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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十六岁以前,沙远活的秘密。

说秘密,那是因为由始至终他老爸都不曾让他在公众面前暴露过。

他老爹是个十足理性的人,将黑帮比作刀口舔血的生涯。他说,这辈子他自己走钢丝就已经够危险的了,再加上个臭小子,两父子肯定完蛋。

沙远作为地下赌场的少东,活的低调。

他老爸近几年越来越有斯文人的风范。沙远估摸着男人越活越没杀气,所以他老爸到了这个年纪,完全一副无害小市民的范儿。

小少爷对他老爸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做派颇不为意,你让老虎出笼,它会感恩戴德的吃素?

事实证明,沙少爷虽然人小,但眼光独具犀利,一语成真。

但不管怎么样,恶少此时还过着吊儿郎当的低调生活。

某天他老爸突然发了奇想,希望他完全脱离秦烈这个名字的影响,于是乎一拍板子,沙远少爷被秘密送到了鸟语花香和平安宁的乡下。陪着小恶少的,就只有那个备受黑老大尊敬的戚老爷子。

用秦烈的话来说,老子希望你重见光明,走正道。

恶少随遇而安,到哪里都能呼朋引伴活的不亦乐乎。不到一年时间,他俨然成了月泉乡鼎鼎有名的混混头目。

恶少自己说,他爹的,这样才是适合我沙少的人生,痛快。

痛快的代价不小,每天戚老头子的藤条快准狠。

沙少默念镇定镇定,皮越来越厚。

直到后来……

隔壁来了个乖巧的小公主。

皮肤白白的,一头烫卷的长发,爱穿棉白连衣裙,眼眉淡淡的,安静的不像话。

他当时正攀上自家院墙,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花架子下抱着画板发呆的小公主。小恶少手一撑,第一次在墙上停留超过三秒,细细的打量新来的邻居。

挠了挠脑袋,始终找不到适合的词语形容这小丫头给他的舒服感,恶少挫败的认输,第一次反省自己为什么没上好语文课。

左右一想,还是觉的小跟班有句话说得贴切。

我瞅着你就是顺眼,所以我乐意跟你亲近。反之,我瞅着你就是欠扁,所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沙少越发肯定,隔壁那丫头是他难得见的顺眼的一个。

无聊的时候,沙远便架着腿安静的坐在墙头,风儿飕飕的吹着,他看那花架子下安静的小公主拿着画笔涂涂抹抹。

次数多了,以至于戚老头子都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那是苏家的小姑娘。瞅瞅人家,再看看你的样子,远子,不是我说你,你活不出个人样,情窦初开也是屁用。”

戚老爷子的眼睛雪亮。

沙远桀骜的在墙头翻了个白眼,只是心底,第一次有了自卑。

苏家的小丫头,爱干净,心地善良,尊老爱幼,心疼奶奶……戚老头子有空就揪着他故意念叨,其目的不外乎想用苏丫头的好感化小少爷,榜样带动,说不定沙少爷受了刺激,从此以后可以重回正道做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只可惜,这个举措虽然加重了沙少爷对苏小姑娘的好感,却没有建立恶少改邪归正的决心。

沙少爷的心里,喜欢就是喜欢,人家要是喜欢,哪管你姓张姓李,改头换面算什么。

他开始琢磨着怎么和这个引起自己好感的小公主认识。

沙少爷摸清了小姑娘作息有律的生活。一切就绪,就差开场白了。

怎么样惊艳醒目的向她道个好呢?

沙少爷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对着穿衣镜作个回眸,时而帅气,时而憨傻,时而阳光。

恶少反反复复对着镜子琢磨,势必要找出一个完美的勾魂夺魄的表情,再配上一句无比诱人的“你好呀”,那就是成功一半。

那后面呢?恶少火急火燎,怎么着向那个兔子一样的小丫头自我介绍?

“少爷姓沙,你记好了!”咧了咧嘴,摇头否决。

“我姓沙,平沙落雁的沙,小丫头!”再摇头,太白痴了!

“住你隔壁的,哥哥我叫沙远!以后多多关照!”不三不四的,太假了!

纠结的换了无数种表达,最后自暴自弃的把自己摔到床上。

快要睡着的时候,心里又一个激灵,砰然一个打滚起来,纠结继续。

无比美好的剧情发生于意外。那天阳光正好,小恶少坐在墙头。

小姑娘背着画板外出写生归来。

心跳加快,呼吸不畅,脸有热感,焦急中……

张嘴闭上,张嘴又闭上,恶少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姑娘快要走远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嗨,苏家的小公主。”恶少抬手,再也没了矜持,本能的出口一句,缓住了离去的脚步。

稍显稚气的女孩抬起安静的面容,眼睛眯了眯,有锐利恼怒的意味,“你好啊,戚家的小少爷。”

之前的种种设想均已脱节,顺其自然的恶少接了下去,“谁跟你说我姓戚的?”

阳光大好,缘分如是得由。

墙里秋千墙外道,恶少回眸佳人笑。你说,多么美好的画面,多么美妙的青春啊。

连肚里半点墨水也无的恶少都突然起了吟诗作赋赏月看花的风雅,善哉善哉。倘若他有时下文学青年的半分才情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煽情一句,那纯如初雪的爱恋呵……

只是小公主,你不知道,为了和你说一句“嗨”,我傻兮兮的在镜子面前练了多久。

这才遇见你。

只是后来……

我的公主,你也不知道,我转身后,也曾渴望再见到你,渴望于仇恨中攫取最后一缕阳光。

你出了国。

我惹了血腥。

从此在等待犹豫中畏惧再靠近你。

等我再想回头,你已嫁作人妇,我只得默默祝福。

萧家的混账东西不知道珍惜,我也暗怨你痴傻,为什么,小公主,不拿出当年与我对视的那种勇气和不卑不亢,你既无意我便休呢?

你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有多么欢喜。

瞿轶说,缘分不能轻易放走,当年我已错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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