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听着锦儿的话,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锦儿,那你去找找是什么东西?你们也都找找吧。”我对锦儿和随行的那几个宫女嘱咐道。
“是,娘娘。”几个人开始翻箱倒柜。
在一个小宫女不经意地掀起映霞床铺的时侯,我赫然看见了那件用蓝色丝帛包着的东西。
那包东西现在就摆放在我的面前,包得有棱有角,我示意锦儿将它打开。随着包裹一层层打开,我心里的某一处地方也开始一点点慢慢地坍塌。
当那一件猩红通透的珊瑚树完完全全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禁一阵苦笑,没看见之前,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可是现在这个侥幸却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笑话。
“她在哪?”我只想知道现在的映霞,是不是正在想办法掩盖自己的行径。
“奴婢刚才还瞧见她了,原本以为她在房里,娘娘,奴婢这就出去找她。”锦儿叫了几个宫女便出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包东西,脑海中却不停地翻滚着映霞的脸,她时而对我浅笑低语,时而对我忧心忡忡。自从我把她和揽月从东西六阁带出来以后,她一直都对我忠心耿耿。可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内鬼。只是现在,我的身边究竟还有何人可用。
揽月死了,映霞也有异心,这锦儿怕是也靠不住。
门口忽然闪过一道身影,是映霞。锦儿没有把她找来,她倒自己先来了。
映霞进门的一瞬间,忽然愣住了,她大概是想不到我会出现在她的房里。
“奴婢给娘娘请安。”映霞狐疑地看着我,当她的眼神从我的脸上扫到那株红珊瑚树,彻底呆住了。
“映霞,本宫等你好久了,你去哪了?”我低着头拨弄着寇指,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
“娘娘,奴婢刚才去顺和殿了,说是贵嫔娘娘有事找奴婢。奴婢后来得知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传话的小宫女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奴婢还正纳闷呢。后来贵嫔娘娘觉得事情有蹊跷,就叫奴婢赶紧回来了。”
“你真得就只是去了顺和殿?” 映霞说这话的时候条理清楚,倒不像是在撒谎。
“娘娘如果不信,可以去问贵嫔娘娘,只是奴婢进来前看见锦儿带着几个小宫女往宫外去了,奴婢不想让她看见,所以等她们出了宫门才进来的。”
“是本宫叫锦儿去找你的。”我心里忽地咯登了一下,锦儿怎么知道映霞不在宫里啊。
“娘娘着急找奴婢不知道所谓何事?”
我并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那株珊瑚树。映霞看着那株红珊瑚树,好久都不曾说话。
“怎么,你都没有话要和本宫说吗?”我一直都想听听映霞的解释,想给她一个机会,或许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娘娘,这是您从奴婢的房里搜出来的吗?奴婢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知道本宫房里的那株珊瑚树是假的,而你房里的这株却是货真价实的。如果不是你调换的,它怎么会在你的房里呢。”
“娘娘,奴婢怎么会笨到把调换的珊瑚树藏在自己的房里呢。奴婢跟着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娘娘在怀疑奴婢是害您流产的那个人吗?”映霞的话里有着不可名状的情绪,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
在我和映霞说话的当儿,锦儿突然回来了。
“娘娘,奴婢没找到映……”她的话音还在这房里余绕,一下子却又没了声响,锦儿看见了在我面前的映霞,硬是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我并没有理会锦儿的异常神色,依然对映霞严厉道:“这件事情本宫会查清楚的,只是现在人赃并获,本宫也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说话的时候,我看了映霞一眼,她的神情似乎有些错愕。转而我又看向了锦儿,她反倒却有一丝的紧张。
“映霞,念在你曾经尽心侍候本宫的份上,这件事情本宫就姑且从轻发落,以后云储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去浣衣局呆一段时间吧,好好想想这件事。”我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在说着一件不关紧要的事情。
“娘娘。”映霞忽地跪下来,“娘娘,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奴婢是被冤枉的。”听着映霞充满哭腔的声音,我的心里尽然有了一丝不忍。
“映霞姐姐,娘娘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偷换掉珊瑚树,害娘娘滑胎呢。”锦儿幸灾乐祸的表情令我十分反感。
我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本宫也累了,想回宫休息了,锦儿,你监督映霞立马去浣衣局,不得延误。
“是,娘娘。映霞姐姐,您赶紧准备吧。”
从映霞的房里出来,我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外面和煦的阳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倒有丝丝寒气侵入心脾,我裹紧披风疾步而走,不想再回转头去看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我只想回到自己的寝宫,痛痛快快地去昏睡一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时间能够令我不去想,不去看,不做任何事,我心足已!
身边突然少了两个颇为亲近之人,一下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我断断不会过于相信锦儿。看样子我是要早点把佩心调进宫来,要不然,身边没个可用之人,有些事是万万不能为之的。
我并没有把映霞偷换珊瑚树之事告诉萧晋轩,也许在我的心里还存了一份私心,我希望映霞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又或者希望她是被冤枉的,将来还能洗刷冤屈,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几天之后萧晋轩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内务府有一个小太监突然上吊自杀了,入冬粥的事情似乎也有了一些眉目。
做粥的食材都是御膳房准备的,可在御膳房的清单上却是没有这三样东西的,显然是有人偷偷的混进去的。宫里要用的食材都是内务府派人去采办的,问题就出在内务府采办的人身上。
根据内务府出宫采办的人员名单,萧晋轩挨个查了个遍,这人员进出,食材进出都有纪录,事情也就变得容易起来。这个小太监利用采办之办,从别处买来了薏米,红花和马齿苋,混入了入冬粥的食材当中。
只是他一个小太监,跟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呢?
自从开始盘查此事以后,这个小太监就开始变得不正常,有一天晚上,他托守城门的侍卫悄悄地送了一个包裹出去。只是这个包裹还来不及送走,就被人拦截了下来。包裹里有一大包银子和一封信。看完这封信,有些事情我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仇恨而至。
这封信是小太监写给他的老丈人的,包裹里的银子也是带给老丈人用的。这个小太监在入宫之前就已经成过亲了,而他成亲的对像是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个人,那就是揽月。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揽月报仇,他一直认定揽月是被我害死的,虽然他杀不了我,但是能杀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为揽月一命抵一命了。
说起来那个小太监的身世也着实可怜,原来他是一个孤儿,很早以前被揽月的父亲收留,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来揽月的父亲生了重病,为了替父亲冲喜,他(她)们便在病床边成了亲。成亲以后,揽月的父亲竟奇迹般地康复了,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
后来,揽月的父亲犯了事,为了救父亲,揽月进了宫,而那个小太监为了揽月竟也自宫入了内务府。
也许从揽月死后,这个小太监一直在寻找机会。事有凑巧,这入冬粥竟会和假珊瑚树的事情搞在了一起。
我依然叫那个小侍卫把包裹送了过去,派人跟着那个侍卫找到了揽月的父亲,那只是一个瞎眼的老人,住着一间残破不堪的茅草屋,说着一口含糊不清的家乡话。
他真得是揽月的父亲吗?听揽月那天和那个陌生女人的谈话,他的父亲应该是一个花匠,而且还受制于那个一直要害我的人,于我是万万想不到竟是如此一个人,既然揽月的父亲眼睛看不见,这个小太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写这一封信呢。
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疑惑,可现在除了我眼睛看见的这些事情外,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没有人告诉我,也许那个真相一直都不是真的,就像一张大网,罩住了欲寻答案的局中人,越勒越紧,无法逃脱。
冬夜的晚上彻骨寒冷,虽有炽热的暖炉,却依然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揽月死了,映霞去了,我的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说体已话的人。虽已征得内务府同意送娘家丫鬟佩心入宫,可我的心里依然像降了一场寒霜,冷得透彻。
隔日,佩心便进宫了,大半年不见,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