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其余的大臣们这才全都恍然大悟,连声附和起来,顾景辰的脸色也好转了几分,只要不是天德帝要禅位或是废太子,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柳爱卿此言正是,澜儿为我胤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也应当成亲了。我胤国堂堂战神王爷,身边却没有王妃在侧,若说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去了。”有了其余人的附和,天德帝和柳海权联手唱的这场戏也才能接着继续演下去。
虽然此番两人一唱一和有几分逼婚的架势,但话确实并不虚言。
顾景澜今年虚岁已经整整二十三岁,但却至今都未曾大婚,甚至连侧妃都不曾纳过一个。
虽说他十三岁之前一直以质子身份生活在西凉,随后又常年征战边疆,但近些年来胤国已然成为大陆上的三大强国之一,少有强敌胆敢来犯,顾景澜更大的作用是一种战神王爷长胜不败的威慑。
只是,往日里虽然也曾有过王公大臣提起让景王选妃的事时,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不得不推迟,最后全都不了了之了。
紫宸殿中的所有大臣虽然都已经明白了天德帝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突兀的再度提起这件事来,只怕最后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要景王爷自己不肯点头,尽管是天德帝,恐怕也无法让他娶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景澜放下酒杯,唇边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微笑,忽而起身重新走到大殿之上,霍然掀起衣袍双膝跪下,朗声高道:“父皇既然有旨,儿臣自当遵命。”
他答应了?!
他真的答应了?!
景王他竟然真的答应了要选妃?!
听清楚了顾景澜说的话之后,大殿之中又是一阵哗然,甚至连刚刚提出这件事来的天德帝也有一瞬间的愕然。他既然旧事重提,自然是暗中有所谋划,只是不知顾景澜为何这次如此配合。到最后反而是他开始犹疑顾景澜的目的来,迟疑下来沉吟着不再开口。
宁珏与苍穹也均不知道顾景澜此刻在想些什么,双双把目光投向那个在大殿中央跪得笔直的人,眼睛里都有着几分忧虑之色。若是主上选妃的话,恐怕他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很快就会被王妃发现。这是王府之中最大的隐秘,怎么能让外人知晓。
顾景澜抬起头看向皇位上的天德帝,视线毫不躲闪:“只是,儿臣却有一个请求。儿臣的王妃人选,须得由儿臣自行决定。”
景王爷位高权重,又为保胤国江山常年血战沙场,府中更是没有任何侍妾侧妃,若是能嫁入王府自是天大的荣耀。于是,当景王要选妃的事从皇宫中传出的时候,许多家中正有适龄待嫁女儿的大臣们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顾景澜离开皇宫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他的身体已经不太能坚持得住,全靠苍穹假装替他牵马的时候一手按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输送着内力支撑着。
跟随在他的马身后迎面朝着夕阳,宁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如血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云霞变幻之间诡谲莫测,似乎在昭示着胤国将会变得越来越莫测的未来。
……
九幽之渊,无名海岛。
时间已是澹台衍答应教云疏紫学琴的一月之后。
云疏紫还独自一人在房屋中琢磨着琴弦的指法技巧,澹台衍突然出现,与以往任何一次教云疏紫学琴的时候不同,这一次他的手中并没有任何乐谱,“我说过,一月之后就放你离开,这次即便是你想留下来,我也不会再留你了。”
这是他们在海上定下的约定,如今他果然要如约把她带离九幽之渊了。
云疏紫来时别无长物,走时也就只带了澹台衍送她的那把焦尾琴。
看着面前银黑色海船上高高地桅杆,云疏紫看向前来送别的澹台衍,一向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情绪:“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谢谢你。”
“云公主最好不要露出这么一副感激的样子,我说过,教你学琴不过是多年前欠别人的一个承诺,你我之间并无任何关系。说不得哪一天我们就会有兵戎相见的时候,到那时,我必定不会手软。”澹台衍的口中吹出一声哨音,海面上忽然翻腾起一朵巨大的浪花来,一头蓝黑色的鲸鱼慢慢地冒出头来,极为欢喜的朝澹台衍翻了翻尾巴。
澹台衍不再和云疏紫多说什么,脚下轻点,踩上了那头鲸鱼的额头,而后也不等云疏紫所乘坐的那艘船开,径直指挥着鲸鱼袖手离开了码头。
在跟他学琴的这一月之间,澹台衍的这句话不知道说过了多少次,云疏紫早就知道这个人的脾气素来如此别扭,倒也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上了船。
人都是有惯性的,在九幽之渊生活了这一月有余,她对海面上腥咸的海风早就已经慢慢习惯了,甚至连晕船的症状也好了许多。
一直等到自己居住的那座无名海岛已经完全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云疏紫才想起来要问一问船上的人:“这艘船要开到哪里去?”
船上的人也都知道她是澹台衍带来的人,听她问话立即就回答道:“胤国宁城。”
“胤国?”云疏紫怔了一下,随后释然。
九幽之渊的面积比起整个大陆都要还大得多,与九幽之渊相邻的除了昭烈、离国和赵国之外,还有同属三大强国的胤国。澹台衍的人要同大陆上的人做贸易交易,胤国自然是其中一个选择。
只不过,若不是船员提起来,云疏紫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她与胤国某位尊贵的王爷之间,似乎还有一笔账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