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妹妹,你……你还好吧。”
薛锦颜已经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急的有些想哭,可坐在这马背上她又不敢乱动,只能点着头,小声应着。
“这就是你的那把匕首?”安哥儿难得显得颇有兴趣,薛锦绣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宝贝拿了出来给他瞧,连声嘱咐道:“小心点!”
安哥儿看了她一眼,薛锦绣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我是说……怕伤着你。”
安哥儿继续摆弄着那把匕首,薛锦绣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不过就是被看了一眼,她居然就矮了半截!喂,薛锦绣,你对面坐的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正太好么!
“这刀柄……。”安哥儿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顿时就注意到了这把匕首虽锋利,但身长较短,且刀柄并不像普通刀柄都是前宽后窄的模样,这把刀柄的前后竟然是差不多的宽度,安哥儿立刻将它倒了过来,在刀柄的底端摸索着什么。
薛锦绣看的嗓子都提到喉咙管了,顿时有一种按着安哥儿肩膀前后狂摇的冲动——你要不要这么逆天啊!不等安哥儿找到机关处,一把就将匕首给夺了回来,安哥儿一惊,猛地出声:“小心!”
薛锦绣被他吓了一跳,只见安哥儿顿时冷下了脸,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戾:“你若不愿我找到那处机关直说便是,这般空手夺走,若伤着自己怎么办!”
薛锦绣被他这一嗓子给吼懵了,她还从未见过安哥儿生气的模样,但她发誓她肯定也不想再见第二次,呜呜呜呜,真的好可怕。
安哥儿也发现自己把她给吓着了,虽有些自责,但面上却不显,只是道:“你不该玩这些东西。”
薛锦绣小小声道:“那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记下来。”
“啊?”薛锦绣恢复的很快,立刻就抬起头,不明所以看着他。
安哥儿深深呼出一口气:“记住那个人,然后告诉我。”
薛锦绣正打算说,万一欺负她的是个女人怎么办,你又不会去打女人。不过看着安哥儿阴冷的脸色,薛锦绣觉得这话还是咽回肚子好了。只将匕首拿出来,横着拿在手中,拇指微微扣动藏在刀柄出的机关,只见一个刀刃从刀柄下放弹出。
“双头刃。”安哥儿认得那东西。
薛锦绣点点头,不过又笑着摇了摇头,眨着大眼睛贼笑道:“这边是假的!”说罢,就将那一边地刀刃直插向木桌,原来那刀刃不过是个伸缩的假样罢了。
薛锦绣展示了一番,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安哥儿,安哥儿实在是受不了她那模样,微微别过头,硬着头皮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薛锦绣大喜,连忙把安哥儿从内到外的夸奖了一遍,又道:“但如果我姐姐问起你来,你还是得说我已经送给你了,否则阿姐不会让我把它留下来的。”
谁料安哥儿立刻道:“你本来就不该留!”
薛锦绣又哀怨地看着他,微微鼓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安哥儿无奈地朝天望了望:“别让令姐发现了。”
薛锦绣开心笑了,连忙让丫鬟把匕首再次藏好。不多时,薛锦颜她们也回来了,薛锦绣正打算过去迎她,却见薛锦颜的脸色与往日有些不太一样,顿时吓了一跳:“阿姐,阿姐你怎么了?”
薛锦颜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还是僵硬地,好不容易挤出了几句话:“我,我没事。就方才……骑马,吓、吓着了。”
薛锦绣又朝后面的冯意和俞淑君瞧了瞧,这二人脸色也些古怪,俞淑君连声道:“是,是啊……你还是赶紧扶了你姐姐回去歇息吧,记得喝碗安神的汤药。”
薛锦绣不疑有他,想来是他们三人都受了惊吓,所以说话也不太利索。原本想着在这竹亭里用膳,如今看来,还是赶紧让薛锦颜回去歇着为好。
临上马车时,薛锦颜神使鬼差地回头朝着那人望去,只是目光相触的那一刻,连忙又躲进了马车,不敢再看冯意一眼。
今日郊游,薛锦绣只是说去城郊庄子上散心,并未将骑马一事与方氏说起过。如今方氏见着长女神色倦怠,不由关切问:“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薛锦绣看了身旁的薛锦颜一眼,发现她依旧那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只好开口道:“我们正聊着天,突然窜出了一只大猫,阿姐吓着了。”
方氏拍着胸脯:“身边跟着人也不尽些心,万一被那玩意给抓着了怎么办。”又吩咐巧月,“赶紧给你们小姐煮碗安神汤来,今日就早些歇息吧。”
一路上薛锦颜都是木楞楞的状态,直到巧月伺候她喝完汤药躺进被子里,脑中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可眼前依旧浮现着冯意的模样,耳边还是回响着他的声音。薛锦颜默默捂着脸颊,只感觉那里还是烫的。虽然她恪守礼教,知道自己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自薛锦瑜成亲后,她也会去想象自己未来的良人是个什么模样。只是以前想的再多,如今都化作了眼前的那个人影。脑中突然浮现的念头将她吓了一跳,薛锦颜立刻拉了被子蒙住头——她真是太不知羞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冯意。“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冯意默默念着《关雎》,不过寥寥数语,却真真是将他心头事说中了。他虽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喜欢薛锦颜的,只是从未想过,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彻底沉醉在她的笑颜里了。不过是偶尔相拥,可他多想就那样抱着她一辈子。他想娶薛锦颜,他一定要娶薛锦颜。
第二日一早,冯意便起了身,他思量了一个晚上,虽然薛锦颜如今还未及笄,不过并不妨碍他们之间先订下婚约。只是婚姻大事必须要有父母同意,所以他要先去找母亲谈谈。谁料刚出门还未来得及去给母亲请安,就被小厮拦路截住了:“少爷,老爷正找您呢,说您今日不必去请安了,起身后就去书房!”
冯意微楞:“何事这么着急?”
小厮摇着头:“这小的哪能知道呀,您还是快些去吧,否则小的交不了差啊。”
冯意朝着母亲的屋子的方向望了一眼,思量着晚些去也成,便与小厮一同去了书房。
此时冯氏正在抱夏厅里用早膳,见着俞淑君好像没怎么吃,便让丫鬟将她爱吃的几样点心摆到跟前去,“今儿是怎么了,不合口味?”
“啊!”俞淑君连连回神,心不在焉地夹了一块放在碗里,“我是在想……嗯,表哥今儿不来用早膳吗?”
冯氏笑道:“你舅舅有正事要与他说,怕是这几日都不得闲了。”
“正事……?”俞淑君小心问道,“表哥如今的正事不就是读书么。”
冯氏笑道:“怎么你表哥在你心里就是个书呆子?”
俞淑君自知失言,连忙笑道:“舅妈您又打趣我了。”
“我瞧着是你经常打趣你表哥吧,不过冯意那孩子就这点好,向来都是个温和的脾性。”冯氏说着,又让夹了些吃食在俞淑君碗中。
俞淑君却没有心思用早膳,寥寥吃了些粥,便打算回屋了。谁料冯氏却道:“淑君啊,你母亲来信了。”
俞淑君一愣,连忙停下脚步。冯氏微微抬眸,四周的丫鬟依次离去,屋里只余她们二人。冯氏从一侧的小木匣里将信拿出递给她:“你母亲说,你父亲那里的事情已经妥当了,再过一月就要接你们回去。”
俞淑君仔细看着手中书信,母亲还是如以往一样都说家里一切安好,又问了他们姐弟的近况,只在最后说要接他们回凉州。俞淑君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却都没有发现母亲到底会派谁来接他们。不由困惑地抬起头,看着冯氏,冯氏正笑盈盈看着她,终于开口道:“这一次,我们都要回凉州了。”
“回凉州?!”冯意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失态的嚷了出来。冯大人轻轻瞪了他一眼,冯意立刻低下了头:“这……这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再者我们都去了凉州,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
“如今你的表兄弟正在军中效力,若不是为了让朝廷里的那些小人安心,我早就将你也送去!我冯家儿郎虽是历代文官,但到底也是要从军中历练出来方可。如今朝中局势稳定,难得的好时机,再不去,岂不是蹉跎了岁月!”见冯意似有反驳,冯大人突然冷下了脸:“还是说你在这长陵过惯了太平日子,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