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少祺想着,这么说来,晚上潘树生和潘松芝要过来?父子二人夏日午后阴阴的花架子下,淡淡叙着话。
“少祺,你和那个女律师,看来是来真的了?”担心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习康便坐在一棵老藤上,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缓,谈论这个话题,他更宁愿表现的像是儿子的朋友。
想起了苏小夕,习少祺的心里不禁一暖:“没错,爸爸。我想你没有见过她。如果你见过,你一定会喜欢她。”想着昨晚她像一个小猫一样,乖乖地躺在自己怀中睡觉,他的嘴边不禁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那么你真的认定——她就是你最合适的伴侣了吗?”习康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变化,眼睛眯了眯。透过密密匝匝的荼蘼花架,他抬头看了一会儿悠长的天,慢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少祺,爸爸当然相信你的眼光,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女律师,但能猜得出,她定然也是极优秀的!不然,也不会吸引到你!”
习少祺听到这里,直觉父亲有话要说,便问:“爸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习康听了,就呵呵地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遇到比她更适合你的女子,你会怎么办?你要知道,这世上也还有许多优秀的姑娘!”
习少祺听了,反而一笑,他看了看父亲,说道:“可是天底下优秀的男人也不少啊!对我来说,她已经是最适合的那一个了!”
习康听了,眼睛便又聚了一聚,试探道:“那么说来,你现在已经不做其他考虑了?”
“爸爸,你该知道我是个执拗的人。如果喜欢,就会执着地去做。至于别人优秀不优秀,我可不想多理会!”他抱着胳膊,心里已经大概明白父亲的言下之意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父亲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初衷。
“爸爸,我想,这是我的私事。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尽管父子已经消除隔阂,但习少祺并不想父亲干涉过问自己的婚姻。
习康听了,便深深地叹息了一下,说道:“你和你母亲一样!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想必我再多说些什么,你也不会听的了!”他觉得有些伤感,在儿子这件事情上,自己作为父亲,竟毫无发言权。
是不是一个人,只要做错了事情,哪怕后来获得了原谅,但留给亲人的伤疤和阴影,将永远会在他们的心里,消之不去?同时也提醒着自己,其实你的人生,是有污点的?
在别人眼中,他是习氏庞大帝国的领导者,叱诧风云,无比威严。而在少祺眼里,他只是个家庭的背叛者?
六十岁的习康想起了这些,心里更是瘆然。
兰萱和晶莹也发觉了荼蘼花架下的习氏父子。看着他们在一起,悠然谈论的情景,令兰萱很不悦。
她对着女儿说道:“去叫你爸爸,嘱咐他这时候,该吃药了!”
晶莹听了,便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但却躲在花架子后面,一动不动。习少祺发现了斑驳的藤蔓间隙里,一点儿红色裙子的影子,心知是晶莹了!
他站了起来,朝着花架子外一看,果然是笑眯眯的晶莹!“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少祺哥哥?”
“呵呵,我猜的!”他拉过她的手,来到习康的面前。
晶莹就笑着对习康说道:“老爸爸,妈妈说你该吃药了!”
习康听了,便站了起来,对少祺说道:“走,咱们进书房里去,喝喝下午茶!”习康一过六十,就有点儿高血压,每天下午一点半,是他吃药的时间。
习少祺便拉着晶莹的手,陪着父亲一起走到大宅里。
大概晚上六点的时候,潘树生果然带着潘松芝到了习家大宅。因为曾是习康多年追随的部下,所以潘树生对习家生日不宴请的家训有些了解。
彼时,佣人已经备好了晚饭,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习家传下来的私房菜肴。这些菜,厨房里的佣人都已经学会。兰萱命刘嫂加了一样面条。
潘树生比习康小两岁,潘胜安的小眼睛,就来自潘树生的真传。潘树生有些肥胖,头发已经微秃,可是满面红光,一点儿皱纹也没有,虽然也久经商海,但从他温温吞吞的坐姿里,还是能看出几分外强中干来。
虽然父亲和习康的渊源颇深,但潘松芝此番还是第一次进习家大宅,这多少让她的心里,有些紧张!想着习少祺也在,这又让她有些期待!
虽然知道习少祺目前的女友是苏小夕,且二人打得火热。但出于对习家的好奇,所以父亲说今晚会去习家大宅时,潘松芝便提出要和父亲一起去!
父女二人坐着同一辆车,潘松芝开着车,潘树生坐在车后座!一路上,潘松芝已经将奶奶得了肾病的事情,告诉了爸爸!
“爸爸,这件事,要明白告诉奶奶吗?还是背着她,给她吃药——”潘松芝征询父亲的意见。虽然很不喜欢父亲身边的那个妖艳俗气的情妇王美伦,但潘松芝对父亲,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潘树生听了,心里不禁一沉!他知道这个病,如果控制不了,往后发展,会是个什么结果!虽然他和母亲的关系,因为王美伦闹得不睦,但哪个做儿子的,不关心自己的母亲呢?
潘老夫人一向视儿子身边的王美伦为洪水猛兽,常拄着拐棍,对他警告:儿呀,娘知道你的寂寞。但娘更不愿意你瞎找。那王美伦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颧骨高,那是克夫相。桃花眼,会勾人。那滑溜溜的水蛇腰,你一把年纪了,能吃得消?
想起母亲,潘树生便竭力调整情绪。母亲并不懂他,他的身边,并不需要一个所谓的良家妇女。他只要一个懂情趣的女人,给他乏味的日子里,能带来许多新鲜感!
他沉吟了片刻,便对着女儿道:“松芝,再过十天,就是你奶奶的八十周岁了!我想,还是等她安然地度过这个生日,咱们再告诉她吧!”
潘松芝听了,便点了点头。
现在,父女二人已经到达习家大宅,习康便笑着和潘树生寒暄了一会,潘树生便对着他,介绍起自己的女儿松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