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林慕雪还是忍不住拉了一下婉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争辩。
“你放心，既然你们家侧妃都要为我效劳，更何况你这个小小的贱婢呢？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塔娜蒙莎瘪着嘴唇，鄙夷地看着这一对主仆。她觉得，她的好日子已经快要得来了。她欣喜，她激动，可是，她并不快乐。因为，掩藏在她内心的更多只是欲望的无止尽，与折磨人的空虚。她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女人。
“姐姐看样子已经很累了。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早点歇息吧。妹妹改日再来看你。”川林慕雪留在这里，实在找不出一些别的话语来化解这样尴尬紧张的氛围。她想要逃，逃离这个像密闭着的空间。
“好吧。姐姐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也就不留你了。韵倩，你代我送送吧。”塔娜蒙莎张口闭口都不离开她怀孕的话题。她就是要在她面前百般地说。给她心中增添许多的紧迫感。先从精神上彻底击垮她。
川林慕雪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脑里一片眩晕。她有些站立不住。
“对了，韵倩，我忽而想去吃一些酸的东西了。你去厨房里给我弄点吧。”她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
“啊……”川林慕雪突然脚下一滑，踉跄着摔倒了。
“小姐，你没事吧？”婉儿赶忙去拉起川林慕雪。
没想到，却被刚刚回来的凌彦诺看见。他飞快地跑过来：“雪儿，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摔倒哪里了？痛不痛？”他的眼里容许不了她一丁点的伤害。
“我没有事。看你紧张的。”川林慕雪强装笑脸。
凌彦诺很难不把这些些微的伤害和塔娜蒙莎联想到一起。他早已经认定了她就是那种人，所以，他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不是要王妃的身份吗？现在，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我说过了，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
“王爷，你在说什么啊？”川林慕雪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刚刚的一切。“我是自己不小心才滑倒的，跟姐姐没有关系。”
“姐姐？你让她叫你姐姐？”凌彦诺越听越是生气。他走上去，拉住塔娜蒙莎的手。“走，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罢手？”
几个人同时大惊。想要上去阻止，可是面对凌彦诺，她们不免又有几分胆怯。
只有川林慕雪冲上前去，使劲地拽着凌彦诺。
塔娜蒙莎面对凌彦诺的野蛮却并不做出什么反抗。她只是用她那双慑人的眼睛瞪着他，仿佛她的眼神已经化成了一把有力的利剑，深深地刺向了他。
“诺，你现在不能碰她。”川林慕雪见自己也拉不过来了。就大吼出来。“你不能碰她。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她是多么不愿意把这样残忍的事实说出来。可到最后，它还是由自己的口中出来。
“你说什么？”凌彦诺被震住了。他刚刚很有力量的手，在一秒之间却变得有气无力了。
“他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你听不懂吗？”川林慕雪忍着痛再说了一遍。
凌彦诺看着塔娜蒙莎。不知道为什么，他未曾怀疑过这个事情。
“好了，我先回房了。你们好好谈谈吧。”川林慕雪别过脸去。“以后，你就留在这边吧。她现在更需要你的照顾。”她冷冷地说完，就和婉儿一起出去了。
韵倩也跟着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顿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两个人都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直到后来，“你真要这个孩子吗？”凌彦诺鼓足勇气问。
“对。”塔娜蒙莎万分确定。
“可是我不会因为孩子就对你好，你是知道的。”
“是吗？我会让你对我好的。”
“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劝你还是把孩子拿掉。”
“为什么？就为了你的雪儿。哈哈。你越是这样，我越不会那么做。”
“随你。”
“小姐，你已经把王爷关在外面很多天了。你这样下去，对王爷，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让你们的感情变淡。”婉儿见川林慕雪总是这么郁郁寡欢。她替她理智地分析他们之间的问题。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心里不难受吗？”川林慕雪反驳着压抑在自己心里的情绪。现在除了婉儿，她实在不知道这些心里话，这些过激的反应还能跟谁诉说。“每当我掩上那道门的时候，我看到了诺眼里的无助和悲凉。我的心里就多一曾伤痕，无法愈合。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这么做。一个女人在她妊娠期间是最需要自己的男人照顾的时候。我不要诺作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更不要他作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要他勇敢地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这样我就很满足了。至于蒙莎，她本没有什么错。所以，我不要她走和我母亲一样的路。那太苦，一恶胎残忍了。你能懂吗？能理解我吗？”川林慕雪眼眶红润。她眨巴眨巴地看着婉儿，希望得到她的理解。给予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我懂，你的心，我都懂。小姐，不要难受，在任何时候你都还有婉儿。”婉儿搂着她。
“好了。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川林慕雪知道这些天，塔娜蒙莎没有少折腾婉儿。她远比自己辛苦。
“恩。小姐盖好被子。夜里的天气还是有点凉。”婉儿把被子斜盖在川林慕雪身上。把被褥的一边放在颈项一下。然后，她也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躺了下来。
川林慕雪拉紧被子的一角，把它紧紧地攥在了手里。她知道，今天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她躺在床上良久。只听见婉儿发出悉悉率率的鼾声。可她还是睡不着。冥冥之中，她已经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睡意的。只觉得，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只听见外面磅磅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摔碎的声音。警觉的她，很敏锐地推醒婉儿：“婉儿，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哪里啊？”婉儿揉揉她惺忪的睡眼。仔细一听，确实听到了东西摔碎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从王妃那边传来的。”她琢磨着，这大半夜不知道又要唱哪一出戏码。
“那我过去看看吧。”川林披了一件紫绿色的披衫在外面。她想去看个究竟。
“小姐，不用了吧？指不定这又是王妃做出来的骗人的把戏呢。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自恃怀有小王爷，老在人们面前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变着法儿的折磨我们。我怕，我们这一去，会折腾到翌日清晨。所以啊，还是别去了吧。”婉儿很清楚塔娜蒙莎的为人处事，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因为，这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还会给自己落下一身的不是。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就算她是故意的，我们也应该体谅她啊。因为，她是孕妇，孕妇的心理本来就很难捉摸。而且，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们只是需要发泄，需要被在乎。”川林慕雪想着，想着，想到了自己。
“小姐，你懂那么多。为什么不自己给王爷生一个小王爷呢？这样，我也不要累死累活地去照顾她了。而且，王爷也一定很喜欢的。你说是吗？”婉儿一想用到这个主意，刚才的瞌睡就去了一大半。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骄傲。
川林慕雪没有说话，其实婉儿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就在刚刚，她也想到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的内心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属于她跟凌彦诺的孩子。只是现在，她和诺还有可能吗？她还能再奢想这些吗？
“小姐，小姐？”婉儿见川林慕雪不知道在沉迷于什么东西，有些入了迷。就努力叫醒她。
“啊？你刚刚在说什么？”川林慕雪回过来，她舍弃了她的不切实际的奢想。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婉儿对川林慕雪的心事重重，很担忧，对于她对自己的漠视又有点生气。
“好了，别躲想了。你先睡吧。我自己过去看看就行。”川林慕雪没有再理会婉儿夜半时的想法。独自出门去了。
“小姐，你先等等我啊。你一个人去，我才不放心呢。”婉儿见川林慕雪在几秒之间已经跨出了门栏。忙下床，摸索了一件衣服披上，跟了出去。
川林慕雪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屋子的丫鬟奴才慌慌张张地跑遍了整个角落。而她们的手上端着的盆盂里隐约有些血丝的痕迹。“王妃她怎么了？”川林慕雪有些慌了神，她随便拉起一个过来的丫头就问。
“我也不清楚，就没有进到屋子里面去。听说是吃了一碗什么东西，然后就在夜里肚子疼了起来。痛得直率东西，还不停地呕吐。”一个丫头似乎并不怎么明白里面的具体情况。
“东西？”川林慕雪回想着，可她马上回过神来。在这种时刻，还是命要紧，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待会儿再去调查。“那这血迹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请大夫了吗？”她总是想在第一时间清楚地知道状况。
“血迹应该是王妃在摔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大夫韵倩姑娘已经派人去传了最好的御医。”丫头忙着回完话，赶紧去外面忙活了。
“御医？那这来回得花上多少时间。王妃她哪能受得了那种折磨。”川林慕雪想到了宫里到这里还有很远的路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会花上不少时间。救人如救火。她刻不容缓。
“小姐，看样子事真出了事情？”婉儿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她看到这样一片忙活的景象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小姐，你要去哪里？”川林慕雪想到了柳彦胥。她熟悉那段山路。尽管很陡，可是路程却并不是很远。怎么着也比宫里来的时间快一些。她急匆匆地跑出去。婉儿在后面叫她。
“去找柳大夫。”她边跑边吼。
“雪儿……”凌彦诺与川林慕雪撞了个满怀。“你要去哪里？’“我……”川林慕雪再见诺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憔悴了许多。胡子已经丛生成一扒拉。她有点尴尬地低下头。过了一秒，却又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抬起头，看着他：“你来的正好。王妃她出了事情，现在肚子痛得厉害。你先去陪着她。她现在应该最需要你的鼓励。”她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些话。
“哦。”她终究只是谈及到别人，与自己无关。他感觉他们之间变得生分了起来。他无能为力。“那你……”他只能跟她礼貌性的进行这种语言上的交际。
“我去找柳大夫。”川林慕雪急匆匆地说。
“可是，这天这么黑，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凌彦诺还是放不下她。他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而作。
“不行！”川林慕雪的回答不容拒绝。她似乎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他。“我说过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她需要你。我不想你在我心目中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懂吗？”她讨厌他这种行为，尽管她想要他一直陪着自己。
婉儿跟过来，见到如此场景，就机灵地说：“王爷不用担心，我陪小姐去吧。”
川林慕雪没有说话。凌彦诺清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跟过去的。所以，他同意了：“那好吧。那段路不好走，你们把我的马拿去骑吧。”他看着她，脸上是心疼，是难忍，是无奈。“无痕，你去把马给雪儿牵过来。”
川林慕雪并不去看凌彦诺，因为她怕，怕他那双别样的眼神会让她回心转意。怕他的一句言语，会让她的心再生涟漪。她容载着那样多的情愫，只是，现在，她不能，什么都不能。“婉儿，走吧。”她匆匆地跃上马去。
婉儿知道，这样的不忍是对于两个人的。两个明明很相爱的人的。她多想打破这不必要的束缚，只是她不能左右太多的事情了。
“王爷……”丫头们见凌彦诺的到来，忙让出一条道儿来，让他进去。
“怎么样了？”凌彦诺问正在忙活的韵倩。
“大夫还没有来。可王妃很痛苦，一直在吐。”韵倩很焦急，不停地在给塔娜蒙莎擦拭伤口，擦拭冷汗。
塔娜蒙莎不停地呻吟着。看见了凌彦诺，她叫得更大声了。她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放过机会，让川林慕雪看到。可是，她不知道，此时的川林慕雪正在费心地在那段漆黑的山路上摸滚带爬。
“好了，让我来吧。”凌彦诺看到她疼痛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再想想那个肚子里的无辜的孩子，他的心软了。
韵倩愣了一下，塔娜蒙莎在疼痛中也愣了一下。
“给我吧。“直到凌彦诺再说了一遍，韵倩才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幻境。她把手巾交给他。
凌彦诺小心地给塔娜蒙莎擦拭着。却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他对她，只是兄妹之情。
“再坚持一下。”他握紧她的手，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
塔那蒙莎由于痛苦，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她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只是当时是她的爱，现在只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者，只是感激。
“王爷，皇后来了。”一个奴才进来通报。
“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凌彦诺纳闷。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塔娜蒙莎，刚刚的怜悯一点一点消失。
“不要用这……种…眼神来看我。皇后是我叫的。怎么，我这个媳妇还不能让自己的额娘来看看我吗？这孩子可是你们家的血脉，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脱不了关系。”塔娜蒙莎挣扎着坐起来。
“看来，刚才我是错信了你。雪儿，这大半夜的去给你请大夫也是她自作自受了？”凌彦诺感觉像是被人愚弄了一样，他生气，为川林慕雪不值。
“她肯为我去请大夫？哈哈，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很可笑吗？”塔娜蒙莎甩开那张手巾。她愤恨地看着凌彦诺：“就算是她做这些，也是她应该做的。还有，那汤药指不定就是她在里面做了手脚。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嫉妒我。”
“你给我住口！少在这里没凭没据地就诬赖别人。”凌彦诺终于还是读懂了她的戏码。他为他刚才那一刻的柔情不值。他更知道，她叫苏姣馨来的真正目的。
“蒙莎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苏姣馨一来就听到了这些话，像是被故意安排好了的。
“额娘，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请你不要胡乱猜测。”凌彦诺直言不讳。
“诺儿，你已经被那个女人迷得丧失了理智了。你把女人想象得太简单了。一个再好的女人，嫉妒起来都会变得很可怕。她嫉妒蒙砂，而做出那些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苏姣馨完全不顾及凌彦诺的感受。她单刀直入，把自己认定了的事情直指川林慕雪。
“请额娘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也是女人。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雪儿，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来否定她啊！再说，如果按照你的意思，我还可以怀疑是你跟蒙莎串通好了的，来故意演这出戏，好嫁祸给雪儿呢。”凌彦诺据理力争，言辞闪烁，不容反驳。
“你……”这再一次的顶撞本来是苏姣馨所料及的，可当她再次心有准备的面对的时候，她还是被弄得哑口无言。
“难不成我会用自己的身体和肚里的孩子作代价来冤枉她不成？王爷才要仔细估摸一下你心中的天平，看看它到底还是不是公平的？”塔娜蒙莎忍着痛，替自己，也替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作辩护。
“谁知道呢？苦肉计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吗？再说，像你这种爱撒谎的女人，如果不弄得投入一点，会有几个人敢再相信你？”凌彦诺流露出对她的厌恶与鄙夷。他很难再说服自己把那难能可贵的信任，再用在她身上。或者，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让别人相信的女人。而他，也本不应该去相信别人。因为，在他周遭的世界里，本没有信任。
“好了！你够了！诺儿！请你搞清楚，是谁在这里为你受苦，又是谁在为你传宗接代？”苏姣馨走过去，扶着大汗淋漓的塔娜蒙莎。“至于这汤药有没有问题，又是谁做的手脚，我会去查清楚的。如果不是你的雪儿，我自然不会无中生有的冤枉她，乱找她的不是：可是，如果让我查出来，这事情跟她哪怕有一点点的关系，我都不会放过她。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你也公平一些，不要乱插手。”苏姣馨先把狠话撂在了这里。她心疼地看着塔娜蒙莎，温柔地去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滴。一边，去催促着下人：“太医怎么还不来？”
“回皇后的话，已经在路上了。”一个丫头知趣地上来禀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