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相约
到了十月的时候,天气就转凉了,那时候北方的天起就很凉了,树叶被风威逼着离开了树的怀抱,飘向了无尽的远方,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感伤。我们与这些树叶一样,在这个季节成为了弃儿。不同的是,我们是在这个高考季,他们在这个秋季,不过,被抛弃的心情是一样的,他们是风的弃儿,我们是高考的弃儿。虽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我们早已相识,我们已经亲眼见证了他们的两次沦落,如今,我们成了他们的同行者。
还记得我们去年,我们在落叶纷飞的校园里曾经豪情满怀的谈论着自己的梦想,谁曾想到我们至今仍在梦中,没能醒来,尤其是浩洋。他去年曾经在这里信誓旦旦的对我们说:“明年此时,我将在六朝古都-金陵,在梧桐树下惬意的散步,感受凝聚了上千年历史的厚重气息,在南大的校园里,聆听未来的诺奖得主揭开物象世界的神秘。”可如今呢?六朝古都没去成,自己反倒成了母校的古董。第一次备战高考时,浩洋显得不以为然,以为高考就那么点事,自己是天才,轻轻松松就过去了。也有很多老师和学哥学姐劝他重视,他都不以为然,认为高考对自己就是小意思。可到了真正高考的时候,考场折戟,把他那些高傲全都打掉了,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分量,不再轻飘飘。
踏实的人也可以不满足于现实,浩洋在踏实的复习中做着他的南大梦。名扬虽不才,却也有着南航的梦想。雨辰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自然目标就直指王牌了。我吗?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也就那样瞎忙活,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生活就这样平静的度过。熬了十月下旬的时候,高考的准备工作基本就开始了,第一站就是-自主招生。那年正逢清华等六所高校组织的“圆梦计划”在贫困地区招生,雨辰创造了机会,它可以离清华更近一步。
雨辰回家拿档案的时候正好我们休息,我们约他一起去玩会儿,雨辰说不玩了,他说要回医院看爸爸,我们这个时候才知雨辰的爸爸住院了。雨辰去的时候,我们就跟他一道去了,这不去不要紧,一去还去出点事来。我们到的时候,小敏正在病房里跟雨辰的爸爸说话,我们吃惊的看着雨辰,雨辰也不说话,红着脸笑了。看到雨辰不好意思,我们就都识趣的躲出去了,雨晨这个不开眼的竟然也跟着我们出来了。铭扬骂他:“你傻啊,你跑出来干啥,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为啥跑出来?”“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纯粹是偶然遇到的。”这个时候小敏出来了,听到我们的对话,急忙帮雨辰帮腔:“他没骗你们,我们确实是偶然相遇的。”人小敏都这么说,我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正在我们说话的当口,突然有人走过来叫了小敏一声,我们扭头一看,是个高个子女生。小敏迎了上去,来了个热情拥抱,浩洋在一旁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人家,铭扬在背后踢了他一脚,他才缓过神来。小敏和她寒暄几句后把他拽了过来给我们介绍:“柳诗雅,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南京大学读中文。”听到小敏的话,浩洋急忙就向前凑,非要跟人家握手,跟人家做自我介绍:“在下李浩洋,非常向往南京大学,希望明年我们俩能成为校友。”我们当时鄙视他鄙视道不行。等他叨叨完了,小敏似乎想起什么,问柳诗雅:“你们现在放假吗?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我外婆生病了,我请了假回来看看。”“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向学校请了一周假,还有四天回去。”她们俩对话的时候,浩洋那耳朵直的就跟兔子似的。一听人家还有四天才会走,那脸上都悄着乐开了花。为了不让自己的企图太过明显,他对雨辰说:“雨辰,晚上你一个人在家不孤单吗?不如我们都不走了,到你家跟你作伴吧。”雨辰这人天生就是慢反应,还一脸感谢的答应了。我们俩则对他全面鄙视。
我们原本以为浩洋这个人顾大局,识大体,自控力也强,就没替他操那么多心,可这小子好像不对劲了。我们在雨辰家呆的那几天,每当雨辰要去给爸爸送东西的时候,浩洋总会抢着去,说什么雨辰是清华的苗子,应该多留时间复习,自己要替他多分担一些。前两天也觉得没什么,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不对劲,他为什么每天送个饭和取个经似的,要那么长时间,我们决定跟踪。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明白事情的真相:浩洋是给叔叔送饭这不假,但这是他的副业,他真正的目的是见到柳诗雅。就在他跟柳诗雅聊天的当口,我们迎了过去,柳诗雅看到我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来看叔叔啊。”这时候浩洋过来对我们说你:“你们看叔叔就看叔叔去,过这边来干什么玩意,我们有事,你们快走吧。”看到浩洋挤眉弄眼的,柳诗雅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等柳诗雅走后浩洋就发飙了,抱怨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问他说:“你这送饭咋送到这儿来了?真是个地方。”浩洋心虚地辩解:“我只不过是想近距离的了解一下南大吗?那是我的梦想。”一向不开口的雨辰这时候说话了:“我看比起学校,你对人更感兴趣吧。”浩洋被戳中了痛处,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喜欢就喜欢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也不小了,有点那个心思也算正常。可是浩洋这人没能全面发展,干出了不成熟的事。我们看破他心思的第二天,正好柳诗雅要走,我们也要开学了,正好我们顺道,就搭伙走了一段,等到要分别的时候浩洋说要送送人家,一送送出事了。我们等了半天不见浩洋回来,就给他打电话,这二货原来悄悄的跟着人家去南京了,给我们搞了个措手不及。可也没办法,雨辰这边事情也挺急的,我们只好回学校了。
没过几天,这二货从南大回来了,一脸的满足。我们见勇士归来,急忙上前慰问:“英雄,请问战果如何?你是否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让你有机会走进你的女神的世界。”因为大家都了解了我们李英雄的豪情壮志,都围过来想要听事情的结局。通过咱们李英雄的叙述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我们所以为的浪漫,其实就是一出喜剧。
刚到南京的时候,浩洋就找不到柳诗雅了,因为他没看见柳诗雅从哪个出口出去。他初次到南京,又摸不清路,就到处转,晚上的时候被巡警以为是流浪汉送进了救助中心。雨辰一个劲的哼哼说自己不是流浪汉,自己是来南京看自己的亲戚的,后来都抱住警察叔叔的腿了,这才起了点作用。“你来看谁?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住?”“我来南京找我表姐柳诗雅,南京大学中文系大一学生。”“有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没有。”“那你今天就在这儿吧,明天是周日,我带你去找她。”我们有家可归的李英雄就这样客串了一把流浪汉。
第二天,那个好心的警察把她送去了南大,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碰见了柳诗雅。柳诗雅看到他下了一大跳,还没等他开口问,警察就走过来了向她核实情况。虽然搞的柳诗雅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帮他解了围。警察走了之后,柳诗雅问她怎么来了,他就如实的把事情说出来了,可把柳诗雅气得不轻。你说你来就来吧,你还能跟丢了,跟丢也就不说了,还被警察叔叔给押来了。现在好了,他的同学都知道了他有一个被警察押来的表弟。弄得柳诗雅都不好意思了。
到了这个时候,柳诗雅要再不明白就太没眼力见了。柳诗雅那几天悄悄的把李英雄安排在了他们班一个在校外租住的男生那里,有时间的时候就带着他满校园的转。他倒活得挺好,我们在这边可不舒服,在老师和家长那里帮他打圆场。他在那里活得倒挺滋润,在象牙塔里整天的与天之骄子高谈阔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所在。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浩洋决定走了,人女神对他也是仁至义尽了。他跟女神告别的时候,女神把他送到了火车站,临上车之前,女神给他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明年九月,金陵相聚。李英雄这一趟南京算是没白去。
听完了李英雄的曲折经历,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浩洋这颗定心丸算是吃下去了,不用担心他为情所困了。
浩洋有了与女神的约定,另一边,铭扬也有了一个与大学的约定。
那次去看雨辰的爸爸的时候,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有多半天才要上课,铭扬就回了一趟农村的家,回家的时候舅舅告诉他说:“外婆生病了,具体什么病,没人说得清。”反正这几天挺虚弱的。外婆的身体一向都挺好的,这次是怎么了?她以前连感冒都很少的。舅舅带铭扬去看过外婆之后,铭扬的心就揪起来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以前回家的时候,外婆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是能考上个大学就好了。”可今年他失利了。现在外婆病了,自己还没能考上,他心里的压力顿时就大了。
明年,就明年,我一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学,让外婆在有生之年,狠狠的高兴一把。铭扬在心里说:“南航,你等着,我来了。”
雨辰与清华的约定一直就在,浩洋因为女神与南大有了约定,铭扬也因为长辈的心愿有了与南航的约定。我,得过且过。
接下来的事情会怎样?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