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不是吃素的,立时认为那个老太婆是趁机跑了。
虽然老太婆不值什么钱,但能多卖一个铜板,他们赌场也少一个铜板的损失啊。
何况他们是人见人怕的赌场打手,从来只有他们耍别人,没有别人耍他们的份儿!
当下,这群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打手,将这股子憋气,全都发泄在了舒文展、黄氏和舒淳的身上。
三个人被这群打手围着,好一通拳打脚踢。
不多时,三个人就被打得连何婆子都认不出来了。
等何婆子被郎中掐仁中掐醒,再失魂落魄地回到祖屋的时候,那群打手已经扬长而去。
何婆子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怎么,不用我们还了?”
连儿子媳妇脸上那么明显的伤,她都没有问。
如果打一顿就能免了一百一十多两银子,那就打好了,反正她没挨打。
舒文展瞪了黄氏一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可能不让我们还?这个贱妇居然偷偷背着我们藏了一百两银子……”
那一百两银子,正是几个月前,指使黄氏他们害舒心的那名老妇人,给黄氏的定金,被黄氏给默了下来。
原本打算当做自己的私房钱的,没曾想,才揣在怀里几个月,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人给拿走了。
若是没挨打,黄氏说不定都不会拿出来。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真要被逼到了卖人的地步,她就不信李氏敢不拿银子出来。
就算不把他们这大哥大嫂放在眼里,难道还敢不赎何婆子?不怕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说她不孝?
可惜,那些打手下手太狠了,黄氏挺了一会儿,没挺得住,只好老老实实交了银子。
之后,她的所有首饰都被搜走了。
淳哥儿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算是顶了余下的十几两银子。
何婆子一听就急了,这才发现舒淳不在堂屋里,“什么,我的宝贝孙子怎么瘸了?还能不能治?”
舒文展面色灰败,老半天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才请铁子来看了,说是……没办法,只能保命,保不住腿了。”
铁子是个猎户,踢打损伤方面比郎中还拿手。
他说,日后,舒淳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如果舒文展给他打张轮椅的话,买是买不起了。
而且,铁子还说,那些打手太凶残了,尽打下半截,估计舒淳以后,做不成男人了。
“你们、你们怎么对不起你死去的爹爹,你们……让我怎么有脸下去见你爹啊……”
老大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二十几岁还没成亲,就不能再人道了;老二家又只有三个女儿,
她舒家的香火,要断了啊!
何婆子一听,顿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眼歪嘴斜,怎么掐仁中都掐不醒了。
舒文展和黄氏等人手忙脚乱地去请郎中,郎中说是中风,要吃散血化淤的药。
现在舒文展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哪有银子买那种贵药?
村民们有的可怜他们,给了点钱,可是家里一个病人一个伤员,接济的这点小钱根本不够用。
没办法,舒文展和黄氏只好去省城的吴家,找正在受宠中,穿金戴银的女儿舒艳,求了几两银子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夫妻还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何婆子来,郎中说何婆子本身年纪也大了,经这一事又伤到了内脏。
如果在这个月内不再吐血,那她就能过得了这个年关,以后如能安心静静休养,也许还能维持个一年半载的。
这让舒文展一家又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氛。
大伯家发生的一切,舒心是不知道的。
她此时正在赶往沙城的路上,而且正在生闷气。
现在刚刚进入七月,离八月初六的制香大赛,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舒心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动身,
可是三天前,牧无忧风急火急的要她收拾行李,带上全家一起去沙城。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要她提早出发,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娘亲、王婶、还有二伯他们一家子?
家里的香脂制作怎么办?
云香坊的订单怎么办?
花田里的花苗怎么办?
摘收下来的花料怎么办?
不就是连着几天在省城的街上,遇到了姚宸,打了几次招呼吗?
至于这么小心眼的说人家是人妖,又在大热天逼着我匆匆赶路吗?
而且去沙城,只是为了换取到星城参赛的身份牌。
这件事云少卿就会帮我办好,完全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越想舒心的火气就越大,愤愤地瞪了身边的牧无忧一眼。
偏偏这个家伙无知无觉,把舒心的白眼当媚眼看。
见她瞪过来,还回以一个帅绝人寰的微笑。
舒心顿时无语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家伙还这么无赖的?
看完手中以特殊渠道传来的字条,牧无忧的心情更好了!
舒淳的双腿瘸了,而且貌似还不能人道了,这就是他敢打心儿主意的下场!
想推心儿下山的舒艳许给吴老板做小,进门头一天就被吴太太当丫头一样使唤了一整天。
直到月上中天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新房。
吴老板能有今天的风光,全是靠着吴太太。
有吴太太这个母老虎在,舒艳以后的日子也别想过得多舒坦。
至于舒文展和黄氏,守着一穷二白的祖屋和瘸了腿的儿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度日了。
对这两个好吃懒做的人来说,干活,可能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对于用计处罚这一家人,牧无忧没有半点愧疚。
他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何婆子和黄氏从小就处处刁难虐待他的心儿。
舒淳和舒艳则是每天不欺负心儿一下,夜里就睡不着一般。
最近还三番两次的算计心儿,想把心而往火坑里推。
这些人,得到现在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舒文展虽然没有直接虐待过心儿,可是他放任妻子儿女欺负心儿、算计心儿,一样也是罪不可恕!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心儿名义上是舒家的养女。
回去之后发现大伯一家的惨状,如果心儿置之不理,会被别人说无情无义。
如果再去帮他们……那真是跟养头白眼狼没区别。
因此,要尽快说服心儿,全家搬到京城去。
牧无忧这么想着,就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舒心。
舒心气鼓鼓的一眼瞪过来,“看什么看!”
牧无忧勾起唇角,邪魅的一笑,眼里仿佛承载了满天星光,
“看美人薄怒,别有一番韵味。”
“油嘴滑舌。”
舒心羞红了小脸,转而又气呼呼的道:
“我哪里是薄怒,我明明是非常愤怒!”
“好,是非常愤怒,我知道了。”
牧无忧压根就没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敷衍的道。
长臂一捞,就把缩在车厢角落里的舒心,一把捞进自己怀里。
“别,好热。”
舒心不自在的扭了扭,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娘亲她们就在后面的两辆马车里,万一被瞧见了怎么办?
可是这个理由小霸王必定不会接受,舒心只好说热。
牧无忧仍旧不放手,只轻敲了一下车厢壁。
立即就有人送了一大块冰进来,用铜盆盛着,散发出丝丝凉意。
冰块中间挖了两个洞,放了两杯酸梅汤。
牧无忧拿了一杯,递给舒心。
舒心伸手接过来,一连喝上几大口。
冰爽的感觉,从口腔一直到腹部,再蔓延到四肢,舒坦得连脚趾头都勾了起来。
牧无忧见她喜欢喝,就把自己那杯也递给她。
“不要了,冰的喝多了不好,你喝吧。”
舒心摇了摇头,想问他娘亲她们有没有冰镇酸梅汤,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年代夏季用的冰,都是在冬季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储存起来的,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这种能力。
就算是王公贵族,储存的也不会太多。
万一无忧没有准备娘亲她们的,自己这么问,岂不是让他尴尬?
牧无忧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笑着道:
“是你们女孩儿家不能多吃冰吗?本想让李婶多喝几杯的,她也是这么说。”
原来娘亲她们也有。
舒心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她知道牧无忧善待娘亲她们,是因为她的缘故。
心情一好,舒心就忘了还在跟牧无忧赌气,耐心的解释道:
“冰的吃多了,怕宫寒,以后子嗣上会比较困难。”
牧无忧一听此话,星眸璀璨生辉,眸带喜悦地道: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心儿你了。
为了今后为我多生几个孩子,这么热的天也不能吃冰解热。”
“”我勒个去,谁说我是为了给你生孩子才不吃冰的啊?
我是怕来大姨妈的时候肚子疼好不好?”
舒心又羞又气的嚷道。
牧无忧挑了挑眉,“我才不信,若是怕来葵水肚子疼,你干嘛不直接说?
难道来葵水比生孩子更难以启齿?”
越说越无耻了!
舒心虽然是个现代人,脸皮却没牧无忧的厚,粉白的小脸已经羞成了艳红色,
清丽脱俗中,多了一抹艳丽的风情,把个牧无忧看得眼睛都不会转了。
那目光比外面的烈日更炙热,好似能焚烧起她的衣服似的……
天啊,舒心再也受不了他的目光洗礼了,羞得用力锤了牧无忧几下。
仍觉得不解恨,猛的踹了他一脚,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坐的老远。
牧无忧不以为意,抿唇但笑不语。
可是这一次,舒心是发了狠,就是不理他。
牧无忧逗了她好几天,都没能再让舒心跟他说一句话。
转眼就到了沙城,沙城是北方的花草集散中心,北方的制香行会也建在沙城。
舒心拿着云香坊签发的推荐信,到行会换了参加制香大赛的身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