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轩见吴铭宇一脸凝重,便凑过来问,“这上面写了什么?”
“黎轩,那降头师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他一再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决定这么做了。’我一连点了三次头,说了三次‘是的’。”黎轩想了片刻后回答。
“那就是了。”吴铭宇举起那片墨绿的菩提树叶。“有些降头术下得不好会反噬,所以就连降头师本人也很不提倡轻易替下降,除非有大仇怨,否则一般都是能不下降就不下降。”他没有向黎轩解释叶子上所写的意思。
“那我到底中了什么降?”黎轩急问。
吴铭宇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不过是一般的‘药降’。我来帮你解降。”说完他转身走了,垂下手臂的时候他就势扔掉了那片叶子。
黎轩听他这样说,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忙跟着他走了。
墨绿色的菩提树叶上,用马来文书写的古老铭文在黑暗中缓慢地散发着柔和的橘黄色光芒,菩提树叶却瞬间被脱水般的委顿下去,由墨绿逐渐转换为黑色。等到彻底落地之后,已然已是一堆灰烬。
吴铭宇和黎轩回到学校之后就听说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
生物科学院专门留做实验用的动物昨天夜里竟离奇的死了一大半,并且全部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似的,一滴血都不剩。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吴铭宇看着尉迟静,眼睛瞪得老大。食堂里的人听见他的叫嚷纷纷回过头来朝这里张望。
尉迟静被他吓了一跳,“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学生会刚开会,说谁也不准和外面说,也不能和家里人提到这事,哎,实在是太蹊跷了。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么?”她说完,吓得吐吐舌头,将头埋了下去。
吴铭宇听着,突然将筷子扔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饭堂。
“啊,铭宇……你去哪里啊?”尉迟静在后面叫他,他也没有停下,他就这么一直跑,跑出食堂,跑出了很远很远直到看见第一个公用电话,才喘息着停下来。
他颤抖着手拿起听筒,犹豫了很久终于快速地拨起了一个国际长途号码。
在等了很长的一段“嘟——嘟”声之后,听筒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年老女人沧桑的声音。
“喂,是谁呀?”她用马来西亚语说。
“阿婆……”吴铭宇叫了声。
“铭仔!”阿婆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显得很高兴,“你怎么有空给阿婆打电话?”
“阿婆,你还好么?”
“恩。我还不错,咱们的铭仔好么?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呀?”
“阿婆……这里有人下降了……”吴铭宇断断续续地说,也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怎么了,阿婆努力将听筒贴在了耳朵上。“似乎是你以前和我说的‘飞头降’。”听筒那边听清了后半句的年迈女人突然感觉到某种无力,她觉得悲怆,有些事情竟然是躲也躲不掉的。但随后她又立刻强硬起自己的声音,“铭仔!莫要去管!听见没有?不要插手这种事。”
“可是……可是……”吴铭宇说了很多个“可是”终于留下了眼泪,哭得像个孩子,一如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阿婆,他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不想再看见他死在面前啊……”
“我不要再看着他死在面前了……”他哭着,倚倒在电话亭旁边。
东南亚热带岛国上的某个角落,那手握听筒的垂暮老人一直等到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声音才红着眼流出了浑浊的泪。
“作孽……作孽呀!”苍老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天空中一道闪电之后,雷声轰隆而下。
东南亚的雨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