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金钗上涂上了蚀骨粉,然后硬是把剩下的全部吞了下去,一转眼的功夫她那一张清秀的脸就变黑了,没有人会再认出她。姐姐说,要记得给她报仇,柔皇后曾经救过我们姐妹俩,为她而至,姐姐心甘情愿。姐姐让我以她的名义留在这后宫,我也不曾想,皇上因为柔皇后,竟会把我收了。这倒也好,至少让我有个身份,做起事来也能方便一些。后来皇上把长公主囚禁在冷宫,可是长公主却因为思念皇后和大将军,不到半年便郁郁而终。”
“柔皇后。”珑儿突然这样一声的叫唤,倒却让我无所适从。
“珑儿,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本宫一定会让那些害死我双亲,害死玲儿,害死所有无辜之人的恶徒受到应有的下场。”
“娘娘,小安子公公过来传话,皇上请娘娘戍时与御书房一叙。”门外传来映霞的说话声。
“姐姐,怎么你刚一回来,皇上就……”景妃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其实我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从现在开始,我是要以玉柔的身份面对他了,虽然他并不知情。
“没事,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让他知道我是谁,一切还像以前那样。”
“姐姐,那妹妹先告退了。有什么事,你差映霞过来唤一声就是。”
“好。”
去御书房的那条路我已经走了无数次,可这一次,却觉得步履艰难。
“皇上,晋轩哥哥。原来我离开你的这些年,你还是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就算你曾经把她当成过我的替身,虽然我是她,她也是我,可必竟那是不同身份、不同容貌的两个女人啊。斗转星移,你究竟又是从何时失掉了自己的心呢?”
“晋轩哥哥,你说会爱我一辈子的……”原来儿时年幼的承诺,谁都不会记得多少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些年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当中,我早就应该醒了,在他亲自下令处死我的那一天,就该醒了。现在,唯一能支撑我的一个信念,只有复仇。
“皇上,淑妃娘娘到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竟然会这么入神,连我进来时,都毫无查觉。
“皇上。”我轻轻唤了一声,此时此刻,当我得知自己身份的时候,再一次看见他时,我的心里竟然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想哭又想笑。
“容儿。”他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显着疲惫之色。也许他已知道了什么,内心正在受着一种无可名状的煎熬。
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封信,刚才,他就是看这封信看得如此入神。
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那封信上,而他的目光也随着我的目光再次移向了那封信。
“皇上,这是?”也许这封信就是今天他来找我的原因吧,我很好奇,这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容儿,有人告发你的父亲,贪污受贿,克扣边关粮晌,这是刚刚从边关送来的加急信。”
“皇上,这一定是诬陷,父亲一向安分守已,虽说掌管工部时日不长,没有什么大作为,但克扣粮晌这样大的事情,以父亲的性格,是决对不会做的。”
萧晋轩把信递到我的手上,我瞧见信上写得密密麻麻,一条条一桩桩,全是置人与死地的罪状,看得我心惊肉跳。闻大人现在还是我的父亲,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一点纰露。
“皇上,你也不相信是吗,要不然,你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一封信给臣妾看呢。”
“朕不想相信,朕已经信了一次,可那结果不是朕想要的。所以这次,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了。”
“皇上,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把矛头对准了臣妾一家,定是有所准备的,就像当初对柔皇后一家一样。”说这话的时候,我瞧着萧晋轩的眼神一暗,双眉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这样的事情只可发生一次,如果同样的事情第二次发生,那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容儿,你放心,如果你的父亲没有做过此事,但凭一封告密信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皇上,现在镇守边关的是何人的手下?”
“容儿为何有此一问?此人正是司马风的右副将。”
“皇上,臣妾想问您一件事情,你能和臣妾说实话吗?”
“你说。”
“皇上,你有没有怀疑当年镇北大将军一家是被人陷害的?”
问话的时候,我眼见着萧晋轩的脸色渐渐凝重,却没有言语。其实这些年,他一定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身为帝王,就算错了,又能怎么样。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贤帝曾经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言传身教之下,就算错了,他也只能继续错下去。
可这一次呢,同样的一封告密信,只是因为这次父亲不是武官,罪责也不足以诛九族,可同样能把闻家推入深渊。
萧晋轩突然把手上的那封信揉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
“皇上?你……”我很惊异于他刚才的那个举动。
“就当朕没有看见过这封信。”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走至窗前,推开了窗。
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映照在他寂寥的背影上,似乎窥探着他内心深处不而可知的心事。
趁这当儿,我挪到那封信前,迅速把它捡了起来,藏进了自己的衣兜。
此时,看着萧晋轩的背影一动不动,我又想起了那****急匆匆去找怀仁太妃的情景,便小心地问道:“皇上,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和臣妾说吗?”
“没有了。”那背对我传来的声音有些疲惫与模糊。
“皇上如若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既然他还不愿说与我听,那我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见他默许,我便回了永和殿。
怀揣着那封告密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这次我一定要查清楚当年陷害我父亲的那封告密信究竟是谁写的。朝中有很多人都是怀疑的对像,现在就从骠骑大将军司马风开始,慢慢查。
在我的记忆慢慢恢复的日子里,我也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当年,父亲在大梁与大齐的恒远山一战中输得很惨,十万兵马最后回到京城的只有区区不到一万人马了,不但损兵折将,还丢掉了几座至关重要的城池。有人在父亲回朝之际,写了一封告密信,说我父亲通敌叛国,出卖大梁的军事情报,才会在恒远山一役中损失惨重。
我应该还记得,当时的骠骑大将军还只是我父亲的左前将,在那还剩下的一万多人当中,有超过半数是司马风率领的精兵。
记得当时父亲回来对我说,在恒远山时,就有人想对他不利,只是他福大命大,有贴身守护他的中将拼死护住了他。父亲说,朝中出了叛徒,想要置他们全家于死地,他只想回来再见我和母亲一面,恒远山大败,他已经可以预见结果。如果当今的圣上能够念姑侄亲情与青梅竹马之谊,必定会放了我和母亲。随后便叫我和母亲离开皇宫,如果可以,将来定要查出陷害他的元凶,还他清白。
父亲一生耿直,到头来却还是死得不明不白。而皇上终究还是没有念青梅竹马之谊,一条白绫了却我的一生。
往事历历在目,真是不堪回首。可如今的他,面对同样的一封告密信,却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内心似有酸楚漫延,我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封告密信,这是老天赐给我的一个良机,司马风疑心颇重,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他来个窝里斗,说不定能揪出那个元凶。
隔了几日,又有一封告密信出现在了萧晋轩的御书房内,只是这次要状告的人却不是闻大人,而是骠骑大将军司马风。
司马风镇守南漠已有些时日了,可朝中诸事却还是在他的一手掌握之中,赵尚书虽还在位,可因为华德妃的事,已经敛了大半的锋芒。司马风想要独揽朝中大权,必定先要除去瑾容的父亲。
既然他已经等不了,付诸行动了,那么,我怎么可能再一次束手待毙呢。
南漠是大梁南方的重镇之镇,物产富饶,周边多少国家虎视眈眈,想要一并吞之,所以朝庭才会派遣司马风去镇守。
司马风的女儿宁嫔一直安安份份地呆在这后宫之中,跟我一起进宫的姐姐疯得疯、死得死,倒还是她,安然处之。
没有大宠,偏居一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祸端。看来司马风自己也明白,想要靠女儿的枕头风,让他独掌朝中大权,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朝中的风头已经明显偏向了闻家。所以他等不了了,故伎重演,这也是今日他迫不及待指使手下写告密信的原因吧。
无中生有,编造罪名,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以来还少吗?灭后戚、压功臣,无所不用其极,让人防不胜防。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父亲蒙受不白之冤快五年了,而我隐姓埋名也做了五年的闻瑾容。这一次,就来一个彻底的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