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被认为是这个大陆最不可思议的技艺,它另有一个别称为“神的技艺”。据说魔族天生就会魔法,因此他们称自己为神族,是被神眷顾的种族。但这个世界其它种族并不认同,尤其是人类。在人类看来,魔族都是些冷血、疯狂、偏执的怪物,就是在以宽容而著称的推罗帝国,人类可以同精灵、矮人、半兽人在一起生活,但魔族就不行,魔族一旦暴露在人群中,不消片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人类的各大帝国都与魔族发生过殊死战斗,双方积累的仇恨已经不是可以用言语来描述的。所以,虽然人类被认为是这个大陆最喜内斗的种族,但在魔族面前,却总能保持着团结,一次又一次让魔族无功而返。
半兽人和矮人是两个与魔法无缘的种族,精灵和人类虽然能掌握魔法,但需要天生异秉。人类中几乎是百中难有一个,而且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漫长的学习,才有可能掌握魔法。人类的魔法师是一门令人敬重的职业,拥有精深魔法的人,尤其是拥有治疗能力的白魔法师,在这个大陆上是非常受欢迎的,在人类各国的军队和宫廷中,几乎都配有白魔法师。
还有众所周知的是,人类帝国中的魔法师往往就意味着富裕和衣食无忧,然而要培养出一个人类魔法师是非常不容易的。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不说,好的老师和魔法材料的价格也颇不菲,只有富裕的家廷才能承受这样的代价。而养育处尊的富家子弟未必都能忍受学习魔法过程中的枯燥和危险,在奥尔梅克帝国就很少有高门豪族愿意送子弟去学习魔法和武技。
推罗帝国以武立国,贵族们尚武成风,以军功为家族的最高荣誉,因此优秀的魔法师和杰出的军事将领层出不穷,是推罗帝国数百年来保持着人类第一强国盛名的根本所在。但是近年来,推罗帝国的武风渐衰,好的魔法师也因此凤毛麟角。
小青非常艳羡地看着帕蒂,在他的印象里,魔法是一个和金币联系最紧密的事物。据说大魔法师全身的行头价值上千枚金币之多,每当哈克唾沫四溅地细算大魔法师身上物品的价格时,小青都仿佛能看到一个全身金光闪闪的人。
篝火点起来了,小青和帕蒂顿时有了温暖的感觉,待帕蒂停止了低吟,小青早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大感兴趣地追问帕蒂是什么时候学会魔法的。帕蒂疲惫地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帕蒂不愿意说,小青只好不问了,而且好奇心不能裹腹,肚子里咕噜噜的鸣叫提醒小青,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
小青和帕蒂虽然随演出团漂泊四方,但生活却极有规律,什么时候吃,吃多少,有严格的规定。演出团再困难,也少不了小青和帕蒂的,团里的其他人也都很理解,因为这二人是团里的台柱,他们生活的来源和基石,小青少一天不演出,团里当天的收入就要剧降七成以上。
演出团对小青的照顾,毫无疑问是非常细心和周到的。
现在不仅没有人来打理生活,而且小青还要照顾帕蒂,这个要求对小青而言实在是太高了,他的心里难免痛感惶惑。左想右想,小青觉得自己好歹是一个男子汉,不管如何都应该承担责任。他又反复斟酌了一下,自感符合哈克叔叔要求他“做事情把事情想清楚、想明白,盘算周到了再行动”的谆谆教诲,就收拾起弓和剩下的箭支,决定到森林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点什么充饥。
小青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嘎布拉的训练有相当时间是在夜里或者是蒙着眼睛进行的,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要求射手全凭感觉。在训练中,小青甚至曾蒙着眼睛全凭直觉完成了嘎布拉的表演,只是人靶换成了陶俑而已。
“你不要走,我很害怕。”帕蒂见小青要离开,一把拽住,不让他走。
小青忙道:“我不走远,就在附近射点什么就回来。”帕蒂不做声,只是拉着小青不放手。
远处不知是什么猛兽的嚎叫和夜禽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着实的糁人。小青其实也很害怕,但肚皮饿得紧,再说男子汉怎么能有害怕的表现,尤其是在帕蒂面前。小青一向很讨厌别人把他当女孩子,尽管为了表演,小青不得不如此装扮,但内心着实痛恨至极。
“这里好黑呀。”尽管挨着火堆,帕蒂仍然直哆嗦。
小青无奈地说:“这样吧,我保证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我们得弄点东西吃。”
帕蒂迟疑地点点头,到底还是放手了。
小青小心翼翼在篝火四周搜索,不多时,他陡地向一发出细微响动之处射出一箭,然后就听见草丛中哗啦啦一阵响动。他赶紧跑过去一看,却是一只兔子正在挣命,箭几乎把兔子射穿了。
小青欢叫一声,“唰”地把兔子扔到帕蒂面前:“看我打到了什么!”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给兔子剥皮、烧烤,只是两人手艺不到家,可以说全无技术可言,要么烤焦了,要么就是半生不熟。没有盐也没有任何佐料,味道自然是完全谈不上的,但两人早饿得不行,也不辨什么味,片刻功夫就囫囵吞了个干净。虽不甚饱,但至少肚子不唧唧咕咕地闹意见了。
两人一路狂奔,早已经是又困又乏,帕蒂倚着棵树一会儿就睡着了,小青还勉强坚持了一下,向火里添了几根柴草,也很快眼睛就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小青仿佛觉得自已又回到了安德鲁的波茨克堡,周围全是混乱的人群,小青努力地寻找帕蒂,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倒是士兵们发现他,纷纷向他扑来,小青想反击,却又找不到弓,一时急得手足无措,一个士兵冲上来扑倒了他……小青猛地睁开了眼,却是帕蒂将他搂到怀里,篝火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夜里的山风冷得刺骨,小青也禁不住抱紧帕蒂,相互取暖。
小青本来还在想,应该起来再找些柴草,重新生火,夜里没有火不行,却架不住困劲,很快又睡着了。
恍恍惚惚间,小青觉得自己又在野岭里生火,不知怎的,火陡地一下烧大了,反把小青围住了,烤得小青难受极了……睁开了眼,小青发现原来又是一个梦,自己仍被帕蒂紧紧地搂在怀里,天已经亮了,火堆还是熄的,小飞则在周围摇头摆尾地觅食,不时啃把草,偶尔的虫鸣鸟语更衬出森林的宁静,只是梦中烧烤的感觉依然存在。
小青再仔细回味一下身体的感受,发现滚烫的感觉竟来源于帕蒂的身体!心里顿时就是一“格噔”,忙起身用手去摸了一下帕蒂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小青不甘心地又摸了一下自已的额头,却是冰冰的,再看看帕蒂的脸,满是不正常的通红,一向红晕细嫩的嘴唇满是水泡。小青的心沉了下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帕蒂生病了,正在发高烧,而他手边什么都没有。
“有人没有?救命呀!”小青顾不上自己现在正被人追缉,禁不住大叫起来,然而除了他的回声和森林里偶尔鸟鸣,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小青想喊醒帕蒂,听听她的意见,但无论他怎么喊,帕蒂就是不醒,最多哼哼两声,显然她病得很重。小青知道自己无法应付这种事情,他渴望能有人出现,哪怕是追缉他的士兵也好。但林地周边丝毫没有有人出现的迹象,小青不由得痛骂安德鲁候爵的士兵们太不敬业了,过了一整个夜晚,竟然还没有追上来!
停在原地不是办法,无论如何要出去找人。小青将小飞牵来,生拉硬拽,累了个半死才将帕蒂扶上马,并小心将帕蒂固定好,然后就牵着马继续走,一路走小青一路喊。小青现在只一心想找人救帕蒂,是否会被抓住反倒无所谓。
先前逃跑时是唯恐被人知道,这会儿却是唯恐不被人知道了。
好在翻了一个山头后,在前面的山沟里,小青发现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心里不由大喜,盯着青烟伸起处,连忙牵着马一溜小跑直奔而去。
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有几栋石块胡乱垒就的房屋,周围散着几块巴掌大的田地,屋外一头猪和几只鸡正专心觅食。小青可着已经有几分嘶哑的嗓子拚命喊:“有人没有,有人没有?”
应着喊声,从房间里钻出三四个人来,一个身上围着炊裙、一脸烟尘的妇人走上前问小青:“这位小妹妹,出了什么事儿?”
小青语无伦次地说:“她生病了,求你们帮帮她。”
妇人在围裙上抹了下手,在帕蒂额头上摸了摸:“哎哟,病得不轻,快把她扶到屋里躺会儿。”
两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子上来帮妇人一齐将帕蒂从马上扶下来。
一个脸色黝黑、身上披着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布片的汉子,伸着懒腰从屋里蹩出来,“娃他娘,饭做好了没有,又在发什么善心……”
当他看见小青和帕蒂时,立即就直了眼:“好精致的女娃娃!”他抢上前扶住帕蒂,嘴里还直啧啧:“好个细皮嫩肉!”
妇人皱皱眉说:“快把她扶到床上去。”
小青和众人一齐将帕蒂扶到内屋,一股酸臭和腐霉味险些将小青熏昏!床上的被单可能半年没洗过,已经辨不出本色,如果帕蒂在清醒时绝不愿躺这种地方,但现在可没办法。
妇人麻利地弄条凉毛巾敷在帕蒂额头上,又弄了碗水,撬开帕蒂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小青眼看自己帮不上忙,决定到外面将马匹安顿一下,当然也是受不了屋里的味,想到外面换口气。
小青走出屋,那汉子已经在马边上,两眼放光,嘴里直嘀咕:“这下可发财了,这下可发财了……”
“大叔……”小青喊了声,想向他表示谢意。那汉子见小青出来,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这种笑容小青很熟悉,每次表演完,老板看着满盘的金币就是这种笑容。
“小妹妹,俺们很穷,没什么药,俺要借用一下你的马到外面去找郎中。”
小青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但人家是在帮自己,没有拒绝的道理,就点点头,将弓箭从马上取了下来,又跟马儿嘀咕了几句,然后将马牵到汉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