不值?”“我想过了,以我目前的情况看,明年没戏的可能性更大,今年征兵是个机会,对我的胃口,还有发展的可能,总比在这儿耗着强。”“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说啥了。关键是你要做到这两件事都挺难的,你计划怎么办?”“我也不知道,现在都没个头绪呢。”“钱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的,可剩下的事情呢?”“不用,我不希望别人帮我,如果拿了你的钱,我就不会重视这次机会,家里让我出来的目的就达不到了。”“那你计划怎样呢?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摇摇头。小敏看我一脸无奈的样子,安慰道:“别发愁了,先去给叔叔买饭吧,咱们出来的时间长了,他们会担心的。等吃过饭了,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等我们买饭回来的时候,阿姨确实在门口呢,看见我们了迎上来说:“你们可急死你叔叔了,非让我出来看看。”“阿姨,没事的,我们都这么大了,不用担心的”“阿姨欣慰的笑笑,还朝我眨了眨眼睛,挨天杀的,我当时竟然没能读懂阿姨的眼神。
在医院吃过饭后,小敏就和我一起去想办法了,去了几个地方都不行,路过工地的时候,小敏说要进去看看爸爸,让我在外面等着。那个时候,工人们才开始吃饭,一个年轻的工人端着饭碗发牢骚:“咱们这儿的饭,连点油都没有,吃一个月,就能掉一半的膘。”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在意,在那儿等小敏,小敏出来我们刚要走,就有个领头的工人过来了:”小伙子,我们这有个工人请假了,需要人给他代一个月的班,我看你身体条件挺不错的,想干嘛?”我还没说话小敏就开口了:“这是我朋友,不是来找事的,你找别人吧,叔叔再见。”说着就拖我出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工人说的话,对小敏说:“我想试试,挺好的机会。”“工地有多苦你知不知道?很累的,你受得了吗?”我把我的人想法跟小敏说了一趟:“在这里吃的不好体重就下来了,还能挣着钱,这不两全其美吗?”小敏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问了我一句:“你做好准备了没?”我用力的点点头。
小敏把我带进去直接找他的爸爸,我起初还怕他爸不同意,谁知道等小敏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爸爸还很高兴。原来小敏的爸爸是退役老兵,对军队的感情很深,看到年轻人对与不对如此痴心,所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让我吃小灶,干轻松的事情,我立马拒绝了,这个时候小敏的爸爸才又想起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没有再勉强。
在工地的那段时间里,简直就是炼狱,每天被人大学生大学生的叫着心里头不舒服不说,吃饭的时候别人的速度太快自己也吃不饱。不过这也倒好,体重减得快点。这中间,小敏的爸爸还不时地叫我去小灶吃点,因为人家叫过不止一两回,所以也就不好意思拒绝。有的时候有什么事情,还会让我提点意见,还跟我说什么雨辰的朋友一个比一个靠谱。小敏的爸爸说这话,让我觉得雨来越来越不对劲。
每天忙的胳膊都肿起来了,握筷子都不方便了,除了被叫去吃小灶之外,肚子就没有饱过,体重是刷刷的降。大家都在意我的学生身份,就故意的挤兑,说什么我跟老板攀关系,暗中给老板当间谍,打他们的小报告。可我是被冤枉的呀,又能找谁说理去。那段时间,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孤独。原来迷茫的时候至少有他们三个的陪伴,不觉孤独。而如今不只是孤独,还有反对,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就这样在精神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下,一个月就过去了,走的那天,小敏的爸爸给我算了三倍的工资,我推辞,他说:“这是一个退伍的老兵对于一个即将入伍的新兵的鼓励,非得收下不行。”我拗不过他,就收下了,走的时候,我留了五百块钱给了工头,请工友们吃顿好的。工友们不解的看着我,搞得我倒不好意思了,对他们说:“能遇见,就是缘分,不容易。”他们一个劲的道歉,还说这顿饭非有我不行,硬把我拉到了餐馆。这次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刚去学校复习的时候那种想法是错的,当一个人为一件事情倾尽全力的时候,无论成功与失败,是没有时间去找任何其他的原因的。
那天在餐馆里,好多的工友都醉了,他们跟我解释说:“以前好多学生见了我们都躲着走,我觉得他们都挺孙子的,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治治他们,可一直没机会。你来了工地,又是个学生,所以就拿你开刀了,谁知道我们开错地方了,对不住了孩子。”这些人按年龄论都是我的父辈了,他们也是离家在外呢为生计奔波,他们更孤独,我一个月都不行,何况他们是经年累月,那种滋味,没人想受。干着最苦的事情,身在社会的最底层,也受着最多的冷眼,付出和收获成了反比例,内心的苦闷没有地方说出来,比起他们,我所受的那点委屈简直是凤毛麟角。如果我要记恨他们,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走的时候,工友们连送了我五站才回去。他们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也不会写什么长亭送别,在他们那里,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当他们发现朋友被当成敌人时,会用自己最真挚的方式向你道歉,没有半点虚假,骨子里的真诚让你不得不服。
跟工友告别之后回到了家里,经过族里的长辈见证,我达到了家里当初提出的标准。剩下的事情就全都好说了。说是好说,可谁能想到我点那么背。
医院的手术倒是做的挺顺利的,正好赶上第二天体检。可前一天晚上竟然办了一件蠢事。从市里做完手术回家的时候,因为天气变得太快,给冻感冒了。你说这人点背能点背到什么地步,就像笑话里说的:机会像雨点般向我扑来,我都一闪而过。本来那天是轻感冒的,晚上就可以好的,偏偏就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了。本来家里的人做完手术都去看叔叔了,叔叔明天手术,就想让家里人都陪着,他怕自己下不了手术台,为了不影响雨辰考清华,就没跟他说。我明明知道家里没人,就吃了一颗药,更点背的事我把特效药当普通药给吃了,第二天醒过来都九点多了,体检就这样错过了。
就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走进营门这个尽在咫尺的梦想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错误毁掉了。我也因为这个不成熟的决定把自己逼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接下来怎么办,我,不知道。
虽然失败,也有收获。可不知道的未来呢?本以为自己有了方向,却没想到自己走的是一条断头路。我,还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