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所见无一不是俗世美景,离寰与星缘一道或御剑,或飞行,但更多时候却还是愿意用步行去丈量人间的美景,难得有如此心性,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只怕不是忙于修炼就是忙于应付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这一次一定要向卍卿大人要一大笔抚恤金,我可是差点死在那里了。”离寰心有余悸地回想起当时情况,突然之间像是记起什么一样:“当时,我仿佛看到天域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掌,瞬间将六冥器全部收走,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傅玉干掉,那是谁?”
“那是月神大人的星河之力,纵然是相隔几百万里,只要她想到的地方,想杀的人,便没有办不到的,天涯海角也无处可逃。”星缘回想起当时光景,月神以星河之力虚化出本尊手掌,瞬间镇住六神器,并且在临走前在自己和离寰身上留下了星河之力,这才使得两人伤势有所好转,否则只怕还没等古月涛前来,两人只怕已经魂消魄散。“月神大人救了我们。”
“月神……”离寰不停在口中咀嚼这两个字,心中隐隐感觉到什么却又说不口的难堪。
风蚀严重的城墙,早已不清的雕刻,如今只能看清流沙二字,枯死的巨木上挂着一个残破不堪的令旗,随风摇摆。离寰看着枯木,眼中散开一道神念,撞击在枯木之中,片刻之间从枯木中走出一人,戴着面具,手中捧着锦盒显得十分卑微。“主人知道长老受苦,特地送上礼物作为补偿,另外赠与长老五十万纯阳丹作为前往东荒的路费,还请长老笑纳。”
“多谢卍卿大人美意,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请转告卍卿大人,我即将前往山湖城,无暇面谢,带我转达谢意。”离寰面不改色,当他接过那锦盒时,神念一扫便已经知道其中物品价值不菲,当然要赶紧收起来。
“卍卿大人还有礼物转送给星缘姑娘。”说话间,那人取出一粒丹药,丹药呈微红色,上面纹路满布,勾连出祥云图案,锦盒一打开便是丹香四溢。“这是……”
“倾城丸……”星缘看到丹药时,早已飞也似的从那人手中夺过,放在手心仔细打量,片刻之后脸上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真是当年王母在瑶池炼制的一十八颗倾城丸之一……”
“那是什么东西……”离寰脑海中一无所获,第一次遇到了连沧海志中都没有记载的丹药,心中一阵郁闷。
“这是王母采瑶池水,配合九九八十一天的晨露,以蟠桃凝脂作为药引,在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练出的一十八颗丹药,准确的说没有什么功效,只是能让青春永驻……”
星缘还未说完,离寰便嗤嗤一笑:“这有什么用……”
“女孩子谁不想要青春不老的容颜,虽说修炼可以让自己的青春永驻,但是随着境界的提高,自己的容颜反而会越来越容易衰老,如果不能年轻便得道,那么等到自己真的可以让时间不再侵蚀自己的容颜时,自己已经变成昨日黄花……”星缘说着声音哽咽,着实让离寰一阵抓狂。
“好嘛好嘛,谢谢卍卿大人……”离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使者,想必躲在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正笑得死去活来:“你先退下吧,流沙有事,可以让各地的据点就近通知我。”
“是,长老。”那人缓缓退入枯木之中,消失不见。
“卍卿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倾城丸?”星缘看着手中的丹药,继而又视若珍宝般藏在储物袋中。
“你怎么不将它服下?”离寰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带给画曦姐姐当见面礼喽,我又没有什么送得出手的东西,想来这倾城丸应该还算不错。”星缘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额头,“你给我买几件衣服好不好,老是穿着这几件也不好看,而且你又不准穿我从南疆带来的衣服……”
“好好好,我给你买,我现在很有钱,你要买什么都行。”离寰宠溺地拍拍星缘的肩膀,“我们要沿着云歌峡谷一路向西,穿过赤地和鹰愁涧才能到达人族的据点——元胡城,那里汇集了整个北原的精英。”离寰脑海中是整个人间界的地图,无论是哪个地区,对于他而言都只不过是思考罢了。
星缘没有说话,靠在离寰背上,轻轻揽住他的腰,看着渐渐升起的剑,脚下的物事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变成了蚂蚁大小的黑点。眼前触手可及的浮云,呼啸而过的疾风,离寰不动如山,长袍飘飞,年轻男子身上的香味对于星缘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听说元胡城中的盟主是姬家姬乘风,婆娑境修士,神器乃是昔年二郎显圣真君杨戬的三叉戟,超越冰缘老祖的存在。”离寰提到冰缘,心中黯然,纵然如此,他却还是愿意相信冰缘没有出事,虽说天劫难过,但是有帝靖相助,相信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姬乘风若是想杀冰缘老祖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至少冰缘老祖会让他也脱层皮。”星缘淡淡说道:“仙域天一族,足可以越级诛杀,更何况是同等存在,他哪里知道仙域天族人的四大天劫是什么概念?”
离寰淡淡一笑,已行至赤地,脚下仍是同样的光景,只是原先属于三圣湖的地方此时只是干涸的深坑,还有裸露在外的断壁残垣,三苗不知何故破关,不仅夺取捆仙绳,更直接将所有的人全部杀害,还盗挖了中容王陵,这里早已是盗贼风起,中容王陵早已没有什么了,连一些金银器皿都被俗世中的盗墓贼偷去。三万里赤地重新恢复了平静,隐隐残存着当年茅山仙师留下的阵法残片,还在一点点消散着。
“前面便是云歌峡谷了,据说那里有人鱼唱晚的奇景,不知道我们能否有幸看到?”星缘看着面前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期待地说道。
“人鱼唱晚?那是什么?”离寰不知道的是,星缘从小在南疆皇宫中长大,是真正的博览群书,比之自己毫不逊色,一些传说奇观等星缘如数家珍。
“传说人鱼唱晚乃是鲛人国中有女思慕人族男子,但是奈何种族分歧不得通婚,所以每到月圆之时便会对月痛哭,泪水凝练成珠,滚落水滨之中。因其歌声悠扬,所以叫做人鱼唱晚。”星缘轻轻一叹,“她不知道的是,她所爱慕的男子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陨落,鲛人国寿五百年,人族哪能与她相比……”
离寰迅速穿越云海,并没有在云歌峡谷有任何停留:“时间紧迫,我们还是不要停留了。”只是不想让你伤心,也许你总会遇到一个男子,能给你一切我给不了的东西。
夜幕降临,云歌峡谷中传来伤感婉转的旋律,浮动的云层化作血红,有红色的雾气缓缓下沉,星缘从沉思中惊醒,伸出手掌,托起一片水汽,红如血般的雾气渐渐浓烈起来,整个世界仿佛陷入血海。“快离开这里!”星缘惊醒过来,双手结印,迅速撑起巨大的光幕,红雾漂浮在光幕四周,看不出半点异常。
“怎么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也许是云歌峡谷的奇观吧。”离寰看着面前如血海般的情景,倒也觉得新奇。
“这是碧落神国的罹天烬世……”星缘说出最后四个字后,离寰腾地一声,御剑瞬间飞升百丈之高,可是还是没有看到红雾尽头。“向下沉,趁着红雾才刚刚出现,借助水流迅速离开这里。”
离寰收起诛仙剑,拉住星缘,迅速下沉,千斤坠是修道之人最简单的入门灵术,离寰自然也不会陌生。“快点,争取在子时之前冲出云歌峡谷。”不用星缘说,离寰也知道,要是子时冲不出去的话,两个人就要死在这里了。
罹天烬世是碧落神国掌教寒烨辗转九个古战场采集古战场残骸磷火炼制而成,加上了数十种兽魂精元,使之成为极其恐怖的杀伤毒药。当年碧落神国征服东荒土著时,久攻不下,便是以罹天烬世遍布三万里地,让其中的所有生灵尽数化为灰烬,碰到有灵气之物便会引爆,无声的燃烧,最后死亡。
那一战后,罹天烬世便彻底凶名昭著,世人畏之如阎王。素来就有:“阎王归天”的诨名。
远空中,一名男子悬浮其上,无数的气流让他稳稳地悬浮在空中,他的手中小瓮轻轻盖上,周围还环绕着十几名修士。明晃晃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露出魔鬼般的笑容。“确定他们到云歌峡谷了吗?这一次动用了这么多的罹天烬世,若是失败了,在掌教面前不好交代。”
“千真万确,大师兄,我看的真真的,他们就是进了这云歌峡谷。”一旁的修士谄媚地说道。
“好,那就在这里等候子时的降临吧。”岚风望着西斜的圆月,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