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对一般人来说已是万籁俱寂、夜黑梦酣的时候，对姚子川这样的高富帅来说，却是享受多姿多彩的夜生活的大好时光。
前几天连唱了几天歌，觉得腻了，今天晚饭后就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到圣豪的贵宾桌球厅玩上几杆。
姚子川的台球打得不错，一台斯诺克总能打出七八十以上的高分，和这些技术平平的手下玩自然是常胜将军，但也未免有些难觅对手的孤寂感。
“你们就不能赢我一把吗？好歹也让我刺激刺激！”姚子川一杆尽收桌上余球之后，挥舞着球杆叫嚷着。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哪位大仙应承了他的要求，立刻托人带给他一个挺刺激的消息。马文放下手机匆匆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东关刑警队刚刚派了一组人连夜支援延城。”
姚子川眼神一亮:“佟伟终于找到那小子了？”
马文摇摇头:“我估计是搞砸了，听说一个女警还受了伤。”
“一群废物！”姚子川把球杆猛然摔在案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大响，把不明就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们看姚子川怒气满面的样，没谁敢过来问问。
姚子川再没有娱乐的心情，不耐烦地挥手说:“散了散了，都他妈滚蛋。”一个刚才一直腻在他身边的美女靠了过来，以为自己不在滚蛋的范围之内，没想到姚子川在她胸口里塞了几张红票子也让她滚蛋了。
马文皱了皱眉头，老板这种做派既无风度又失人心，跟他爹一比能差出去两条街。但没办法，食君之禄就要替君分忧，只好压下负面情绪，脑力全开。
“你说这个北天怎么这么大能耐，不但从佟伟手底下溜了，还能打伤警察。”姚子川坐到案子上，随手拿起乔克向着一盏灯扔了过去。准头还真不错，啪一下应声而灭。服务生闻声而至，被姚子川一声怒吼骂走了。
“其实这是好事，”马文迎着姚子川询问的目光，微微一笑，说“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如果一直像老鼠一样躲在下水道深处，兴许真就没事。但他既然和警察正面对上了，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延城警方已经展开了搜索，省城支援的警力也很快就到，他跑不掉的。”
姚子川听着听着也露出笑容了，兴奋地说:“对对，他完蛋了。现在延城大街小巷都是警察，他根本跑不了。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非常重要。你肯定想不到。”
马文一怔，问道:“什么原因？”
姚子川很满意手下的反应，得意地说:“北天千不该万不该伤了那个女警。你想啊，警队里女的本来就少，多少人都想弄上床当老婆呢，实打实的稀缺资源啊！他把个警花伤了，那帮男警察能饶了他？”
马文附和着连连点头，不由得想，这么下流的理论也就你能想出来吧，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
姚子川哈哈笑着继续发挥想象:“那小子要是够胆，最好把那个女警弄上床干翻，哈哈，他就成了全国男警察的公敌了……”大笑几声后，他突然说，“是不没什么事了？”
马文知道老板精虫上脑了，答道:“暂时没什么了。”
“行，你先走吧。”姚子川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好，有情况我随时给你打电话。”马文转身离开，边走边自嘲地想，老板说的是走而非滚蛋，已经是对我的优待了。耳边传来姚子川毫不掩饰的兴奋的声音，“爽啊，我在圣豪开了房，你马上过来……把你那身女警的情趣内衣带来，我要尝尝干翻女警的滋味……”
走到停车场后，马文轻按遥控钥匙，一辆崭新的凯美瑞车灯闪了两下，马文坐进车里，摸着真皮方向盘，轻嗅着新车特有的味道，不禁有些迷醉了。从一文不名的服务生到拥有这辆二十几万的车，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而且存折里的余额也达到了五位数，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马文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得痛快、放肆、嚣张。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如此释放自我。
一个保安走过来指挥倒车，马文收敛了笑容，熟练地操控车子驶出停车场。上主路后，用车载蓝牙电话拨通了另一个老板的手机。
姚书记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姚子川早得多。事实上，东关区刑警大队队长马强接到佟伟的电话后，先向姚书记汇报了情况，然后才根据姚书记的意思派出了相应规模的增援警力。
挂断马文的电话后，姚书记的秘书唐越把相关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姚书记叹气道:“真是不成器。”
唐越给姚书记的茶杯里添了热水，说：“您对子川要求得太严了，他这个年纪，生活上有点情趣不算什么毛病。而且马文在他身边盯着，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姚书记摇头说:“不论是商海还是政坛，都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子川这么不思进取，真是……”
“我知道您对子川期许很高，但他既然志不在此也不好太过勉强。毕竟年纪还小，玩几年自然就收心了。”
姚书记叹道:“希望如此吧。”定了定神，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让马强带大队人马支援延城吗？”
唐越说:“是不是抓住北天的希望渺茫，与其兴师动众倒不如低调行事……”
姚书记露出赞许神色，点头说:“你想说规避责任对不对？呵呵，这是在家里，说什么都是可以的。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抓捕就是一击必中的事，失手一次就再没机会了。等他们大队人马赶到延城，那小子早溜了，还不如少派几个人去，到时候给延城警方扣个协查不力的帽子。”
唐越略显担忧地说：“但是，马队长那边肯定会不满吧，毕竟是他的案子。”
“不满？我还不满呢。”姚书记站了起来，带着怒气说，“我早告诉过他这小子不好抓，反正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挂起来算了。结果他手下那个佟伟非盯着这个案子不放，终于弄出事来了，人没抓住还伤了个女警，弄得满城风雨。现在是关键时刻，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影响就大了。”
唐越明白，现在是姚书记从区委书记升迁副市长的关键时期，虽然已经内定，但在组织程序正式走完之前，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绝对不能轻忽大意。万一这个北天兴起风浪来，弄不好还真会坏事。唐越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您也不必太担心，北天手里的证据指向的都是子川的企业，而且子川也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企业所有人，就算他兴起风浪来，也绝对不会对您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姚书记叹了口气，说：“老话说得好啊，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单单一个北天当然无所谓，但如果让那几个老家伙拿这事做起文章来，可就不好说了。对了，我听说北天后脑勺挨了一下子，会不会影响记忆呀？”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唐越迟疑着说，“要不，我找找道上的朋友……”
姚书记缓缓点头，压低声音说：“现在很敏感，所以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明白吗？”
唐越点点头，恭敬地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
延城人民医院。
陆璐苏醒过来之后，虽然没什么不适感。但佟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坚持让医生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其他科室还好说，只是进入妇科诊室检查让她既羞愧又难过。女警也是女人，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未婚女孩，被嫌疑人扒光了衣服侮辱了一通，怎么都是令人难以启齿的。
“好了，你们别说了，我答应去妇科诊室做检查还不行嘛。”陆璐红着脸，制止了两个男人无休止的劝说。
佟伟也是一脸尴尬，点点头，没再说话。王成虎倒是荤素不忌，嚷嚷着：“你放心，这个仇我替你报，等抓到那小子我一个猴子偷桃……”他说的同时还比划着偷桃的动作，把陆璐也逗笑了。自从她苏醒过来，这还是第一次笑，佟伟向王成虎投来赞许的目光。
二十分钟后，医生把等候在外的佟伟和王成虎叫了进去。陆璐已经完成检查穿好衣服了，脸上仍然染着一层红晕。
“怎么样？陆璐你没被……”王成虎满脸关切，就是太不会说话了，佟伟赶紧在后边拽他一把。
医生轻咳了一声，说：“经过检查，患者并没有受到性侵犯。”
佟伟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连呼吸都一下子顺畅起来了。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王成虎更是喜形于色，连说恭喜，惹得陆璐面红耳赤地连捶了他好几拳。
三人再不耽搁，立刻驱车赶往延城公安局。王成虎要陪着陆璐坐后排，被她一脚踹到副驾驶去了。上车后，佟伟让陆璐立刻返回省城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养伤。
陆璐却说：“我受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都没有虎子的腿伤的重，不需要休息。”
“但是……”佟伟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用休息。而且，工作起来才能让我更快地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陆璐神色落寞地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默默地想，“真的能忘了吗？恐怕永远也忘不掉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