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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传(二)

青落再次出现在我的床前,已是半个月后,他匆匆塞给我一颗药丸,他说:“凤梧,你身子不好,腹中的孩子怕是不能要了”顿了顿,他又添了句:“我不喜欢孩子。”

我从未像此刻如此害怕过,以前我想,等孩子生下来,我要带着他飞翔,带着他遨游,带他去看这天地悠悠人间浩荡。他不知道孩子对于我,是多么重要的意义。我可以没有心,但我不可以没有孩子,我顽强的抵抗,涌来的只是更多比剜心更疼的疼。

青落握住我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淡淡道:“你好好休息,三日之后我再来看你。”

三日之后,却是阿姊站在我面前,她语气温柔,一如既往的蚀骨迷情,她挑眉道:“谢谢阿妹,你的心头之血救了我和青落的孩子。”

我恍然大悟,他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和其他人有了孩子。他用我的心脏救了他和别人的孩子,却亲手杀了他和我的孩子……

想要尖叫,想要哭喊,想要发泄,到了嘴边,却化为一个深入骨髓的苦笑。

我一口血喷出来,终于明白:比翼双飞,凤栖梧桐,不过是我做的一场讽刺的空梦。

在扭头看一眼房间里玄衣黑发的少年,再见了,我爱了上万年的男人,身后每一个脚步都拖出一朵绚丽的花,可笑又充满苦涩。

我徒步走到蛮荒崖,崖下的红莲业火熊熊燃烧。蛮荒崖是女娲补天时所残留的裂缝,里面封印着万恶始祖欲魔天,封印里欲魔天狂凛的冲击着封印,似乎要将整个星空吞没,危险蚀魂。

站在崖上,我拿出青落送给我的镜子,一面可以看到过去的朔镜。

镜子里,是两天前的那个夜晚,我拖着半残的身子离开多木宫,回到自己的小屋。临走前,我带走了青落最爱的一块石头。

西天的佛祖同青落曾是对弈好友,佛祖说:“这块石头乃是女娲补天的灵石,里面孕育着天地间最奇特的东西,还有三块遗落人间,得此灵石者,可成为天地共主,并拥有毁天灭地之能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带走它,总之,我带走了这块石头。也是这块石头,让我发现了天地间最惊人的秘密。

青落在小屋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一惊,隐隐记得阿姊说过,她也喜欢那块水晶石,青落是想找这块水晶石送给阿姊吗?我走出去把石头递给青落,却膛目结舌的看着青落从我身体里穿过去,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这块石头让我变成了空气。我看着青落疯狂的翻遍屋里每一个角落,为了阿姐,他竟然会变得如此疯狂,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跟着青落又回到多木宫,他坐在平日里下棋的地方开始喝酒,一阵风吹过来,我冷的打颤,我从屋里拿出他平日穿的黑袍替他盖上,一连两天,青落都重复那件事:先去我住的屋子里翻找那块石头,然后坐在石台上喝酒。他变的消瘦,颓废,嗜酒如命。

直至刚才,阿姊出现,青落抱着阿姊疯狂的吻着。我胸口的血洞,又隐隐泛疼,张牙舞爪涌出鲜红的血。

“欲魔天就快要冲破封印,我们该怎么办?”阿姊温柔询问青落,青落却是身子一滑,又趴到石台上,阿姊愣了下,转身进入我和青落的房间,现在,那是她和青落的房间。

我心里一惊,欲魔天冲破封印,天下将会硝烟滚滚,四方倾塌,水深火热,万树花草枯萎,人间妖魔横行,原本湛蓝的天空也会被乌云替盖,洒下来的阳光也都会带着一丝浓重的血腥味。到处都会透漏着一股阴黑的死气,而人类,将会面临灭绝。

守护人类,是青落的责任,如果人类灭绝,那时,我明白,就算永生神祗如青落,也会湮灭成灰。我不想他死,尽管他不爱我,我也想他活着,就让我为他在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我决定化为结界抑制欲魔天。一个是我阿姐,一个是我最爱的人,却原来只有我是多余的。

我的爱情,可笑苦涩却又伟大如斯。

在做这件事之前,我突然想再见青落最后一面。

我拿出朔镜,张了张嘴,吐出一串沙哑的声音,我轻声叫他的名字。

过了很久,青落消瘦的面容终于出现在朔镜上,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压抑的怒火:“凤梧?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找你,我……”

“青落”我开口打断他的话,艰难开口:“能在生前见你最后一面,真好!”是啊!真好!毕竟那是我一直爱着的人啊……

我继续把我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告诉青落,我一直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话,我吸了吸鼻子,艰难开口:“青落,因为你我失了心,失了孩子,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恨过你,也从不后悔爱了你上万年,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你,甚至对得起阿姊,可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那个还没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我本想给他取名叫做青凤,青落的青,凤梧的凤……”

明明是想好只见他最后一面的,可是我却忍不住说了这么多,又觉得,孩子都已经没了,说再多也是没用的,突然间想要落泪,我抬头看天,对着青落硬生生扯出最后一个笑:“可是,青落,如果有来世,三生石畔,奈何桥旁,我们…我们永不相见吧。”

永不相见吧!

手里的朔镜哐当落地,把青落最后的声音摔得粉粹。

我毫不犹豫跳下蛮荒崖,想着被红莲业火熬为一个没有生命的结界。我看着熊熊的红莲业火将我一点一点的烧为灰烬,痛疼蔓延全身,却不及青落带给我的万分之一。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

那样也好,再见了青落,就当我和你这万余年的感情不过一场空梦罢!

其实不管怎样,我只想知道:当繁华落尽,青落你可还会记得曾经有一只紫色的懒凤凰跑遍了这四海八荒,六和九州,只是为了寻找一杯你爱喝的飘香清茶。

有些事我想知道却不会知道,就如青落明明爱的是她最后却娶了我。有些事我不想知道却已经知道,就如原来凤凰浴火,竟是涅槃重生。

昙花一现,瞬间即永恒。只是那凋谢的是谁的花朵,永恒的又是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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