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那么大声干什么,是想要喧宾夺主吗!”说这话的是一个看起来飞扬跋扈的俊秀公子,在他身旁的几人都是些个大汉,应该都是他的人。
“啊,什么?”颖听后左右瞧瞧,随后向俊他们问道:“哎我说,你们有说话吗?”
“没有啊,我们什么时候说话了?”大家都很配合。
那飞扬跋扈的公子一听自是气愤,他道:“今天是心悦客栈的开张大吉,这里不欢迎不怀好意的人!”
“不怀好意?”唐齐瞅了瞅四下,尔后向自己的人说道:“各位,我们脸上有写字吗?”
“没有啊!”“就是,我们的脸上怎么会写字呢!”他们一直都配合着。
“那可就奇怪了,我们脸上既没有写字,怎么就有人说我们不怀好意呢?”
“那是你笨!”项移说起唐齐来,“人家可没说你,你干什么往自己身上揽!”
“就是!”有人插上一句。
就这么一说,颖等人都笑了起来。这样,全客栈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颖他们这边来了。
飞扬跋扈的公子可生气了,怒道:“你们这些没规没矩的痞子,在这客栈里不要如此嚣张!”
“就是,你们没资格在这客栈里放肆!”
“如此狂妄,别以为真就没人敢管你们!”
那飞扬跋扈的公子的话叫那些先前敢怒不敢言的人也站了出来。
颖也不在意那些人的话,只是向自己人问道:“哎,痞子不都是没规没矩的吗?”
“就是!”众人皆应。
“有规有矩的谁还称为痞子呢!”唐齐也接上一句。
这是一场年轻人的口舌之战,心悦客栈的主人本是想站出来说句话的,但坐于主人旁边的晋楚南庄却开口劝道:“石老爷,年轻人轻狂好胜,我看你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的确,这些都是轻狂好胜的富家公子少爷,看这形势即便他站出来说了话也只怕是没用的。因此,他也只得坐好旁观。
“你们想打架是不是!”飞扬跋扈的公子这话一出口,他身旁那几个大汉都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俊,想不想活动活动?”颖看着俊笑问。
俊看看这架势,想来不打上一架双方都不会罢休的了。他道:“外边更宽敞。”
外边更宽敞。这意思颖明白,他知道俊是不想伤及无辜。
“简直是胡闹!”
客厅里,听晋楚延承他们说了颖带人大闹心悦客栈后的老夫人正大发雷霆。
言歆安静地坐在一旁,她虽未语,但却听得分明。颖大闹心悦客栈确实不对,但晋楚延承他们的话也不可全信,因为言歆觉得他们对颖有所不善。
“奶奶,其实大哥并没有动手。”晋楚延承又扮起了假好人。
“是啊娘,”晋楚南庄也插上话来,“颖儿身上还有伤,何况这也不能全怪颖儿。”
“他活该!”老夫人不想听谁帮颖说情,这时的她有的只是气愤。“这个不肖子,从今以后不要再管他了!”
晋楚延承与晋楚南庄都在暗笑,老夫人没瞧见,但言歆却是看见了。
“奶奶,”言歆开口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也就别生气了。”
言歆这一开口老夫人才想起她的存在,缓声说道:“言歆,让你见笑了。”
“奶奶,没有,言歆不会。”言歆知道老夫人是顾及晋楚府的威严。
老夫人略略一笑,道:“言歆,你放心,等你嫁到晋楚府后奶奶绝不会允许颖儿乱来的。”老夫人这么说,是怕言歆会因为颖的不良表现而对这桩婚事有所迟疑。再者老夫人是想先给言歆吃上颗定心丸,因为颖一直以来都是风流的,何况女子都是不希望丈夫的心里会有别人。
“言歆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言歆懂。“奶奶,羽颖不在吗?”自来这晋楚府到现在,言歆一直都没瞧见颖的身影。
“他?谁知道他现在又去了哪里!”提及颖时老夫人还有些气。
“大哥该是在西华楼吧!”晋楚延承插上来说。
“西华楼?”言歆不知在何处。
晋楚延承道:“大嫂,你不知道,西华楼只有大哥才可以去。除了大哥之外,府上的人就连奶奶大哥都不让去。”
“为什么?”言歆奇怪。
“好像是……因为有人陪大哥。”
就连老夫人都不能去的西华楼会有人陪颖,那么会是什么人陪他呢,不用晋楚延承言明言歆便已经明白了。
“言歆,你别担心,奶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老夫人似在承诺。
言歆笑笑,道:“奶奶,言歆相信您。”
“嗯。”老夫人点点头,又问,“对了言歆,你爹娘什么时候到宣扬?”
“大概还有半个月吧!父亲最近接了担生意,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看看天色,已是酉时过半,老夫人又向言歆说道:“言歆啊,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奶奶也不放心,你就留在府上吧!”
留下?老夫人让她留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一次她都回绝了。这一次,言歆不好再回绝,但却又觉不便留下。“奶奶……”一时半会儿,言歆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复。
老夫人一摆手,道:“言歆,很快你就是晋楚府的少夫人了,早晚你还是得在这府里生活,所以你也就别再推辞了。”
“是,奶奶。”言歆知道很难推辞,所以眼下她只能答应。
风吹即过,从来如是,不留情;梦里华纱,彩云间里,惹人怜。西华楼,这坐落在晋楚府庭西的楼阁,恰若梦里的华纱云间的五彩。但却是有着一种难言的空寂。
黄昏的风吹过西华楼的阁廊,在几声轻响后又回复到寂寞。西华楼上,一道英挺的影子扶栏而立,看来叫人只觉凄凉悲伤。那是一名年轻的俊逸男子,可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似乎独属于这西华楼般空寂的默然无言。扶栏而立,他似是在看楼外的风景,但这空寂的西华楼上,却分明感觉不出有叫人能去赏析的风景。因为,这里的空寂与这俊逸男子的无言叫你心疼、压抑得根本没有任何思绪可去言明与喘息。你只觉得心口沉沉的,似是压上了千斤的巨石,泪就在眼眶打转,可却又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泪盈。
微微一抬眼,是颖!
是颖,一个没有谁见过的颖,一个叫人心情压抑却说不清道不明的颖!
轻声上楼,楼上那扶栏的孤独身影突然间刺痛了言歆的眼睛。言歆以为,她看到的该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说不定正在与哪位姑娘打俏的不恭的颖,可在看到这身影的那一瞬间,她却震住了。这是一个叫人心疼不已的背影,孤独与惆怅、忧伤与凄凉也不及这背影间的写照。
走近,默然地走近,一步一步间她只觉走得心酸走得害怕。是的,是怕。她怕,怕会吵到他,怕会看到他的忧郁看到他的落寞。
本自漫无心绪的颖觉察到有人,回眸,却见是言歆。“你怎么来了?”这是只有他才会到的地方,一个除了他就连奶奶也不会涉足的地方,一个独属于他晋楚羽颖的领地,在这里他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不在意,所以他几乎完全地没有警惕。
“羽颖……”他的眸里明明有着忧伤,他的眉宇间明明有着惆怅,她分明就感觉到了他在回眸前那目光的涣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回眸之时那些都隐没了,似乎那些只是她的幻觉、只是她的错觉。不,不是!她敢肯定,不是!
“哟……,原来是想我了!”在回眸的瞬间颖便已将一切隐没,片刻间又回复到那个风流不羁的颖。“怎么,对小爷我已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吗?”对言歆此刻难得的心疼与关切,颖选择了挑逗。
小爷?又是晋楚羽颖独有的那一副嘴脸,又是她所厌恶的语调,可是为何现在听来她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厌恶之感,反而只觉得无比心酸?默然、无语,此刻她只能如此。
“我说,是谁叫你来这儿找我的?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与小爷我心有灵犀吧!”挑逗、继续挑逗,这是颖所最擅长的。
“羽颖,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颖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觉得。她似乎没有了思绪,只是觉得现在的颖不是颖,只觉得颖不是这样的、不是!
“呵!”颖笑了,很痞。“陶言歆陶大小姐,你很了解我吗?”颖这问,少不了讥讽。
陶言歆、陶大小姐、了解!言歆不知为何听了这些个词心里竟是那般地难过,好似是被谁抛弃被谁遗忘般难忍的难受。这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是她从来不曾预料到的。颖这样的语气,她受不了!她突然好想哭,莫明地想哭,第一次!转身跑开,她只想逃,逃离这个她本不该来的地方,逃离这个叫她莫明想哭的人。她不想,不想叫谁看见她流泪,不想看见他的眼他的眉。
“哎、喂!”看着言歆跑开的背影,颖有些担心了。这个心疼他的姑娘叫他担心了,这个即将泪落的姑娘叫他心疼了……
清晨的风带着些许的微凉,清晨的街市一如昔日的祥和。
对一般人而言,这该是不错的一天,至少没有太多的想法与顾虑。但言歆不是,她没有那样的心情。
举步缓缓,沉默不语。没有谁能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似乎这才是言歆。而实际上言歆仍是有着矛盾的,矛盾在颖与自己之间。昨夜是在晋楚府上过的,她过得很漫长、很疲惫。晋楚羽颖,她已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对待,她突然才发现她自己在改变着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受到晋楚羽颖的影响其实很大的。自昨天黄昏时在西华楼上见到颖时起,她才知道自己变了,她才发觉已不是从前那一个陶言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知道了。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而她却是心不在焉。她想,自己是不是错了,是自己不明白了,还是本来就不是对的。颖,她不了解,如今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该去了解。
晋楚府后门不远处。
“这是你的报酬,从今以后就没你的事了。”晋楚延承说着便将一袋钱递给了冉洛。
“谢谢、谢谢二少爷!”冉洛接过钱袋,对晋楚延承可谓是感恩戴德。
“这是你应得的。”晋楚南庄加上一句。
“你可以走了。”晋楚延承说得似轻描淡写般。
“是、是!”冉洛连应声,随即转身便走。
待冉洛走出一段距离后,晋楚南庄一摆手招出三名杀手打扮的汉子来……
矛盾着,一直是矛盾的,再这般矛盾下去,言歆不想。仰头长舒一口气,该不去想的,就不要再想了。
冉洛高兴地在市井间溜达,心里盘算着要怎样花销这一笔钱。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儿他终于发觉了有人跟着他。
是谁?二少爷!他能想到的便是晋楚延承。冉洛不是没脑子的人,他懂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一道理,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二少爷会找的杀手,必定不会是一般的杀手,而他这个不懂什么三脚猫功夫的人也自不是他们的对手。逃,眼下冉洛能想到的只有逃。
天色不错,这个时候人的心情也应该是不错的才对。淡然一笑,言歆想自己不该去多想的,一切还是一如从前地好。
冉洛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他只期望着会有谁突然出现来救他,譬如凌怡。他在人群中乱窜,也期望着能在不经意间将那三个杀手甩掉。冉洛知道那样的想法是不大现实的,但在人多的市井里杀手们毕竟还是不敢动手的。如此一来,他还是有生存的希望的。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以往,什么也不用去多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言歆还是习惯于这种生活方式。
“救命啊、救命啊!”冉洛一边喊一边跑。
很显然,冉洛不是那些个杀手的对手,更无法以普通人的速度去与训练有素的杀手相比较。这不,就被那三个杀手给追到了。
“救命啊、救命啊!”如此响耳如此引人关注的叫喊声怎会不引人注目。言歆本不是个好热闹的人,但这声音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人她见过。
在看到被人逮住的冉洛时言歆便知晓了。她还记得,那时候凌怡有与舟阳过招的,那时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逮着冉洛的那三个人言歆一看便知是什么人,想来冉洛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三位,他不过是个小角色,你们何必要与他计较。”言歆本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这次她却是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