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在路上。就一直在路上,还不赶快去给我接。如果王妃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苏姣馨讨厌这种办事效率,尤其是听到塔娜蒙莎的撕心裂肺的呻吟,她的心感觉是在一点一滴地被针扎一样。
另一边,川林慕雪带着柳彦胥进了府邸。
“快点啊。”川林慕雪见柳彦胥并不急着进去,很是着急。她催促他。
“等等。”柳彦胥环视一下四周,见有一些熟悉的佬嚒嚒的身影。他知道,苏姣馨肯定也赶来了。所以,如果是什么有预谋的事情,苏姣馨一定不会让他进去的。
“你要干什么?”川林慕雪好奇又好气地看着柳彦胥拿出一块墙壁上竹条,又用药箱里的黑纱裹了起来,他把它戴在了头上。
“不干什么。就不想让他们认出是我。而且,是皇后也在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让我进去地,更别说是替蒙莎诊脉了。”柳彦胥上前来,跟上。
“皇后也来了吗?”川林慕雪大惊。她并未看出什么其他的端倪。“你是怎么知道的?”
“门口那几个都是皇后身边的老嚒嚒了。”柳彦胥边走边说。眼睛看向门那边,幸好她们没有看到自己。
“你是大夫,再说,你是去给蒙莎治病,她没有道理不让你进去啊?”川林慕雪还是不明白这里面的究竟。
“我跟她之间的渊源。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说得清楚的。你是不会了解的。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些地告诉你。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去救人。先进去吧。”柳彦胥每每说到这些个地方,都有所避忌。他怕触碰到那一段往事。尤其是在川林慕雪的身边触及到。
川林慕雪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一边。而对于自己,反而是不懂为好。有的东西,你看明白了,反而会失去它美好的一面。尽管,苏姣馨对于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就像,她也没有给她什么好的印象一样。
走到门口地时候,两个年长一点的嚒嚒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我是川林慕雪,这位是柳大夫。快点让我们进去。”川林慕雪先报上名来,然后乞求快点进去。
那两个嚒嚒互相对看了一眼。一个示意里面的一个丫头进去通传。
川林慕雪听着里面嘀咕的声音。
“皇后娘娘,侧妃回来了。还带着一位大夫。他们在门口等着呢。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她倒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她要畏罪潜逃了呢?”苏姣馨扇动着手帕。一扭一扭的。
凌彦诺看着她,再看看那个丫头:“不知事的丫头,雪儿也被你拦在了外面。还敢在这里来请示。平日里的那些规矩,都白学了!没大没小的东西。”凌彦诺觉得本来可以避免这些,可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却破坏了这一切。
“你也用不着在那里指桑骂槐了。我知道你不满意的是我,何必找个丫头来出气。”苏姣馨听出了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唉,你去把她给我叫进来。把那个大夫给我打发走。我可不敢用她找的人。这一个就已经够我消受的了,再找一个岂不是要我的老命。快点把那个大夫给我打发了。我们还是等我们的御医过来。”苏姣馨虽然很心疼塔娜蒙莎忍受的痛苦,可她似乎并不担心她的生命安危。因为,在这一方面,她毕竟还是有把握的。
川林慕雪进来了。“皇后娘娘,那个大夫的医术是很高超的,求你让他为王妃看看吧。就算是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那个大夫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敢用我的生命作为抵偿。”
“雪儿,你在说什么呢。”凌彦诺去扶起跪在地下的她。却被她拒绝了。
“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倒是给我说出个具体的缘由来?”苏姣馨怎么会把信任托付给她。
见川林慕雪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倒是笑了:“说不出来了吧?你的命倒是不值几个钱,可我们蒙莎的命却是赔不起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王爷的孩子,你敢吗?”
情况似乎没有什么好转。塔娜蒙莎被折腾地有些眩晕。
韵倩见状,忙打着圆场:“皇后娘娘,我知道你疼惜我们公主。可是,现在她确实很痛苦。现在,宫里的御医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还没有来。不如先让侧妃带来地那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这……”苏姣馨看着床榻上的塔娜蒙莎,她似乎已经超出了她们预计的那种痛苦程度。
“如果你真的爱蒙莎,就让大夫进来吧。”凌彦诺更多的是想弄清楚一件掩藏在他心里的秘密。
“好吧。就让他先进来。我看他也不敢耍出什么花样。”苏姣馨最终还是被折服了。
柳彦胥带着黑色的面纱进来。
“等等,你怎么带着这么奇怪的东西?你是不是在掩藏什么?”苏姣馨还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她的成功在于她的事事小心。
“小人长居山里。最近,不慎被毒蜂蛰伤。面目可憎,不好出来见人,怕吓着各位富贵之人。”柳彦胥换了一种声调。连川林慕雪都有些诧异。
“是吗?”苏姣馨摆明了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我什么没有见过,难道会怕你的面目不成?”
“那好,既然你执意要看,我就摘下黑纱了。”柳彦胥早已做足了准备工作,他也并不畏惧什么。
面纱摘下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蒙上了眼睛。尖叫声不断。那张脸是一张早已经溃烂地不成形的脸。到处都是红肿的脓包,还有上的黑漆巴交的膏药。这让大家都觉得恶心,想吐。如果川林慕雪不是早已经知道那个人是柳彦胥,她想她也会现场晕厥过去的。
苏姣馨为着刚才自己的狂言,只好暂时忍住了。她憎恨地看了一眼那些个丫头们。那些丫头便识趣地忍住了。“好了,你可以把面纱带起来了。”
“是。”柳彦胥有点得意自己巧夺天工的艺术创作。
“韵倩,把帘子给蒙莎拉上。”苏姣馨吩咐着。见已经拉好了,就转向柳彦胥:“你可以上去了。”
“是。”柳彦胥上去,细心地诊断起塔娜蒙莎的脉象。他最先察觉的并不是中毒的迹象,而是,她是有了。可这个孩子似乎已经三个月了。可她与凌彦诺成亲才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他纳闷了,接下来地事情不好再继续下去。
“大夫,你瞧出些什么来了吗?”韵倩眼睁睁地看着他。
“哦,好了,你去把那碗汤药的残渣端过来,让我瞧瞧。”柳彦胥知道,那残渣将会是最好的证据,也是救孩子的最好方法。
“那残渣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没有了。”塔娜蒙莎艰难地说。
“王妃怎么会这么快就去做这些事情呢?这似乎更应该由下人来做吧。”柳彦胥已经猜出了一二。
“我是让你来看病的,并不是让你来决定什么该奴才做,什么该王妃做的。”苏姣馨讨厌别人洞悉到她的秘密。
“小人知道,这王府里的事情本不该我管。可如果找不到证据,奴才也不好妄加揣测,胡乱下药。请您还是为王妃考虑,把残渣交给我吧。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行。”柳彦胥心想,如果,她要继续坚持,他也只好陪她们耗下去。因为,他知道这药并非来自自己的这边土壤,而它的出产地正好是塔娜国。所以,他知道,塔娜蒙莎暂时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你。”苏姣馨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还击。见其他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她的心还是多少有些胆怯。“好吧,韵倩你去找找还有没有残渣。其他人都散一些下去,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叫你们。”她舒散着人群,一时间,屋子里确实也安静了很多,也宽敞了很多。
“你们也在外面等着吧。”她走到川林慕雪和凌彦诺的身旁。
“额娘刚刚不是说守在这里是我的责任吗?这会儿怎么又赶我走了呢?”凌彦诺抵触着她。而且这种情绪随着他娶塔娜蒙莎那一刻起,就越来越严重。昔日深厚的母子之情,越发变得平淡了。他有点心灰意冷,想补救却再也没有了心情,也没有得到任何机会。刚刚提起的心,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消逝。
“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说?”苏姣馨真的生气了,无论在什么,她的好胜好强地心里都不容许任何人来反驳自己。
“我没有这么说。”凌彦诺的心还是有一丝不忍。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川林慕雪不想看着本来好好的母子,终究弄成这样不堪的结局。
“只找到这么一点残渣。”韵倩在那个熬药的罐子里,刨出不多的残渣。
柳彦胥拿在手里,用镊子左右刨了一下。又闻了闻里面的气味。本来只是大致确定的东西,现在,已经完全有了结论。“皇后娘娘,我们能进一步说话吗?”他把他那犀利的眼神直指苏姣馨。
她的心里已经看出来了。现在,不容她再拒绝。她只能答应,也顺便解清自己困惑在心里的疑问。“我也正有这个想法。”两人很神秘地走到里面。
“我劝你们还是自己把药交出来吧。如果,你不想王妃肚子里面地孩子有什么事情的话。”柳彦胥也用不着跟她拐弯抹角。她单刀直入地点到了主题。
“你知道?”苏姣馨确实被他的话震到。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熟悉这种药物的人本来就不多,那些山野中的村夫,更是连见也没有见过这么珍贵的东西。她惊讶,可她却还是不确定他这样一个山野大夫能认识这种东西,并且一眼就知道它的药性。
“难道皇后娘娘以为我不知道,只是在试探你而已吗?那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是一名大夫,救人本是我的职责。可是,如果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珍惜生命的话,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只是可怜了那肚子里的孩子啊。”柳彦胥知道她的心里,他就连连叹气。叹得她心慌,叹得她心烦意乱。
“你是说那孩子会出什么问题?”苏姣馨果然紧张了起来。
“孩子是在王妃的肚子里,可以说大人和孩子现在是血脉相连的,如果大人有事,孩子能平安地活下去吗?”柳彦胥为她的无知和野心感到痛恨。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可他总是一条人命。难道,在这样幽深的皇宫里,真的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位置连最起码的人性都要泯灭了吗?
“好,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并且把她说成是有人故意在汤药里面下毒。懂了吗?”苏姣馨果然不会就此罢休,她想要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陷害。她要的是彻底的毁灭。
“小人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只负责救人。至于你们之间的那些嗯嗯怨怨,我没有兴趣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还是请皇后娘娘另请高明吧。”柳彦胥知道他会威胁自己。只是,他独来独往只此一人,又怎么会害怕她的威胁?他现在才觉得原来一个人竟可以换得如此的洒脱与自由,想想也是有所值了。
“你就不怕我?不怕我杀了你?不怕死吗?”苏姣馨对于他的表现更是诧异。在她眼里,人不都是畏惧死亡的吗?甚至为了活着,牺牲别人的生命的都有。
“死?哼。”柳彦胥冷笑一声。“死又何妨?如果要我昧着自己的良心,做尽泯灭人心的事情,这跟让我去死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这就是皇后收复人心惯用的伎俩吗?”他彻底嫌弃她丑恶肮脏的灵魂。他觉得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好,就算你现在嘴硬。可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你的亲人考虑吧?我就不信你对他们连一点点的同情都没有了?”苏姣馨知道既然拿他没有办法,何不从他的亲人着手,是人都会有自己最柔软的部分。而强者,往往是抓住了对方最柔软的部分,而能取得胜利的。这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小人谢谢皇后的抬爱了。只可惜,小人在这个世界上早已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了。不劳皇后千般垂爱了。请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王妃和王爷吧。”柳彦胥说完,就走开。还撇下一句话:“药,小人相信皇后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劳烦你亲自送去吧。至于这件事,我就不向外公布了。还请你们下次好自为之。因为,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并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能做到恰到好处。”
“这个人到底是谁?”苏姣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熟悉,可却又觉得好陌生。自己在那里凭空想象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一个合适的方法把药给塔娜蒙莎送过去。
“怎么样?蒙莎她没有事了吗?”川林慕雪见柳彦胥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忙急匆匆地过去问。
“你为什么总这么傻呢?”柳彦胥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骂她,还是该心疼她。
“你说什么?我是问你蒙莎的情况,你给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什么?”川林慕雪纳闷了。
“好了。没什么了,她已经没有事了。孩子也没有事情了。”柳彦胥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那就好。”川林慕雪长嘘一口气。刚才的所有压抑,所有焦急,所有等待都一扫而光了。
凌彦诺在旁边来回地踱步。他才是那个真正等待的人。而且,他的等待有多么漫长,只有他自己知道。“谈谈吧。”他走向柳彦胥。
柳彦胥当然明白他心里的恐慌。连声应允:“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两人很神秘地走开了一段距离。
“你们要去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川林慕雪看着他们俩地情景,总觉得像是两个人在同时争抢一个女人的情敌。她有些自恋地想着。
“男人之间的问题。”凌彦诺回了她一句。“放下吧。不会打起来的。”
“那孩子,他是……我是说那孩子几个月了?”俩彦诺面对自己敌对的兄弟说出这些难以启齿的话,总觉得难为情。
“不是。”柳彦胥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是说?”
“她是在跟你成亲之前有的。”
“那会是谁的?”凌彦诺开始了自己的猜想。“我懂了。”他开始觉得事情难办了。不过,他却又觉得欣喜。
“以后好好对雪儿。错了一次,希望你不要再错第二次。”柳彦胥的千言万语,在此却只化成了这么一句。
“你……”凌彦诺在猜测。
“我们只是朋友。她是我嫂子。”柳彦胥淡淡地回头一笑。就像是小时候。
“好,我会好好照顾雪儿,照顾你嫂子的。”凌彦诺不知道还有什么承诺可以给他,作为最完美的答复。
两人相视一笑。
“怎么样了皇后娘娘?”韵倩见苏姣馨已经出来。赶忙上去迎接。可是,她却没有见到柳彦胥的身影。“柳大夫呢?”她到处张望。
“走了。”苏姣馨冷冷地说。径直地走到塔娜蒙莎的床边。“你先下去吧。”
“可是,那药?”韵倩带着疑惑。
“药在我这里,你先下去吧。”苏姣馨的言语冷淡地让人觉得害怕。
韵倩不好再问下去。悻悻然地走开了。
“蒙莎,你怎么样了?先坐起来吧。”她扶起刚刚睁开眼的塔娜蒙莎坐起来。在她的背后面弄了一个靠垫。
“额娘,我好难受啊。你不是说那药的药性很快就过了吗?怎么我会痛这么久?而且,那痛苦也并不像才能所描述的那样轻。我真的,真的很痛。这都不是装出来的。”塔娜蒙莎想想刚才自己所受的那种痛苦,都仍会心有余悸。
“好了。我去给你倒杯温水,你先把药服了。待会就不痛了啊。”苏姣馨别过她被汗滴浸湿的头发,把它挂在了耳稍。
她把药交到塔娜蒙莎的手里,又递给她一杯温水。“怎么样,这下舒服了没有?”苏姣馨期望快点见到效果。
“好像舒服了一些。”塔娜蒙莎明显感觉没有先前那样痛了。“对了,额娘,这次能彻底绊倒那个女人了吗?”身体舒服一点的她,马上就想到了如何报复川林慕雪。
“那个大夫答应我们不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可是,他却并不答应对付那个女人。无论我是怎样对他威利诱。”苏姣馨说到这里,总会觉得有点恼火。她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倔强的一个人。尽管,她已经去怀疑过他的身份,可质疑却毫无所获。她还是看不穿他。
就像她不曾让人看穿她自己一样。他也拥有着一层厚实的保护膜。
“算了,算她命大。这次我已经没有力气先跟她计较那么多了。如果,还有以后,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我活在这个世上多一天,她就欠我的多一天。”塔娜蒙莎那深陷下去的眸子里透露出几分凶神恶煞,也有几分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