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除了付迹莫的两个妹妹,皆对付迹莫与秦予霄的关系了然于心,此情此景,赫然是有情女质问负心汉,纪浮回和柳恒夕不约而同的看向付迹莫……
秦予霄好大的胆子啊,既然要脚踏两条船还敢找付迹莫的妹妹?像付迹莫这种……呃……
付迹莫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是很镇定的站在原处,目光在秦予霄与付迹蕴之间徘徊,平静如水的面容上令人看不出一丝波澜。
秦予霄虽然问心无愧,但付迹蕴忽然说出这么令人误会的话的时候他也慌了下神迅速看向付迹莫,但看到付迹莫的镇定,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也跟着镇定下来。
他转头扫了眼付迹蕴,冷声道:“我为什么会抱你,付小姐心里不清楚吗?”
付迹蕴被他森冷的视线一扫,紧抓着他袖子的手不禁一缩,险些要收回来,但最终还是执着的抓住他:“这个……姑且不说!你不是收了我的玉佩?”
秦予霄闻言再看付迹蕴多了分嫌恶:“玉佩?我根本没看到什么玉佩,付小姐凭空捏造也要有凭有据,你可以故意坏了自己的名声,但秦某不一定要负责,还请付小姐顾忌自己的身份斟酌着说话。”
她之前虽然故意耍赖让他抱了她,可她也不是那种诡计多端编谎话来骗他负责的恶女子啊!付迹蕴唇瓣颤了颤,一双明亮的眸子蒙上了水雾,不甘心的喝道:“你明明就收了!为何要不承认!我把那玉佩给了你的随从!我告诉他你若是不收便退还给我,他告诉我说你收下了啊……”付迹蕴说到这里一顿,她恍悟的眨了眨眼睛,莫不是被那个随从给私吞了?
随从?秦予霄皱起了眉头。
那日,付迹蕴擅闯他们训练的地方,被士兵射出的箭吓到了,而后称受了伤坐在地上不起来,军营里都是男人,即便如此他也没想亲自去扶付迹蕴,而是吩咐手下的士兵去,可付迹蕴又是哭又是闹非要让他来抱不然就一直坐在那里,还拿付迹莫出来说事,秦予霄念及她是付迹莫的妹妹,便将她抱上了马,然后一路牵着马送回折冲府医治,把她送进医舍他便走了,当初跟着他一起的是……陈雄。
那这个随从就是陈雄,他竟有胆子替他收东西?
意识到他的随从有可能私吞了她的玉佩,付迹蕴懊恼的松了他的袖子,秦予霄一直对她很冷漠,她以为他心软抱了她一次便是被她撼动了,便也真的信秦予霄会收了玉佩。
这回丢脸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他说成了坏心眼的女子……
她无措的看着他:“我……我真的以为你收了玉佩……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即便知道这是个误会,秦予霄仍旧没给她好脸色:“我回去会让随从归还付小姐的玉佩。”
付迹蕴闻言身子颤了颤,委屈的咬住唇瓣。
她自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可在秦予霄这里却吃了许多冷遇,不服输的她越挫越勇,努力想办法靠近他,可他尽真的一分都不被她撼动,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她冷言冷语。
她伤心也不甘心,又揪着他的袖子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我这么喜欢你,如此真心对你,你却半分都不动容?我……我从没来都没对谁这样过……”她说着说着委屈的要掉眼泪,眼圈红红的样子看着都让人怜爱。
柳恒夕同纪浮回在心中异口同声:因为他喜欢你哥哥啊!
女人的眼泪是让人束手无策的武器,秦予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了,他看向付迹莫,本来镇定的付迹莫此时皱起了眉头,见他看她也只是冷漠的将视线移开。
秦予霄见她这样心中一慌,将付迹蕴的手甩开,不耐烦道:“秦某天生铁石心肠,无德无能得付小姐垂爱,付小姐去找别人喜欢吧。”
付迹蕴倒还真是个执着的人,不顾这么多人看着,梗着脖子道:“可我就是喜欢你!”
“喜欢我?”秦予霄冷然一笑,干脆讽刺道:“是我的身份还是我的样貌?”
她立刻答:“不是!我是喜欢你这个人!”
秦予霄不可思议一笑:“我这个人?付小姐了解我吗,就说喜欢我这个人?”
付迹蕴仍旧执着道:“你是大央的英雄!我喜欢你的人又有什么错!”
秦予霄闻言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央的英雄?若我是大央的英雄,那天下英雄比比皆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便都是英雄了,那付小姐能喜欢的人可就多了。”他笑着笑着突地神色一冷,道:“可付小姐知道英雄是怎么来的吗?战场是泯灭人性的地方,在那里只有生和死,上过战场的人都杀过人,斩人首级,掏人心肺,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砍得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溅的满脸都是,可他却没有半分怜悯眼中只有无尽的屠杀,那般残暴毫无人性的样子,付小姐一定没见过,不然也不会觉得‘英雄’是多么令人敬畏的了,付小姐该去战场上见识见识。”
付迹蕴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恐吓,开始有些瑟瑟发抖了。
秦予霄勾唇一笑:“我想长莱的公子哥们才是付小姐的良人,若是跟了我保不准哪天要随我奔赴战场,到时候付小姐可就没现在这般安然无恙了。”语毕,他看了她一眼,眼中是令人惊骇的戾气。
付迹蕴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被砍的血肉模糊的自己,吓的退了一步。
付迹莫适时喝道:“蕴儿!过来!”
付迹蕴一惊撒腿跑进付迹莫的怀里,将自己的脸埋在付迹莫的怀中不肯出来,两只手还紧紧捉着付迹莫的衣服发抖。
付迹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皱眉看向秦予霄:“秦将军不喜欢付某的妹妹就罢了,何必出言吓她。”
戾气散去,秦予霄看着她的眼睛坦然道:“付小姐对我有些误解,我只是直言罢了。”
付迹莫看了他一眼,招手把付迹莞叫了过来,让她接过付迹蕴,受了惊的付迹蕴也不管是谁又紧紧抱住了付迹莞。
付迹莫看着付迹蕴有些无奈:“我们且先回去了。”说完也不同秦予霄再有交涉了,向柳恒夕递了个眼神,柳恒夕狐疑的看她一眼跟了上去。
“迹莫……”秦予霄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付迹莫顿下脚步,回过头但并未说话,秦予霄一旁的纪浮回看了看两人,向付迹莫跑了过来:“我的马车就在附近,我送八小姐他们回去吧,秦将军应该有话要说,你做兄长的也不能把妹妹带回去就完事了吧?”说着向她眨眨眼睛,然后又有些祈求的看了她一眼,瞄了下付迹蕴。
付迹莫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若是把付迹蕴交给纪浮回,就是认同了纪浮回接近她妹妹,付迹蕴受了打击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最好不过了。
纪浮回这个小人,真是会抓机会。付迹莫白了他一眼,转身对付迹莞道:“好好照顾你八姐姐。”
付迹莞乖乖点了点头,继续揽着付迹蕴的肩温声安慰她。
付迹莫把伞递给纪浮回,纪浮回眼睛一亮,立刻接过付迹莫手中的伞,狗腿的替两个小姐妹打伞,引她们去做马车。
柳恒夕看了眼付迹莫和秦予霄,冷哼了一声也打伞离开了。
付迹莫暴露在雨幕里,秦予霄赶忙跑了几步到她面前替她撑上伞,他见付迹莫沉静无言就这么看着他,有些无措:“你生气了?”
付迹莫定定的看着他,忽的一笑:“我生什么气?依蕴儿的性子,你若不狠些拒绝她,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也好,她以后恐怕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心思了。”
见付迹莫赞许他,秦予霄松了口气,对她笑起来,他刚一笑,付迹莫又板起脸来推了他一把:“不过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可恨,对一个如花似玉爱慕你的纯真小姑娘毫无怜爱之情,实在是冷血!她好歹是我的妹妹,你用得着这样吓唬她吗?若是给她心里吓出什么阴影,我可饶不了你!”
秦予霄辩解道:“我只是想让她明白,她心里的‘英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要盲目的仰慕我。”
付迹莫知道他说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不是故意吓唬付迹蕴的,想必那样的生活在秦予霄心中也留下了阴影,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对旁人无论男女都是那般的不近人情。
她柔和下目光,道:“那段日子也让你很难过吧……”
秦予霄轻轻一笑:“不是难过,那些日子即毁灭了我,也成就了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有勇气回来找你,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是冷血,除了你我对旁人都热血不起来了。”
她变成了他心中唯一一处柔软的地方。
付迹莫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付迹莫了,你为何还如此认定我?”
秦予霄也想不通,付迹莫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但他却仍旧被她吸引,把她当做信念一般去喜欢。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吧。”
付迹莫大概还是能明白他的心理的,幼时的秦予霄善良而懦弱,即便他的兄长欺负他,他也不想付迹莫替他去报复,而是自己默默的承着。去了战场以后,经历了毫无人性的厮杀,他不再懦弱,但他的善良还是在的,要不然也不会始终记着她的好,也正是因为始终记着她的好,他把自己的善良和柔软都给了她,给旁人的只有冷漠和戒备了。
付迹莫忽然有种身负重任的感觉,她好像是秦予霄唯一的“亲人”了。
“以后你若还去战场,我会陪着你的。”她抬头凝视着他,想去握他的手,但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要动手动脚了。
他很坚定的回道:“我不会让你去的。”然后补充道:“我也不去了。”
付迹莫扑哧一笑,调侃道:“难不成你以后的志向就是给我当‘付夫人’了?男人保家卫国是责任,怎能为小家舍大家呢?”
秦予霄将伞压低了些,遮住旁人的视线,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黝黑的眸子温柔似水:“我以后的志向就是当贤淑良德的‘付夫人’,每日等着付大少的宠幸。”
付迹莫脸一热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臭流氓!学会调戏我了!”
秦予霄向她凑近一步任她掐:“都是和付大少学的。”
秦予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咳了声道:“今晚上别去找我了。”
秦予霄闻言闹着玩的笑意褪了下去:“怎么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
付迹莫撇他一眼,将视线移开,面颊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不是,你也不能每天晚上都去找我啊,你不累我还累呢,今天回家我要哄妹妹,晚上需要好好睡一觉,你明个再来。”
秦予霄对她太热情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便不与她做不和谐的事情也非要睡在一起,她家毕竟不安全,而且付迹莫也还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加之现在天气热,有他在她睡得不安稳。
秦予霄看了看她,点头应下了。
回了府,付迹莫去她八妹的院子,听说她娘被惊动了正在里面哄着,她便也没进去回了自己院子。
晚上她又被她娘叫去问话了,付迹莫痛批了秦予霄的不近人情,坚决表示了他不是妹妹的良人,要给亲妹妹找个好郎君,她娘叹了口气,让她这些日子多去开导开导她妹妹,付迹莫应了下来,她娘便放她走了。
叶臻这个媳妇太不靠谱,八妹平时喜欢找她这个嫂嫂聊天,早就让她去劝八妹,结果八妹还是闹出这么个事来,看来她明个要亲自去找八妹谈谈了。
夜里,付迹莫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没了秦予霄暖烘烘的怀抱她竟还不习惯了,有些睡不着,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睡的不安稳,直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了过去,她才安稳的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