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名胜古迹首屈一指便是崇家的大乐之野,而若是论及人杰地灵山明水秀,东亭教积石山论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但是说到诡谲奇险,只有北原第一险峰的天目峰了,东皇教便修在天目峰之上,天目峰高约千丈,下细上宽,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就是这样的地理构造造就了北原第一险峰的美名。东皇教四千年前将教派设在此处,独占了天目峰上一整条龙脉,门下弟子众多,除了老祖欧阳圣是四重天劫修士之外,还有五名四重天阶的太上长老,掌教以神剑太阿闻名于世。教众三万,在北原一带隐隐于东亭教和东极教相互制衡,是崇家掌控的教派中三大一品教派之一。
山门朝向正北方打开,两块形同巨剑的山石堆叠成巨大的山门,沿途所建立的花岗岩台阶混着精铁,显得格外坚硬,锁链缠绕所修葺的围栏盘山而上,仿佛长龙捆缚在天目峰上,其修建之难度,设计之宏伟,足可以让北原任何建筑汗颜。“欧阳祖师哟,还请救救您的亲亲表弟哟,我们大老爷这次可不妙了,我们大老爷这次是真的不妙了……”面前浮起的剑气将来人挡在了山门之外,只能跪在地上扯开尖锐的嗓子如出殡般大哭大闹,只是她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泪水:“欧阳祖师哟,不妙了,山湖城要变天了,大老爷他,他就要遭奸人所害了……”
终于面前的阵法撤销,长路漫漫,直接消失在云端,来人一看面前的天阶,顿时脸色苍白,只在口中默默咒骂:“这老鬼难怪不愿来这里,这么长的山路,爬上去不就要我的命吗?”
“不要走错了,天阶路上错得半步便是死路一条。”耳畔的声音阴冷无情。“莫要踩面前第三个台阶,直接跃出两截台阶……”女子哭哭啼啼,两脚瘫软,愣是不敢跨出半步,“我……我不敢……”
“废物!”女子只觉脑后一麻,便不省人事,等到再醒来时,只看到眼前尽是修士,大殿中央一位修士端坐其上,面如死灰,一搓山羊胡贴在下巴上,双手相接,像是在冥想打坐。
“弟子拜见祖师爷……”
“我东皇教门下哪里有你这样的人,不要胡乱攀亲戚,有了一个欧阳破还不够吗?”站在老道身旁的修士顿时暴怒,早已数不清多少次了,每一次欧阳破都会派来自己的亲信到东皇教来为了些许鸡毛蒜皮的琐事劳烦掌教真人,若不是看在掌教面子,只怕这些人早就被东皇教杀得精光了。
“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啊?是你们城主收不上赋税,还是哪路的仇家盯上了?”老道嘴唇轻动,一串含糊的语言从其中冒了出来。
“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城主的亲信全部被杀了……”说着女子放声大哭,眼泪如决堤般倾泻而下:“那些人死的好惨啊,头都被堆在城主府门口,垒得老高,还有人眼睛都没有闭上,血流了一地,风一吹,人头滚落一地,祖师爷啊,大老爷他,他被活生生吓尿了,到现在都神志不清……祖师爷啊,你要给我们家大老爷做主啊……”
“嘿嘿,一群土鸡瓦狗,死了倒干净。”老道身边的修士冷冷一笑,转身对着欧阳圣说道:“师傅,弟子愿意下山……”
“不,山湖城几位大人物才离开,只怕现在还有什么厉害角色隐藏其中,还是请师弟下山一趟,这次便将我那不成器的表弟接上天目峰吧,我强行以灵药为他续命,只怕现在时日无多,还请师弟务必答应为兄……”欧阳圣永远一副死了爹似的模样,一对眼皮耷拉着像是枯木般,甚至连头都不转一下,只是嘴唇慢慢颤动,说话拖拖拉拉。
“师兄,这种事,交给三代弟子去就行了,我没空,师弟我有一味丹药还未炼好,实在抽不开身……”旁边端坐的一位修士顿时脸色大变,要去接那个大胖子,还不如去面壁呢!
“那陆师兄……”欧阳圣话还未说完,“没空,我和你许师姐都没空……”那说话的修士满头白发,他的旁边是一位老妪,看着他们所用的双剑,正是干将莫邪,便已知道他们的关系,想必是一对道侣。“我欧阳圣一身了无牵挂,唯独对我这小表弟心中不忍,我们修道者不就是为了追寻心中之真理,为了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人……”
“你给我闭嘴!”大殿之内顿时安静下来,几位老祖异口同声地怒吼,在大殿之中悠扬回响。
“你为了你那不成器的表弟,挪了千年灵芝为他续命!”
“这样也就算了,你居然偷拿了我的续命丹给他吃!给他吃!我练了数十年的续命丹……”
欧阳圣面无表情,口中絮絮叨叨:“师弟莫激动,师弟莫激动,有话好好说……”
“你还要管山湖城那点破事?山湖城遭遇兽困,城主在前天晚上跑到了大表哥家避难,你真算的是感动人间的大表哥了!”那名黄姓女修士冷笑道:“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丢不起,东皇教也丢不起这个人!”
“那既然是这样,我亲自去,也就是了!”说话间,欧阳圣伸手拿起身后的太阿剑就要下山。
“罢罢,让我去吧,一教掌尊为了私人恩怨下山,师兄还嫌不丢人吗?还是刘世丹去丢这个人吧。”那修士点招五百弟子下山而去,而那欧阳圣仍是面无表情,口中不断絮叨着什么一路平安之类的废话。
海雾迷茫,刘世丹一人悬浮在半空中俯瞰着整个山湖城,只见城北,巨大的法阵缓缓出现,灵气扑面而来,数不清的民工不断忙碌着,还有不少修士在其中指点,而海面上已经出现数百个人工岛屿,还有不少海兽浮在海面上帮助民工安置好岛屿,随着分散的岛屿被安置成功,刘世丹便感到地面上传来的灵力便被改变一分,似乎有巨大的阵法禁制缓缓形成。
“小祖师爷,就是这地方,我们大老爷到现在还躺在家里不省人事呢……”
“那只能说欧阳破是个废物!眼前还未竣工,而且我并非发现什么高阶的修士,最高修为不过是涅槃境三阶,欧阳破连这些人都搞不定,还有脸来东皇教求救!”刘世丹手中冷笑一声,脚下跨出天罡步,瞬间到达海岸,那些民工看到他之后只是微微一愣,继而又埋头苦干起来,海岸上的成山的纯阳丹散发着淡香,正有一些人有条不紊地领着今日的报酬。
“大家不要急,拿了报酬要加快赶工速度,不要让主上寒心……”衣领被猛地拽到后面,卫彻看到刘世丹冷若冰霜的脸,他被整个提了起来,在三重天劫修士面前自己毫无反抗之力。“说,你口中的主上是谁?”
“主上便是主上,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负责在这里为他督工。”卫彻慌乱中仍不忘为离寰保守秘密,即使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绝对能让自己脱离危险,但是没有得到离寰的允许,自己又如何能说出这些话?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杀了你,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刘世丹老谋深算,能有如此浑厚财力去支撑建设如此庞大工程的人,一定是来自某个世家或者是大门派的公子哥,自己虽在口中恫吓,但是却委实不敢把卫彻怎么样,打狗也要看主人,刘世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忙碌的民工们,他们头都不抬仍在专注手中的活计。
“杀了他们,然后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拖回东皇教,让你的主上到东皇教来取吧!”刘世丹手中长剑发出一声龙吟,巨大的剑影从天宇中落下,像是闪电般刺向毫无反手之力的卫彻。
“慢着,先看看这个!”一名修士开启了显影灵石,天幕中缓缓出现巨大的光影,上面出现了南疆月神,西天迦若,还有两位北原家主,以及一个一直窜在四人之中进行各种拍照留念的少年,少年的脸被刻意模糊化了,但尤其是有几个画面让刘世丹的手不由自主地将卫彻放了下来……月神递给少年一枚果子,月神和少年并肩走着,迦若和少年坐在巨石之上交谈,更可怕的是,少年手中握着诛仙剑,指向跪在地上的姬乘风,而站在一旁的姬家家主姬乘云面无表情,而崇家家主崇皇在对着少年赔笑脸……
“这都什么……”刘世丹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两个是月神和迦若?”刘世丹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彻给了他一个标准的白眼,鼻腔中发出字正腔圆的哼声:“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正是当今的月神大人和释尊迦若。”
看着刘世丹不出声,整个海岸上发出爆笑,卫彻高声说道:“你身后是一品教派东皇教,而我们身后是姬家,是崇家,是西天,是整个南疆!”
前去东皇教报信的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刘世丹和数百名东皇教弟子站在一群凡人面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卫先生这话说得好,程先生就有点不道德了,小爷长得还算可以,怎么不把我的脸露出来,反而模糊化是个什么意思?”远空中传来一阵轻笑。“这位东皇教的仙长,一到这里就喊打喊杀,是几个意思啊?”
“没意思没意思,就是来看看……”
“既然看过了,就走吧,改日再去拜会欧阳掌门,瞬间将城中的宝贝儿请走吧,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他给杀了……”离寰一脸调笑看着面前的刘世丹,“不打不相识,仙长不用太挂怀,我是好人,不爱招惹是非……”
“前辈大人大量,晚辈感激不尽……”
“别把我叫老了,来卫先生给仙长打包点特产带回去,我刚从大乐之野带回的菊花,泡茶最好,凝神静气……”
“多谢前……,还请您以后多来东皇教玩,东皇教风景上佳……”刘世丹做出道家最标准的道别礼,自从他师父死了以后,他没对任何人做过。
“起阵!”星缘实在看不下去了,吩咐一旁的卫彻,准备下去,两人还在矫情寒碜间,羽山之上杀气冲天,无数的怨灵从其中肆意而出,却又被阵法禁制困在其中无法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