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屹跨于一条清流之上,裹含在垂枝弄笑的柳影中,恬淡风情。桥下碧波流水,花光柳影,鸟语溪声;岸边坐着一立和溪亭,亭沿两大理石柱龙飞凤舞的画着: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影媚晴滩。
这两句正是出自苏东坡的浣溪沙,亭对岸的仙客来,盛隆业兴,醉鼻的嫩笼酒香飘熏着百遥之外的仨人。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与芷妍,语莹径直循着香味飞了进去。
心中突然隐现出不祥的预感,从奔向扇摊开始,眼帘余光之中便闯入一片黑色衣角,忽隐忽现却疑似一直不曾消失离开。
“小二,来一壶仙客酿!”“小二,九香玉扒芙蓉团好了没有?”
仙客来内顶着沸反盈天,我踱步举至西口的层楼下,上层横架游廊中依旧熙熙攘攘,水泄不通。惦着的心惠然犹豫起来。内心挣扎再三,劝说自己该来的总归躲不掉,片刻过后,轻稳踏上一级青石梯。
柔而细滑的紫云帘摇曳在楼梯扶手上空,轻轻拨拂,感慨万千。直至踏上清静空旷的三楼。绕过扇羽刻丝浮石屏,定睛而望,除了一排排圆桌茶盏,竟然空空如也。
“搭,搭,搭······”,一席亮洁雅透的粉桃色幽帘后,若隐若现的浮露出一人品茗的背影。
芷妍,语莹从我的两侧缓拉开桃帘,刹然便响起泠铛之音。方才那人捏茶盏的手顿然而停,左摇一把纸扇肃然从座位上站立而起,徐徐转过身来。
“啪!”折扇抖旋而收清脆之音孔然回荡。
发束嵌宝白玉冠,腰舒玉带,右佩容嗅,唇红齿白,目若秋波,淡眉如暖烟,白衣飘翩,顾盼神飞;身形却似娇弱,不胜寒风扶柳之意,白面书生的派风。
上下打量他许久,目光最终停落在他左手已合的纸扇上,泼墨山水画,似乎有些眼熟。我转身用怪异的眼光呆呆看向语莹手中的折扇,正是在街摊上买的那一把,忽而有些茫然。
他拱起双手弯腰向我行礼,“小生宗冯瑞见过兰柠姑娘,早已耳闻兰小姐如花似玉之貌,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此言,初次相逢深感荣幸之至。”
“宗公子亦是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令人过目难忘。”我亦不急不缓的回敬道。
一句早已习惯的客套之语,使我顿生疑惑,那声音温润中却透着女子清甜,又或许那声音乃是天生如此,我只是太敏感多疑?
“宗公子如何得知我便是兰柠?”
“邗州虽大,却又如何能寻出第二人,眼角有如此美绝的三瓣青蓝色花。”他淡然一笑,秋瞳似剪水。
“宗公子谬赞,兰柠自惭形愧。”我心不在焉的回应他,心思却仍在那把折扇上。宗家既是皇商,那宗公子为何会摇用一把摊边折扇,这似乎并不在情理之中;而从他的身形相貌判断,我却宁愿相信这是一名女子男装扮得。若是相亲宴再出何差错,想必也落不到我身上了吧。
“兰姑娘请”,抬眸而望发现这位公子正伸手邀我入座,“公子客气”,我颔首应允淡笑而坐。
随手摸起桌上的一盏茶,清、润,是太平猴魁的味道,趁着拿起茶杯,隔着烟雾再次瞧对面的公子,素若凝脂,肤润细嫩,这不应是一名男子所具的美感吧。
就在他不加防备时冒昧而问,“不知公子酒量如何呢?”
他呆愣的发傻瞧着我不知所措,我对他轻轻一笑。
“语莹”,我阁下手中的茶盏,“让小二送一壶仙客酿来,要大壶酒满而多的。”
他连忙惊讶的摆手,局促而笑,“兰姑娘,这酒,酒就不必了吧!”
惊讶于他微微目瞪口呆之时的明眸善睐,同时深觉这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