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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偶遇

这天,他和平常一样沿街乞讨着,在不停地前行中,有时会有些好心人丢给他一两块钱,也有些人见到他就像看见了魔鬼一样急匆匆的闪开唯恐避之不及,其实他很理解那些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不是一个受欢迎的样子,他们没有因为恐惧而将他杀掉他就已经很感谢了。曾今,他在乞讨时路过一家服装店,还没开口讨要,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恐怖,甚至不能再用“人”这个词来形容了,他像疯了一般急切的撑着木板跑了,从此他再也不敢去看镜子,连服装店、鞋店那样可能有镜子存在的地方他都不敢去了,他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然而,时间久了他也就麻木了,他害怕看到自己的模样,更害怕因为没能要到足够多的钱而挨得揍。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所学校旁边,还没看到学校的名字就已经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一群群的满脸稚气的孩子,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正拉着那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小姑娘往外走着,两个人脸上写满了童真和快乐,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身边却不停传来“哎哟.这人真惨”“别说了,臭死了,快走快走”的声音,他没有回头看,只是刚刚感到些许安慰的心瞬间又冷了下来,低着头继续向前滑行着,缓慢、沉重、凄惨,也有些来接孩子的家长给他钱,但都是隔了好远丢进瓷碗里来的,他继续向前滑动着,他知道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对那些家长和孩子来说,他在这里出现都不是一个好的事情,所以他努力的加快着左手在地上划动的速度,木板也以更加快速的向前移动着,但是这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在别人看来他移动的速度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两双漂亮的童鞋,那鞋很是可爱,不论是颜色还是上面的图案,曾今,自己也有一双那样的鞋,没有多想,顺着鞋往上看,是跟鞋相配的裤子和衣服,最后,两张充满稚气的未经世事的脸出现在他眼底,面前的是个小男孩,稍微靠后一点的是个小姑娘,两人手拉着手,一时间他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们俩,只见那个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到他的左手边,想要把手里的钱放进瓷碗里去,看到他这个动作,他下意识的把左手抬了起来,递到他的小手边,“当当”两声脆响,两枚硬币已经落进了他的瓷碗里,“谢谢”他轻轻的说了声,“不用谢”男孩脆生生的回应着,声音稚嫩而甜美,然后那两个孩子就从他旁边让过,继续朝着他们的目的走去,而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为什么要给两块钱呀?”远远的小女孩的声音传来,“一个代表你,一个代表我啊”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这样,咱们俩以后就都有好报了”“你想的可真周到”小姑娘称赞道,跟着两人的声音就听不见了,身影也远远的看不到了,恍然间他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看着瓷碗里静静躺着的两枚硬币,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那时候也是刚好放学,他和一个小姑娘手牵着手从学校里出来,看到一个跟他现在一样的大哥哥,自己给了他两块钱.回忆到此为止,他又回到了现实,尽管心中还有万千个想法,但他现在必须先离开这里。

一路艰难但坚定的前进着,直到躲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才停下来,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物,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情,一切都恍如昨日,只是,自己从施舍别人变成了被别人施舍,当年自己见到的那个大哥哥的样子还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如今,自己也变成了这副模样,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正独自神伤的小乐,脑中突然一闪,当年那个大哥哥的面容渐渐的浮现,他的模样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但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颓废和对命运不公的抱怨,有的只是那一点点的倔强,当时的自己还不懂,那倔强为的是什么,现在,他想要了解,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值得去追求的,还有什么是能够去追求的,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尤其是在遭遇了这么多以后,自己的内心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或许就像那个老大说的一样,现在的自己,即使爸爸妈妈见到了也不会跟他相认的,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已经废掉的右手和双腿,还有正搭在木板上的左手,眼里又泛起了泪光,自己现在可以说完全是一个废人,“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他轻声的问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轻声的哭了一会儿,可是哭不能解决问题,正当他迷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睛无意中瞥见放在木板上的左手以及左手下面的那一摊已经凝固的血迹,擦了擦眼泪,他仔细的盯着这血液,好像从里面看到了点什么。

天渐渐的黑了,他还在路上缓慢的前行着,他没有家,也没有住处,每天晚上也只是找个能够避避风挡挡雨的地方凑合着,像他这样的人已经没有理由去挑剔了,正在路边缓缓地前行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边站着两个小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人手牵着手,不知在说些什么,跟着,绿灯亮了,两人松开了手,男孩目送着女孩过了马路,女孩回头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挥了挥手做回应,跟着女孩就一蹦一跳的消失在人群里,男孩收回目光,似乎有些失落,他还在等着另一边的绿灯,这时候小乐也已经来到了这里,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小男孩并没有像别人一样躲得远远的,反而稳稳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男孩,小乐又像是看看了曾今的自己,感觉很亲切,“小朋友”他哑着嗓子喊道,“又是你,大哥哥”男孩很亲切的喊着他,“是啊,真是很巧啊”他顿了顿才接着说,“怎么一个人在这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爸爸妈妈该担心了”男孩突然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刚才那个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吧?”他笑着问道,男孩睁大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不敢置信表露无遗,“你看,她都回家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呢?”小乐循循善诱着,“我.”男孩又再次低下了头,悄声说着“我考试没考好,不敢回家”“果然”他在心里说了一声,“可是,如果不回家你还能去哪里呢?”他接着问道,男孩摇了摇头,“你看天已经黑了,再不回家坏人就要出来把你抓走了”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我不相信”,他轻笑了一声,可他那沙哑的嗓子笑起来实在让人毛骨悚然,“看见哥哥的样子了么?”他指着自己的身体问道,男孩点了点头表示看到了,“那么你觉得哥哥这样子好看吗?”“不好看”男孩回答道,“可是哥哥以前也是跟你一样的呢,有两条可以走路可以蹦蹦跳跳的腿,有两只可以干活可以写字可以牵女孩子的手”“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看上去很吓人”小男孩诚实的说着心中的想法,“因为哥哥也是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不敢回家,跟小女朋友分手后,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结果就被坏人掳走了”说起自己的伤心事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仿佛那些痛苦不是他的,小男孩一听小脸吓的煞白,小乐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快回家去吧,别让爸爸妈妈着急了,千万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家,都是最温暖的地方”他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正巧这时绿灯亮了,“大哥哥,我走了”男孩朝他挥了挥手一蹦一跳的过了马路,也没入人群中去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手指无意间又摸到了那已经凝固了的血液,隐隐的他好像看到那血液发出了一点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当他凝目看去时,却又看不到半点金光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木板上的那摊血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了看已经彻底变黑的天空,太阳已经落山,自己也该找个地方歇脚了。

同时看到那点金光的还有正在不远处执行任务的接引,和韩小乐看到的不同,他看到的金光一直在闪烁着,并不强烈但是在这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中还是很容易吸引人眼球的,他仿佛从那里看到了一个灵魂,不,不是灵魂,而是灵魂的印记,“是他?”看着渐渐走远的韩小乐,接引略一思索,不急不缓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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