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考核不限制使用的武器,否则我就没这么轻松了。”巽冉先爬进洞里,点亮了身边的油灯,看仞伢也进来后她继续说:“这里虽然不太干净,但看样子以前应该有人住过……对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啊?这里都是人为开凿的,而且还恰到好处的没有妨碍植株本身的生长,做这个地方的人真的很厉害耶!难道你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吗?”
“我为什么要吃惊?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方。”仞伢一屁股坐在树根上,漫不经心地回答,把全身石化,脸上五官全部都变成“O”的巽冉完全忽略。而且还十分悠闲地从的上的暗槽内拿出一叠厚厚的纸。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
“在第一次参加考核的时候,挖了五天才挖出来的。”慢慢把纸展开,虽然有点潮湿但还可以辨出上面的字,这居然是一张地图!“这个应该还可以用。反正这个岛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个……”惊讶地看着展开有一平方米的地图,而且地图上还有细致的标注,巽冉不禁问道。
“岛上的地图,我自己画的。”
“好厉害,不过那时就没有人袭击你?”
“当然有,否则挖这个洞哪会用五天。而且之后的日子也无聊,我就画这个解闷。”
“……听说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的时候参加考核的吧?”
“七岁……还是八岁来咋……”
“……”
“……”
“……”
“干什么你?”突然被巽冉一拳揍翻在地上,仞伢捂着脸,生气地痛呼。
“没有……只是忽然很想揍人……”
从现在到天黑至少还有八小时,这已经足够巽冉做好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把收集来的手指般粗细,手掌般长短的树枝削尖,用布扎好先放在一边。然后用在岛上找到的芹叶钩物的果实,捣成泥浸淬在匕首上,粉末钢难以淬毒,整个过程大概要三天,但完全浸淬后毒效的持续时间可以维持一周。不过她并不需要这么长的毒效,从现在到出发前的这一段时间所能达到的药效,已经够她完成今天的任务。接着她又把随身携带的枪支拆卸重组地检查了一遍,以保万全。在这个过程里,仞伢并没有给她任何帮助,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太阳终于沉下海岸线,而夜神的翅膀也在小岛上完全展开。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以后,巽冉便循着气味出发了,而仞伢也在不影响参加者行动的监视范围内紧紧跟着。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弱小的光辉难以照亮昏暗的森林,但这更方便偷袭的人隐藏身形。好容易才找到目标的栖身地,前边却是一面陡峭的悬崖,于是巽冉便躲在远处的灌木丛里仔细观察四周环境。这里看上去好像没有布置什么陷阱,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人要么就是太厉害,要么就是太愚蠢。巽冉扬手轻拽,耳中只听见细细的破空声,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仞伢知道,她最引以为傲的丝网已经散在方圆十米内了。
轻轻拉紧丝线,悬崖边上却“轰”地一声炸飞了一个大缺口,如果有人在那里,相信他即使不被炸死,也会掉下悬崖摔死。待爆炸平息下来,悬崖另一边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走到爆炸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下,似乎自言自语地说:“切!还以为逮到猎物了。”听声音似乎就是那个七号的考生。
这时又有一个高挑的人影走出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现场,并没有接话。然后他环视周围一圈,然后在巽冉藏身的方向停住视线。男孩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去,然后皱着眉说:“那边有什么吗?”
收回视线,男子淡淡地说:“没有什么。”说完,一转身消失在树丛里。
“什么嘛!神经兮兮的。”男孩啐了一声,便蹲下身子检查陷阱。
虽然七号考生没有注意到她,但巽冉知道那个考生的“默者”已经察觉她的存在,而她也知道“默者”不允许干涉考生之间的比试,所以她并不担心。回头看不见仞伢,但她知道他一定在她身边,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仞伢那双深沉的眼睛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温暖视线。深深吸入一口微凉的空气,巽冉便飞身冲出了藏身的灌木丛。
巽冉一手抓着五根尖锐的木枝,直直向敌人射去,凌厉的气势夹杂着刺耳的风声。男生察觉空气中异常的震动,本能地侧身躲过,并掏出手枪朝袭击的方向射去。巽冉早知对方会反击,于是她变换步子,蛇行着向目标奔去,但双手依然没有闲着,不断向敌人投掷凶器。男孩似乎并不太草包,闪过巽冉一系列进攻,但忙乱中却顾不上反击,直被巽冉逼向悬崖边上。
手上的木枝都用光了,巽冉丢掉布带抽出匕首扑向对方,左劈右刺,上砍下挑,刀刀杀着,下下致命。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上,男孩终于反应过来,勉强用枪挡下巽冉的攻势,但是动作也开始慢慢变得流畅。巽冉始终是女生,即使再强,力气始终不比男生大,于是在几回下来,巽冉额上也沁出了薄汗。
连续的近身肉搏对两人来说都没有取得太大的优势,巽冉的灵活让男孩无法做出有效攻击,而男孩旺盛的体力也让巽冉感到疲惫。巽冉在整个过程中不断观察男孩的动作,发现他在攻击时,右手下侧总有一个空挡,于是在男孩再次发动攻击时,巽冉瞅准空隙挥刀向男孩右侧砍去。男孩发现巽冉的动作,但已无法躲闪,于是他起脚用力向巽冉踢去。
巽冉被整个踢飞开去,侧身倒在离男孩三四米的地方,手中紧攥的匕首上沾着淡淡的血迹。男孩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按着腰侧,变深的血液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中了毒。巽冉艰难地站起身,刚刚的重击让她痛得惨白了一张脸。慢慢走到男孩跟前,默默地看着他,后者无声地抬头,用力地回视。在微弱的星光下,巽冉清楚地看见男生无光的眼里映着自己苍白的脸,紫色的眼睛闪烁着诡谲的光芒。缓缓递上匕首,巽冉把利刃送进男孩心脏,对方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坐在那里,只有睁得大大的眼睛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手里拿着从男孩身上搜来的号码牌,巽冉回到藏身的树洞,仞伢也走了进来,一路上仞伢故意走在她身边,但巽冉却一直沉默着。想了一会儿,仞伢还是开口了:“别难过。”
“我没有!”巽冉淡淡地反驳,但依旧没有回头看他。
“这是战斗。”
“我知道!”巽冉终于回头,紫色的眼睛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巽冉……”
“知道为什么我要用‘芹叶钩物’吗?因为这种毒会让人失去视觉,失去运动能力。我讨厌看到生物将死时那种充满恐惧的眼神,我讨厌他们将死时痛苦挣扎的样子……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忘不了在三岁的时候杀死的那只兔子的眼神……要是他们都看不见,动不了,那该多好……要是他们都不要出现在我身边,那多好……”巽冉幽幽地说着,每一个字的声调都很平静。
仞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到她身前抱着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了解她越多,他就觉得越容易心痛。巽冉感受到的这种痛苦他不是没有尝过,但血腥见多了,心也就麻痹了。但是巽冉跟他不一样,她不是那种会轻易麻木的人,她并不适合生在“死神”,她就像一个天使,只有笑容和阳光适合她。只是这个天使被折断了翅膀,一不小心坠落到凡尘里,然后被死神的血污了身子,便再也无法回去天堂。
“他会怎么样?”
“他的‘默者’会收拾的。”
“如果我死了呢?”
“你不会。”仞伢握着巽冉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我是说如果……你会伤心吗?……呵呵……我真笨……‘死神’的人哪里有心可伤?何况你还是烈焰的首领……”
“我会的!我会让伤害你的人一个不留地从地球上消失!如果你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死,你就好好地活下来。”
“……仞伢……谢谢你……”伸手抱着仞伢的脖子,巽冉脸上终于滑下了泪水,也许这只是安慰的话,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够了。
两人相拥而眠,夜晚悄悄被阳光赶走,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把丝网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可是有两个陷阱被误闯的小兽弄坏了,巽冉只得重新布置。当然她不会弄在同一个地方,要是那两只小兽是敌人放来探路的,那她不就中计了吗?
提着捕到的小兽,巽冉高兴地递给仞伢:“喏!看来我的陷阱还有别的用途,现在连吃的都不用担心了。”
“你做陷阱不就是为了找吃的?”仞伢一脸的理所当然。
“……当然不是,是为了挡下入侵者的!”
“噢!”仞伢恍然大悟。
“难道你从来没用过?那你怎么保护自己?”
“你说我参加考核的时候?呃……我在第二天就把要干掉的人都干掉了,剩下的也都把他们弄得失去了战斗能力,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仞伢很平静地说。
“……”
“……”
“……”
“你又发什么神经?”抱着被巽冉狠狠踢了一脚的小腿,仞伢痛得飙出了泪水。
“对啊!我脚抽筋不行啊?”说完,巽冉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你怎么还在?”待巽冉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以内,仞伢对着无人的空地,轻轻说:“不是来找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