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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驷马高车过升仙桥恩威并重定西南夷(2)

“既然太守送来了,却之不恭啊,自应收下!不过,我这屋子里盛不下这两担礼物,”相如威严地命令道,“请尔等给我抬到军营中去,逐件登记清楚了,以充军饷!”

相如这一席话出乎所有人意料,窦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可刚接触到相如威严的眼光,窦兴就吓得忙低下了头:“诺。卑职谨遵钧旨!”

窦兴等一行走后,文君将相如拉进相如琴室,嗔道:“你这人还是那么坏,说半句话留半句,吓得我,还以为你真的变质了也。”

相如见琴堂之内,不仅相如随身携带的绿绮琴已被文君置于琴几上,而且一挂新的床帐已然悬于一侧,上面的图案正是满月当空,一树海棠开得正盛。相如心知文君取的是“好花常开月常圆”之意,不仅原谅了他欲娶妾的荒唐,而且执意与他恩爱如初,心无芥蒂。相如紧紧握着文君的手,也不再提过去的事,只道:“不是当年夫人提醒我要发愤,我还在这里纵酒弹琴也。”

文君任由相如像当初一样揉捏着自己的手,半天才道:“早知你一去经年,我着实后悔过鼓励你去入仕哩。”“当初我再入长安,你一人相送。”相如将文君揽在怀里,“今天,我要为你一人弹一支曲子,直到把几年的相思相念都弹出来。”文君望着相如,深情道:“我还是怀念以前的日子,还是让我们一起弹,好吗?”

相如拥着文君坐在绿绮琴前,四指联弹。这对琴瑟和谐的佳偶边弹边深情地对望着,他们在舒缓美妙的乐曲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些难忘的岁月,重温安汉浪漫的爱情海,临邛沽酒的患难与共,炽热的爱恋与苦涩的相思……二人和了一曲又一曲,不觉窗外已是夜色如水。

相如衣锦还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临邛。凡是惦念文君的,无不欢欣鼓舞,纷纷奔走相告。“老爷!老爷!”卓林气喘吁吁地闯进客厅。卓王孙斥责道:“何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启禀老爷,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卓林忙道,“姑爷司马相如当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如今乘着驷马高车回来了!说是奉皇帝之命出使巴蜀,蜀郡太守以及成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前往郊迎,齐整整地跪了一地!”

卓王孙惊讶万分,眼睛瞪得溜圆:“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小人亲眼所见,连县令都背着弓箭为他开路啊!那场面,就算是活几辈子都难得见到一回呀!”

卓王孙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羞愧,绕室徘徊:“想当初自己百般阻拦相如和文君的婚事,害得他们私奔受罪。唉,没想到,没想到他真还有些本事。幸好,幸好我已经认了他们,不然,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卓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喜道:“如何啊老爷,我看你的眼光还远不及女儿和我啊。”

“老爷,老爷!”卓林又闯了进来,“启禀老爷和老夫人,刚才窦家托人来说,以前的事,纯属误会。小姐本是卓家的人,改不改嫁,与他们窦家无关……”

“以前能怪我吗?还不是这该死的窦家!”卓王孙一下子找到了台阶,“说实在话,当初我与相如就有相见恨晚之意,在心底里早就拿他当女婿看了。只是苦于这程家和窦家的胡搅蛮缠。”

正说在这儿,那程郑却闯了进来,听得卓王孙埋怨自己,也不去追究,只是心里道,你卓翁以前也曾痛恨司马相如,老是骂他拐走了你的女儿呀!

“程兄何事造访?”卓王孙忙揖道,借以掩饰刚才骂他的尴尬,心想,程郑也太不懂礼貌了,未经通报就闯进来;卓林也太不尽责了,有客来也不通报一声。唉,乱了乱了,今天大家是怎么了?

“听闻贤婿官拜中郎将,建节使往巴蜀,已至成都司马府。吾临邛诸公欲请卓翁带队,向司马大人敬献牛酒以交欢。”

哈哈哈,女婿升官,程郑之流居然也来巴结他了。卓王孙忽然觉得自己长高了一截:“善!承蒙各位对贤婿瞧得上,待我卓家稍作准备即出发吧!”虽嘴里说的是承蒙瞧得起贤婿,言外之意还不是说瞧得上他卓王孙!

“那我们就在官亭集中,恭候卓翁大驾了。”

相如又一次在蜀郡府召集巴、蜀、广汉、犍为诸郡太守,向他们宣谕皇上的旨意,共商西夷开发大计。

“各位仁兄,皇上要一鼓作气,在开通南夷的基础上,不失时机地开发西夷!”相如商榷的口气而又不失威严道,“希望大家从我大汉大局着眼,全力支持西夷的开发经营。西夷各族期盼归义,也希望比照南夷的待遇,如今虽从朝廷带来了些礼物,然而还远远不够。希望你们能忍辱负重,在资财上出些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刘将军早就吩咐过我们了,我们也早已备好了礼金和礼物,如果不够请大人再行吩咐。”蜀郡太守忙带头表态,其余众太守和县令亦大声附和。

相如便当场调兵遣将:“吾与三位副使经过反复研究,决定兵分三路。第一路由王然于率兵卒二万由犍为出发,修筑犍为-沐川-定川;犍为-马湖-南广-定川之大道;之后再由符县南下修通牂牁江之大道。第二路由吕越人率兵卒一万修临邛-严道-灵关山之大道。第三路由壶充国率兵卒一万五修通严道-荣经-汉源-拖乌-勉宁-牦牛羌国之大道。所有兵卒由巴蜀二郡调派。我与刘将军自率京城侍卫五百,三路策应。主要活动在西南夷各蛮国里做‘归义’劝说。”

“末将遵命!”王然于等人齐声道。

“诺!”巴蜀二郡亦揖道。

三路大军军纪严明,不取群众一针一线,凡需财物,则与夷民百姓公平交易,等价交换。大军所到,启顽化愚,扶危济困,万民拥戴,欢欣鼓舞。因此,筑路工程进展顺利。

相如殚精竭虑,终日劳苦奔波,废寝忘食,在百国千邦里斡旋,规劝夷人归汉。

青衣江宛如一条蓝色丝带由西北峻岭穿出,越过严道县城向东而去,逶迤向南。两岸花木,葱笼蓊郁。山势陡峭,夹江而立。古木参天,远接云际。如此美景,相如却无闲情逸致去欣赏。不是去拜访这个国王就是去说服那个藩王、土司,或者带从人视察筑路工地。

浩浩荡荡的随行车马来到西夷较大的青衣羌国,国王木良率文武百官跪地迎接:“参见大汉天朝中郎将司马相如阁下!”

相如滚鞍下马,亲切地将他们一一扶起,双方揖让礼对,回王宫分宾主坐定。

相如将奇珍异宝、锦帛绸缎展示于王宫,惊羡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这些礼品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珍稀礼品,琳琅满目,五光十色,喜得国王木良直翘山羊胡子。

相如举目扫视左右:“我当今皇上,雄才大略,拥雄兵千万,良将十万。国土广袤,方圆亿亩。北平匈奴,南定四夷,指日可待。吾今奉圣旨,开山筑路,略通西南夷,共享大汉恩泽。倘若汝等愿意归义大汉天朝,吾皇绝不厚此薄彼,且封官赐爵,子孙受荫。不知国王意下如何?”

言毕,相如双目炯炯,直视国王木良。木良眼里闪射出异样光芒,诚惶诚恐地向相如作揖不止:“司马将军一席话,使敝人受益匪浅。吾国虽较周围国大,但也期盼着能过上安稳的太平日子,早就翘盼着能归义大汉,比南夷即可。”

相如大喜,诚恳道:“吾见国王忠厚仁义,佩服之至。吾愿与汝结为义兄义弟,一同效命朝廷,可也?”

“敝人受宠若惊!”木良欣喜若狂,刘桑果也拍手称快。于是,在青衣山上设祭坛,饮血酒,二人跪拜为兄弟。围观老百姓感动得五内俱摧,心道,国王和大汉将军结拜为兄弟,天下就太平了,老百姓就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见青衣羌国归义了大汉,周围的各个小国也忙不迭地请求归附,获得赏赐。相如亦在各郡选派人员与原国王共同治理封地。

归义和筑路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但在相如刚兴奋地接受了邛、筰等族夷国君归义时,却接到了吕越人的急报:“紫眼番国阻挡筑路,扬言欲与汉军决一死战,请速指示战与不战?”

相如忙与桑果率众赶来沫水一带,只见崇山峻岭之间,沫水湍急奔流,白浪滔天,吼声如雷。

“报,司马将军!紫眼番人从经水、荣水杀出,驻扎地离我大汉营地不足二十里。国王洛桑扬言要取汉军和夷坝大本营!”吕越人忿忿地道,“如果要打,我大汉军队瞬间即可荡平紫眼番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是来收复西夷诸国的,只有心服了才能长治久安。武力只能解决一时,吾反对使用武力。但军威乃是后盾!我们也要让他们看到我大汉的军威,倘若军力不堪一击,巧舌如簧也徒劳。”相如道。

相如不想动武,但又始终拿不出好办法。不禁带着随从又来到了山水如画的沫水源头,这儿的水中有不少巨石裸露在水面,人可以凭此越涧跳过河去,相如独爱此地风光。如果文君在这儿的话,她也会爱上这如安汉风光的沫水河畔。他又在思念文君了,他知道,文君也一定在思念着他!原来,卓王孙领临邛诸公敬献牛酒后,听说女儿待相如完成使命后将跟着去长安了,便硬要将女儿接回娘家去住一段日子,直到相如凯旋归来。

“司马将军,末将有慑敌之方,”刘桑果走近相如揖道。相如中断了思绪,看了看桑果,点头示意说下去。“紫眼番人虽强悍但却并非精于战术,吾在皇家羽林军中训练了一套天门奇阵,吾可用三百人战阵打败他万名精兵。”桑果坚定道。相如严肃道:“这可是涉及到大汉军威的大事,有多少把握?”“十成把握,请司马将军放心!”桑果打马来到紫眼番人的营前,将挑战书射了进去。紫眼番人大哗:“天啦,三百人打败我万名精兵?”洛桑作为一国之君,几曾受过如此奚落,如果退缩的话,恐怕会让天下英雄耻笑了!当下便轻蔑地冷哼一声:“答应破阵!”

洛桑率副将八名和近万精兵,黑压压地碾了过来:“老子的兵岂是拿来玩的,没想到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就是这么一个破阵吗?压都要压扁你这个阵!”说着,洛桑策马上前,率领队伍亲身试阵。

看到洛桑率领紫眼番群豪向大阵中闯来,桑果冷冷一笑:“哼哼,好,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大汉奇阵的厉害!”

眼看着洛桑军队闯入大阵之中,桑果大手一挥,阵法即刻发动,三百名精卒挥舞手中旗,这旗原是特制的,可大可小,可软可硬,形状和颜色亦变幻莫测。

在旁边观瞧的所有人众并没有觉得这阵法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置身其中的洛桑等人的感触则完全不同。一旦进入大阵之中,眼前的景物立刻发生变化!刚刚还在大阵之中的桑果等人突然消失了,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空中耀眼的太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蓝色的太阳,不断地播撒着湛蓝色的光辉,将整个大阵染成了蓝色的世界。本来应该就在眼前的大阵方位门不见了,回首望去,为他们掠阵的近万精兵也不见了。

感受到身边的变化,洛桑的心中不由大骇:哎呀,看来大汉朝的小子的确有一套!这阵法如此怪异,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世界。

大惊之下,洛桑赶忙吩咐兄弟们多加小心,同时着手寻找桑果等人的所在,以期借此破阵。

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了道道白光,这些白光看似并不起眼,但在桑果等布阵之人的催动下,竟然纷纷聚合到一起,最后形成了一根根棍棒,高悬在洛桑等人的头顶,随时准备落下来,给予众人致命一击。

就在洛桑等人惊慌不已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桑果冷冰冰的声音:“洛桑,我这天门大阵可是只有大汉卫青将军破过的,你,还不认输吗?”

突然听到桑果的声音,洛桑等人心中更是惊怖不已:“天门阵?”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阵法吗?竟然真的出现了!就在众人惊骇不已的时候,天空中那些飞舞的棍棒突然动了起来,嗡嗡颤动有声,洛桑刚一抬头,就被数条棍棒架起,抛出了阵外。紧接着,阵中另八名副将也一个一个被抛了出来。洛桑见部下虽受伤,好在桑果手下留情,并未杀死一人,已心存感激。忙举白旗鸣金收兵。相如拍拍洛桑的肩膀:“夷民和汉民,本是兄弟,怎么能动刀枪呢?”洛桑委屈地道:“你们汉人杀了我们的兄弟,抢了我们的牛羊。你们扰乱了山寨的安宁!你们是我们夷民的敌人!”

相如语重心长地道:“汉民和夷民闹了矛盾,就像牙齿咬了舌头,完全是不应该发生的事。皇上对此事非常关心,已经颁令天下,还特地给你们送来了丰厚的礼物。天子希望汉夷和睦,安居乐业。”

洛桑抬起了亮炯炯的眼睛,静静地听着。

“这些,都是天子送给你们的。”相如用手指着十几匹驮载的绸缎玉帛等各种礼物道,“你把这些礼物带回去,分给山寨的夷民兄弟。同时请转告他们,从今以后,汉夷一家,和睦相处,再也不闹矛盾了。”

洛桑单膝跪下,感激地向相如叩头谢罪,相如连忙将其挽搀了起来。

冉、駹、斯榆的君长也纷纷请求成为汉王朝的臣子,尚未完成的路又重新开工了。于是,相如顺利地拆除了旧有的关隘,扩大疆域,西边到达了沫水和若水,南边到达牂牁,以此为边界,开通了灵关道,在孙水上建桥,直通邛、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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