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很奇怪,但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总喜欢往诡异方面想去。这在以前,也许会是所谓的知识分子用来耻笑无知的农民手段。然而在中国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运动发展下,所谓的知识分子被紧张的节奏压得喘不过气来,也开始用诡异来解释自己不会,或者没有时间去追究的谜题了。中山大学南校区一共有十四个学院,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故事,今天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人文学院里。听说人文学院所在地,是坟墓所在地,后来不知是那个建筑商花钱买下了这块地方,迁走了坟墓,盖起了楼房。当然,人文学院并不是那里的第一栋楼房。听说而已,那里在中大建校以前,有一个姓贾的富商的别墅。别墅里住着的,是富商的小老婆。至于富商和他的故事,已经无从验证了,但是据老一辈的人说,富商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并从此失了踪,而且那别墅后来也没有人敢住,据说是闹鬼了。当然,鬼怪的说法,一向被排斥为迷信。然而排斥还排斥,从共产党员到农民,都深深地相信着。直到中山大学建校,那别墅才被拆掉,改建成现在的人文学院。听我这样说完,李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煞白的脸色慢慢回复了过来,深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那那那,我也只是这样听说的而已,你不信就算了,也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他依然没有说话,还只是紧紧地盯着我。李亨是我的高中同学,一直过着狗一般的生活,那也就是说,整天吐着舌头无所事事。当然,也有另一个含义,就是他整天渴望着去吻另一张舌头。“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真的是听那些老人说的,谁叫我喜欢散步啊,然后不小心就和那些老鬼聊起来咯。”“吁……”他深呼了一口气,突然用很奇怪的语调问我,“林韦,你是不是学过法术?”“嘿嘿,学过那么一点,用来骗骗人还可以,骗鬼就差了点。”“别开玩笑,”他认真地说,“我要你的明确答案。”“恩,学过。”我觉得李亨一定知道了一些什么事,因为我从没有见他如此认真过。“那你能看到那些东西吗?”“什么?”“鬼啊。”“有时可以。”他站了起来,左手掏出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坐到我眼前,用从没有过的严肃语气对我说:“人文学院有鬼。”李亨手中的烟丝丝地响,一直烧到了尽头他才猛然感觉到,忙一把摔到地上。一个人能如此失神,那他心中的秘密必定非同小可。我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也许是眼花吧,世界是没有鬼的。”“没有吗?”他喃喃地说,左手又抽出一根烟,点着。“林韦,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着急找你吗?”“该不会是真的为了听我讲鬼故事吧?”“我知道你讲鬼故事很行,当然你也说过你会点法术,所以我要找你帮忙。”“帮忙?”“恩。”他转身,站起,走到阳台上,抬着头看着天空,尾尾地说:“我女朋友不见了。”“哈哈,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当然你见不到她啦。”“不,是我亲眼看着她消失的。”他再次强调。“今天晚上我和她到人文学院自修,快要九点的时候,我和她都有点累,于是她提议出去走走。那时我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就拉着她的手走到大门那里去。你知道,人文学院的大门从来不开的,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特别是晚上。我和她在那里拥抱着kiss。突然间我觉得很冷,哦,是我抱着的她很冷,几乎象一块冰一样。我一惊之下把她推开,她在我面前站定,冷冷地看着我,我从没有见过她用那种眼神看我,那就象……”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烟,仿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眼睛就象死人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却又紧紧地盯着我,没有移动开。我不敢动,或许说,我觉得我身后有个人,如果我动了,他也许也会动。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女朋友突然开口说话,但是她说的我都不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有点象潮洲话,有带了点客家音。她用手指指着我,说了几分钟后又掩着脸哭。然后突然就消失了。”“不会吧?”这么诡异?连我这自称会法术的神棍也不敢想象。“所以,我知道,那不是她,不是我的马可欣。”我看了看表,时间指向两点十五分,外面月色很好,让世界一片苍白。我说:“那好吧,你现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一趟人文学院?”“啊?”他双脚发软,颓然倒在了地下。“怕了?不敢去?那你女朋友怎么办?”“还是不要去了吧?明天报,报警去吧?”他牙关打着战,不清不楚地咽呜着。“警察会相信你吗?还是你根本不爱你的女朋友?”他在地下趟着,过了一会,象是猛然下了决心,说道:“好,我和你去。”--中山大学的夜色真美,只是一路上李亨的沉默让我无心欣赏这美丽。很多时候或许这就是天意,早几天我还听李亨说要和马可欣分手,但是哭于她的温柔和爱自己的真心,想不到现在分手倒不用,却几乎要永远分开了。如果事情真的象李亨说得这么糟的话,那马可欣八成是活不成的了。按李亨那样说,我突然有点突发其想。如果那鬼是贾姓富商的小老婆,那也许是富商的老婆知道了她的存在,于是千方百计要害死她。听那些老人说,富商失了踪,会不会是在老婆和小老婆的纠纷中不幸被错手杀死呢?可是我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推论。那时候应该是民国时期,一夫多妻应该还算是合法的,而且男人的权威是绝对的,那女人能用什么借口来闹呢?还有更奇怪的是,既然人文学院造了这么大的一个门,为什么总让它关着。莫非这里面另有什么隐情?猜想终归是猜想,我也不敢随便制造舆论,万一给随便安个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那就惨了。李亨走到距离人文学院大门几十米的地方,突然就打死也不肯向前了,他说他还是害怕,但是如果我能找到关于马可欣的消息的话,可以叫他立刻过去。我笑了他一句胆小鬼,自己转身走过去。人文学院是座东向西的,我很奇怪这样的布局。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广东地方应该是座北向南,方能驱阴聚阳。而且向西,有点归西的意味,做为建筑师,即使自己不信风水,也应该懂得这些的,毕竟买楼的人信不信,才是最重要的。我走近大门,往里头看看了。里面一片黑暗,只有些须月光铺在地面。大门的锁因为长时间没有打开,已经长出了铁锈。可是我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阴气出现,按理说这大门不应该关闭才对的。不关闭才可以让风山水起,方能抵消由于座东向西带来的种种不利。“哎~~~~”很轻很轻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吃了一惊,忙转身喊道:“谁?”没有人,只有李亨在远处向这里张望。“哎……”又一声响起。这次竟然是从门里头传出来,而且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很多。这是把女声,但是和平常的女声却有很大的不同。平常的女声虽然比较尖,但是总不会象她那样,象钢铁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般刺耳。我心里一惊,暗自念起达摩咒,先把自己稳住,不让双脚的战抖太过明显。“哎什么?”我没有转身,只敢轻声的问道。“哎……”她还只是这一句。“哼。”我转过身去,果然一个人正站在门里。“哎,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果然是个女人。隔着玻璃,我只能模糊看到她长长的头发在飘着?飘?并没有风啊?“我来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幽魂野鬼作怪。”我壮大了胆,对着她说。“呵呵呵呵……是吗?”她阴阴地笑,刺耳的声音让我浑身不自在。“笑什么,把马可欣交放了,不要伤害她。”我大声嚷道,她的声音让我感觉太不舒服了。“林韦,你干什么啊?你和谁在聊天啊?”李亨在远处朝我喊道。我没有理李亨,只紧紧地盯住她。她突然没有了生活,过了良久,才突然说:“好,我让你见她。”只见她双手握住自己的颈部,用力往上一提,就这么断开了,颈里的血不断往地上流。她双手提着那头,凑近玻璃,那头说:“那马可欣是不是这样子的啊?果然是个美人吧?”“哇……”我一惊之下向后急退,冷不防从几阶楼梯上摔了下来。我忙转身向李亨跑去,拉着他就走。李亨见我眼中惊怕的神情,虽然不知道我见到了什么,也忙跑了起来。到人文学院完全看不见的地方我们才歇下脚来。李亨喘着气,问道:“你,你怎么了?”我颓然坐到了地上,对他说:“我,哎,我看见了马可欣了。”“啊?”他一听,立刻就想往回跑,幸好我早料到他的反应,一把拉住了他。“你先听我说,马可欣已经救不回来了。因为我刚才,我刚才……”“刚才怎么了?说啊,说啊。”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肩膀。“我看到的是她的头,明白吗,只有一个头。”“啊?哎……”他顿时泻了气,坐到我身边来。“算了吧,不过也许是那女鬼的阴谋。我是说,马可欣不一定就这样死了。”“那,”他一听,有兴奋了起来。“那我们立刻回去救她啊!”“你等等,现在回去也没有用。我完全没有办法对付那东西。”“那怎么办啊?”失望感在他的声音中飘逸而出。“让我回去想想办法,最好知道多一点关于你们院大门的事。走吧。”第二天虽然有课,我也决定逃了算。如果让这事拖上几天,到时候警察也介入,那事情就复杂多了。我很早就去了李亨的宿舍,去到的时候他还在睡着,是陈朋海开的门。既然李亨还睡着,那就让他睡吧,要不他醒来,也许又会难受起来的。陈朋海见我这么早就来到,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于是把我拉到一边去,和我闲聊了起来。我把大概情况告诉了他,并且告诉他不可张扬,因为说句不好听,这是迷信。他听完后直直地看着我,良久才吁了一口气,说:“林韦,如果我有早点告诉你们的话,也许他女朋友就没事了。”“什么?你知道什么?”“那是一个学期前的事了。有一次我去学院的图书馆看书,在很巧合下,我看到了一本夹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中的日记。日记很薄,只有那么几页,却让我越看越害怕。里面写的竟然是八八届师兄的见闻,和那时的一个很神秘的传说。”“哇,不会吧?那是什么传说。”“哎,我之所以不敢说出来,因为那传说太诡异了。所以我把那东西放回到书里去,希望有能力的人可以解开传说的秘密。”“你小子,其他先别说,先告诉我是什么传说。”“嘿嘿,……”他对我笑了笑。--陈朋海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笔记,递给我,扬扬手中的烟说:“我虽然把那日记放回去,但是我也抄下了几段我感兴趣的。其实现在要我说我也说不准,不如回到那里去找找吧。”我接过他的笔记,接口道:“可是我没有你们的图书证啊。”“猪,叫李亨的图书证给你不就可以咯。”他敲了敲我的头。“哎呀,知道啦。等他醒了再说吧,我现在看看你抄了什么下来。”他“恩”地应了我一声,就忙着上网了。我坐到了李亨的床边,翻开了第一页,上面这样写着:八九年九月十日,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可是我依然没有任何睡意。太恐怖了,学院门口竟然会流出血液来,但到底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敢去看看。可我明明看到在门口中间,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虽然模糊,可我肯定那是张雪。她不是失踪了好几天了吗?为什么大家都好象看不见她似的?八九年九月十一日今天一整天大门都没有开,学院方面说是装修,也找了些东西在那里做掩饰。不过如此一来,真的再没有血流出来了。但是我有点奇怪的是,黄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了,很多人向她宿舍的人打听,可答案是她昨晚也没有回宿舍去。这就奇怪了,我明明看到昨晚流血事件出现时,她和单凉一起走的啊。张雪失踪两天了,同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警察也来了,可是没有任何头绪。昨晚我看见的真是张雪吗?八九年九月十二日今天大门重开了,可是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门口处又流出了血液。这次我壮大了胆,看清楚门口站着的流血的人,竟然是黄静。她们到底怎么了?哎,我还是不敢向前去和她说话,虽然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问题出在那里呢?是单凉吗?八九年九月十三****终于忍不住把我看见的事告诉了院长,可是他只问问我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人知道。这我不肯定,不过我告诉他我没有告诉过别人。他要我以后也不能向别人说,这是为了学院的声誉。当它是吧,那死了的同学呢?生命比不上名誉重要吗?八九年十月十四日真相原来如此……“喂,陈朋海,你有没有搞错啊,抄到这里就不抄了?”我大声对着他嚷道。“什么?不可能的啊。除了血咒的具体内容以外,我都抄了啊。拿来我看看。”他接过笔记,翻来翻去,反复地看。“哎呀,怎么会这样啊?”“到底怎么了?”“那几页怎么不见了?”“什么不见了?”“那几页上的字啊。难道别人擦掉了?”“不会吧?你把这笔记给人别人看。”“没有啊。”“那你说,后面写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后面写着……”他还没说出来,突然身体一摇,我正要上前扶住,他已经倒下了。“陈朋海,陈朋海!”我大喊道。“陈朋海?”我使劲地摇动他的身体,可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开始着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先兆的晕倒。这时开门的声音传来,我往门口处看了看,原来是吴波回来了。“hi,林哥,哦,朋海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放下书包,刚想往床上躺去。“华仔回来了没有?”“华哥还没有回来。不过,朋海晕倒了?”“不是吧?这小子又没有女朋友,怎摸会晕呢?”想不到他在我心情最糟的时候还在开玩笑。我‘哼’了他一声,把陈朋海抱到床上去,然后用很严肃的语气对他说:“事情很严重,看来要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没有吧,到底怎么了?”
我把大概讲给他听,然后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看着陈朋海苍白的脸。“那还不快把他送到医院去?”波哥走过来,“我们一起抱他下去吧。”我摇了摇头,说:“但是医院问起他晕倒的原因怎么办?难道说是鬼上身吗?这是迷信,万一警察也介入怎么办?”“怕不了这么多了,赶快先救人吧。”“恩!”医院一直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当然,我最不喜欢的是警察局。在医院里,到处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如果我真要说原因,也许又是迷信。我从小就有天眼,经常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医院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所以,我不大敢来。现在陈朋海还在急救室里,我和吴波只好在外面干等着。波哥象审犯一样审视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波哥得了吧,我又不是女人,不要用这么色的眼光看着我,受不了。”“你真的见到了马可欣?而且真的只是一个头?”“我干吗要骗你。哎,其实我也希望我什么都没有见着。”“那,”他站了起来,往急救室看了看,“那我以后还能到学院去么?鬼啊,我最怕这东西的。”“傻蛋,你不一定能看到的啦。不过,我认为,晚上还是不要去的好。”他刚要接话,急救室里医生出来了。我和吴波忙迎上去问个长短。医生照例是一些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的话,然后话头一转,问我们道:“他是怎么晕倒的?晕倒起做过什么没有?”我和吴波对视了一眼,都苦笑了起来。我只好对医生说:“他突然就晕倒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医生,能救回来么?”“这我不敢说一定,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心率正常,血压正常,甚至我们检查过他的脑电波,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他完全是正常人一个,他的情况就象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弄不醒,这真是医学上的怪现象啊。所以我必须知道,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你们都是中大的学生,放心,为了中大的名誉,无论你们说什么出来,我也会保密的。”我再次苦笑,摇了摇头,就算我说了出来,这位用科学来救济病人的医生会相信吗?“我确实是不知道他怎么晕倒的,如果我想起什么再回来告诉你吧。”我向吴波打了个眼色,一起向医生告别了。--我和吴波回到宿舍时,立刻感觉不妥。他们宿舍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在那里吵吵嚷嚷的。我和吴波挤回宿舍里去,一看却傻了眼,两个警察摸样的人正在那里给黄华录口供,还有一个穿着皮大衣的人坐在陈朋海的电脑前,幽闲地上网。那两个警察摸样的人看到我们来了,用和不友善的语气对我们说:“这里没什么好看,滚出去。”吴波是个急性子,那能受这样的气,他一拍床,大声喊道:“妈的,警察了不起啊,我住在这里,要滚也是你们滚吧。”“那他呢?”警察似乎想为自己挽留点面子。“我叫林韦,不是住着,但每天都来,反而你们才是不速之客吧?”我暗笑道。吴波向我笑了一个,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太过分。“林韦?”那个坐在陈朋海电脑前的人重复了一次,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来。这时候我才认真地看着他。他有一米七高,长得十分雄壮,却在胖乎乎的脸上留满半长不短的胡子。他看着我,眼睛里自然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神气。要命的是,在这大热天,他竟然穿着厚厚的皮大衣。“你叫林韦?”他看着我,用低沉的声音说。“是,怎么,有事?”“你小子怎么能对我们科长如此不客气?”那两个警察异口同声地拍着马屁。“切。”我不屑地往地上空吐了口水。“好,是个人物。”“少废话,来这里干什么?”吴波开始不耐烦了。那两个警察见我们好象完全没有外面小贩那样怕他们,也不敢如何大声了,但他们还是为了面子而故意提高了音量:“马可欣失踪了两天,我们是来调查的。”哦,原来警察开始介入了,那事情麻烦多了。我往还在床上躺着的李亨望去,眼神里满是担忧。这眼神似乎给皮大衣人捕获到,他也往李亨看去。我两都猛然一震,又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个警察给吴波也录了口供后就出去了,那皮大衣人临走时给了我一张名片,并且说,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他。他特别强调了是通知他。我拿着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李邪,精神科科长。我不明白李邪那怪人所谓的通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是隐约中我似乎感觉到,他是明白点什么事的。也就是说,他不象一般警察那样肤浅,遇到不能破的案子就随便处理掉。但是,当然,我依然是不敢相信这些所谓的当官的人。我走近李亨床边,很奇怪地看着他。在这么吵的环境中,他竟然还能睡死,莫非他……我不敢多想,忙和吴波黄华两个扶了他起来,用冷水帮他洗脸。可是他依然沉睡,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陈朋海!”我和吴波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李亨和陈朋海的情况是一样的,那也就是说,即使把他弄到医院去,也是于事无补的,并且还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现在单是马可欣的事,已经让他们成为众人的饭后谈资了。在权衡下,我们决定就让李亨在这里躺着。突然电话响起,是医院来点,要我过去一趟,因为陈朋海的病情出现了特殊的变化。黄华刚想问到底是什么,我说,你什么事都可以问吴波,他也知道事情的大概,就一个人跑出去了。来到医院,医生忙把我带到陈朋海的病房里去。仆一进门,一股臭味就迎面而来,有点象是垃圾站的味道。医生给了我一个口罩,让我带上。然后和我来到陈朋海床边,翻开盖在上面的被子。“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满个身体都明显地腐烂了,并且出现了好几个血洞,洞口处虫子爬得满满的。那几个血洞的血慢慢地往外流着,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哎,你走后没多久就开始这样了,我们试着帮他止血和一些急救,却完全没有用。奇怪的是,他好象还在睡着一样,一点都不感觉到痛苦。”“那他,他还能救活吗?”“按这样的流血速度,最对活多五分钟。哎,开始的时候我们把一个血洞缝起来,却立刻出现两个血洞,救不了了。”医生话头一转,说:“到底你们隐瞒了什么?”我忙说:“没什么,我想起有事做,现在立刻做的。我走了。”我回到李亨的宿舍,看着还在沉睡的李亨,猛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夜闯文科楼一趟。我问吴波如何能偷进去,吴波想了好久,也没有办法,他说所有的门都锁死了的,进不去的。我刚叹了口气,一直没说话的黄华说:“我有办法。”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过,在你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我听来的关于人文学院大门的故事。”黄华端坐在我面前,象是想起了一些难忘的往事般眼睛很深沉。在我看来,他一直是很乐观的一个人,学习成绩很好,人缘也很不错。我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说:“哎,如果说出来的事会让你伤心,那就算了。”黄华摇摇头,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我姐姐。”“你姐姐?”在我印象中,他并没有提过他有个姐姐的。黄华叹了口气,接着说:“恩,我姐姐叫黄静。她……”“什么?黄静?”我惊呼了出来。“怎么了?你知道我姐姐。”“没有没有,只是……恩,怎么说呢。”我犹豫着。“哎,你不可能知道的。我姐姐也是中山大学的学生,而且是中文系的。在八九年的时候,她突然失踪了,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所以,我们都估计她是死了。其实在当年死了很多人,只是学校方面把消息封锁了而已。”“哦,哦。”我敷衍着他,我实在不敢说出从日记中看到的所谓“真相”,因为没有消息,对他而言,总还存在着希望。“后来为了找出我姐姐的下落,我也考来了这里。但是我只能暗中查找,终于在一个月前让我找到了一些眉目。”“恩。”我知道他要说正题了。“一个月前,我因为学生会的事到院长室找李海淘院长。可是我到院长室的时候,那里没有一个人在。本来我想等院长回来再说的,可是因为时间和急,而我需要的资料院长说已经整理好放在办公台里,还说如果他不在,我可以自己去找。可是我找了许久,依然找不到。正烦恼着,突然发现第一个抽屉里有暗格。其实我也知道,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但是急于寻找姐姐失踪真相的我好奇心特大,于是打开暗格,让我发现里面竟然只放着一本很旧的书。我随意翻动着,却在书中发现夹着的一张已经发黄的纸条。我看了一眼才知道不知道了,因为纸条竟然是一个叫李正的人写给院长的。李正在我印象中是我姐姐的同学,所以我有种预感,他写的一定和当然的事有关,所以我把纸条拿了回来。”他站立起来,走向书台,抽出第一个抽屉,把手探到最里面,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十六开的纸条,递了给我。我伸手接过,认真看了起来。纸条果然是与八九年发生的事有关,上面是这样写的:院长:我是中文系的学生,我叫李正。很抱歉打扰了你,但是如果我不写这封信,我会感到良心不安的。我们文科楼,和马岗顶,永芳堂成三角布局,而那两个地方皆为中大阴气最盛的地方。也许你会说我迷信,但是我必须说的是,一旦文科楼正门打开,则必然加快阴气的流通。这样必然会发生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还有,我必须告诉你,张雪和黄静不是失踪,而是死了。在大门流出血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们。她们满身都流着血,在痛苦地看着我,好象是希望我去救她们。经过一个多月的查找,我终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弄清楚。我怀疑有人利用文科楼的阴气进行之害人的阴谋,而手法和我学的道家学有点相象。院长,希望你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允许我找个时间和你仔细地探讨。李正八九年十月十五日八九年,李正?我心里暗想,不知道这和陈朋海看到的在图书馆找到的日记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探一探文科楼的啦。我安慰了黄华几句,然后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办法能潜到文科楼里去啊?”“有。”黄华说:“在文科楼东面的课室,有一张窗户的铁条弯曲了,而且玻璃窗也关不牢,从那里可以钻进去。”“好,我晚上就去探它一探,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猛。”过没多久,医院打电话来,宣告陈朋海正式死亡,时间为2002年3月27日。当下我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就昨天还看到他好好地活着,现在就已经不在了。生命到底是什么回事?人生到底是什么回事?我看着在床上沉睡了整整一天的李亨,仿佛自己明白了什么,脑海却一片空白。吴波大喊一声,然后走向我,拍拍我的肩膀,说:“晚上我和你去。”我感激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说:“我总算是学过那么点法,你也许看也不会看见那些东西,我一个人去就好,要不我怕照顾不了你啊。”然后很无奈地笑了笑。他似乎也明白对付那东西,那怕自己多壮,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好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晚上十二点,我拿起师父给我的七片铜钱剑和手电筒就出去了。说起这七片铜钱剑,要说是师父送的,不如说是我顺手牵回来了,不过当时我也不明白好象我“牵”出这把剑是师父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在于什么,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各位看官,这里也许是我下一篇小说的伏笔哦)我按黄华的指示,从东面窗户那里钻了进去,打开手电筒,往大门方向走去。从大门里面往外看,感觉却没有那么阴森。我站在昨晚看到马可欣把头拔出的地方,在我后面是走上二楼的楼梯,左面是墙,右面是我来的地方,也就是通向教室。我运起清心咒,让灵台一片空明。这时,我发现大门每一处地方都充满着阴气。丝丝阴气向我袭来,刺骨地痛,我不禁向后倒退了一步。这时大门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就象被玻璃夹着一般站在大门里,满身都是血,汩汩地向地面流着。我拿出七片金钱剑,摇指着他,在定眼一看。站在那里的血人,竟然是陈朋海。陈朋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象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似的。我迎上一步,刚想开口说话,他的眼睛却大量出血,眼球越来越向外突出。忽然“波”一声,眼球向外弹了出来。我忙用七片金钱剑一迎,两颗眼珠稳稳地停在剑上。我把剑一收,让那两颗眼珠和我对视着。很奇怪的是,它们竟然流出了眼泪,而没有了眼珠的陈朋海双手在胡乱地抓着,但身体却慢慢地腐烂着,白色的浓和红色的血相间着往我脚下流来。“放心,我一定帮你查出真相,为你报仇。”我把暗道。“嘿嘿……”身后突然一个女声响起。我忙转身,凭空刺出七片金钱剑,却什么都没有刺中。在一留意,在上二楼的楼梯转角处一个身影掠过。“谁?”我不相信除了我这个带着目的的人,会有其他人敢晚上来这里。“嘿嘿嘿……”那东西只传来阴森的笑声。似乎在刻意地引我到那里去。“哼。”我闷哼一声,跟着那方向跃去。反正我为了查出真相,什么危险都不能畏惧了。走上楼梯,那人影又一闪不见了。我急忙往前追去,突然感觉后面有脚步声,一转头,却又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愚弄我吗?我忙念起清心咒,周围环境象自动引到我脑海中一样,让我一览无遗,连蚂蚁爬动的逃不过耳朵。这时,连续的嘿嘿笑声不断涌进耳朵,从感应中我知道,那是从四楼的院长室传来。不过奇怪,刚才那人影还在二楼,怎么突然就跑到四楼了?不过那人影似乎对我并没有恶意,还象是要帮助我似的。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能查到多一点就多一点,刚才陈朋海那吓人的场面还让我心有余悸,我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越来越害怕这事背后隐藏的可怕真相。我顺着楼梯蹑手蹑脚地走上四楼,发现院长室门口隐约透出一丝灯光。我慢慢走过去,手中的七片金钱剑出现了一丝难以发觉的战抖。院长室门口虚掩着,我慢慢把门口打开一点,里面的声音更清楚地传到耳朵中来。那恐怖的笑声,象是从地狱中传来一般,很干涅,仿佛没有人的水龙头那样吼吼地响。到底会是谁呢?会是刚才那人影吗?我再把门打开了一点,看到里面办公台前有个人站着。他双手好象在办公台上挖着什么,由于他背对着我,也遮挡住了台面,让我看不清楚台上是什么。不过,从台面上不断流动的液体,虽然顺着台脚而下,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却也象自动进入我耳朵一般,让我知道这种液体很粘稠。“血?”我暗想。过了一分钟左右,那人突然停止了动作,只呆呆地看着台面。到底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呢?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闯进去看个究竟,不过这人并没有任何阴气发出,那也就是说,他是地地道道的人类。我正犹豫着,那人转个身来,我忙往旁边一躲,以为他就要出来了。过了几分钟,里面依然没有动静,我再一次探头进去。“啊?是院长,李海淘?”我心中暗暗吃惊。虽然我没有真正和他接触过,不过听中文系的同学讲起过他。从他们的说话中可以知道,李海淘是个很不错的教授,几乎得到所有学生的尊敬。不过,现在的他有点怪异,头发很凌乱,两眼苍白,嘴角上还滴着血液。他招牌的白色长衣如今却变成了血衣,仿佛他是从地狱里来的使者一般。我见他神情呆滞地看着左边的墙,象是看什么看入了迷。左边的墙刚好能从门缝里看到,可是我仔细观察下,依然看不出那里到底有什么。于是我把门再推开了一点,整个办公台就印入我的眼帘。“哇~~~~”我几乎要吐了出来。台上竟然是失踪的马可欣,然而现在却死得如此之惨。她的头部垂在台边,身体自喉咙以下却被完全地裂开,直到肚脐。胸骨向上翘起,有几根还断开了,心脏挂在断骨上,还轻微地跳着。肠子被裂开的肚皮挡着,流向唯一的出口,马可欣的下体,发出“滋滋”声。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一切都是李海淘干的吗?这下我出奇的愤怒了,想不到平时的道貌岸然,居然是幕后杀手,而且还如此变态。我刚想闯进去,院长却大喊一声:“天啊!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然后夺门而出。出于自然反应,我往旁边一躲,院长象发疯了一样跑向楼下。我看着院长消失在楼梯间,再往房里看了一眼,暗地里下了决心,刚想迈开脚步赶上去,这时身后又响起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哎……”声音中仿佛带着无限的伤感。这次我没有立刻转身,或者说,我对发出这声音的东西生出了感应,觉得她没有伤害我的意图。我就这样背对着她,手中的七片铜钱剑横握着,说道:“姑娘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不是人类吧?”她低声地笑了起来,然后还是用满是伤感的声音答到:“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这声音虽然让听者同情,却夹杂着一股强大的阴气,扫向我背后。
我倒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鬼?”她也没有反驳什么,只叹道:“是人是鬼,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在一征,从她的叹息声音出现后,我就一直寻找转身的机会,可是她的回答却让我无从着手。“既然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寻找投胎的机会?即使你有什么冤气,也可以随六道轮回而化解啊。”“不是我不想轮回,是地狱不肯收我啊。”她幽幽地说。“啊!”我借机转身,却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她脸上不断地流着血,让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她见我转身,突然愤怒起来,声音变得凄厉,“我没有叫你转身,你为什么要转?”她突然阴气大盛,右手一举,手中射出一股血箭。鬼和人果然不同,动手前完全没有先兆,我暗吃一惊,急往旁边躲开,还是慢了一步,右手已经被血沾上。血象是有生命一般,从毛孔中钻进体内。我突然感到心里一寒,也顾不上其他,忙跑向楼下,跌跌撞撞中走向我爬进来的那课室。女鬼凄厉的笑声在整个人文学院里环绕,我忙加快脚步,心中寒冷的感觉越来越盛,到了让我几乎窒息的地步。我顾不上害怕,忙从窗户爬出去。我刚爬到一半,右手一痛,似乎完全没有了知觉,右半身重心一失,整个人摔了下去,直摔得我魂飞魄散。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忙往外跑了十来步,突然右脚也失去了知觉,再一次跌倒在地。这时我借着月色看看自己的右手,发现刚才神秘女鬼的血象有了生命一般,一部分不断往旁散开,另一部分不断入渗到毛孔中。被入渗的身体开始变肿,毛孔变大,并开始流出血来。“血咒?”难道这就是血咒?张雪,黄静,还有陈朋海都是这样死的?我越想越害怕,还记得师父在我下山的时候就说我机智有余,而法力不足,不要乱插足尘世事,哎,看来师父那时是未卜先知啊。我看着那股鬼血慢慢地向上移动,已经快到我脖子,一急之下,忙用左手去拨。手指刚碰到鬼血,鬼血先是向四周散开,然后急涌到左手来。那瞬间的突然增大速度的鬼血爬到左手手肘后又慢了下来。哎,看来我是死定了。在我正绝望时,突然一把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说话,吃了它。”这时我仅能扭动脖子,却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觉得声音很熟。他把一颗药丸般的物体放到我嘴边,我再不犹豫,一张口就把它吞掉。他在我身后再一次说话了,“很象,真的很象。”“什么?”药丸进口,马上让我感觉整个口腔都麻木了,这麻木不断往外扩散出去,所以我根本就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我说你和我哥哥的样子很象。”他慢慢走向我面前来。“啊?是你,李邪。”这家伙竟然是中午见到的那个警察。“恩,我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就为之震惊。”他说。“到底是什么?”我的手开始可以移动了,这药丸还真有效,那李亨……“你长得很象我哥哥,李正。”“李正!”那不就是八九年查到了某些真相的师兄吗?“他是你哥哥?”我失声道。“啊?你认识我哥哥?”“这……这要怎么说呢。反正我大概知道,他现在在那里,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哈哈,如果我慢来一步,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大笑一声后,神色变得暗淡起来。“死……对不起。”“……”“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想打破这沉默的尴尬。“因为我今天发现你看李亨时候的眼神,似乎你也发现了他的不妥。所以我大概推断,你是个会法术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必然会夜探文科楼。”哦,原来如此。糟,如果李亨也中了血咒,那就危险了。我忙对李邪说:“刚才那药丸还有吗?我要救李亨啊。”“好有两颗,都给你拿着吧。”他从口袋里再掏出两颗药丸。我用手接了过来,认真的看了看。其实这药丸似乎很普通,只不过比一般的药丸要黑些而已。“这是?”我有点好奇。“我哥哥的骨灰。”他淡淡地说。我看到李邪暗淡的神色,知道已经钩起他的伤心回忆,刚想张口道歉,怎么知道他却扬扬手,说道:“你今晚野探文科楼,见到了什么?”“我先是见到了陈朋海……他很恐怖地死在大门玻璃里,死前,眼睛还直直地看着我,想是想我帮他什么似的。”“恩,他是不是满身流血?”李邪问。“是啊,你,你怎么知道?”我越来越觉得这李邪不是碰巧被卷进这件事来的。“恩,果然一样。还见到什么?”“后来我被不知名的黑影引到院长室去,却让我发现院长竟然在,呕……,竟然在肢解马可欣。”“恩,后面的我替你说了,然后院长说了句‘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就跑了出去,你刚想追上去却发现身后有个女人。于是你转身看她,却被她的血箭所伤,对吗?”
“恩?没错,你说的都没错。”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就象野探文科楼的不是我而是他一般。“哈哈,不用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因为我好象身临其境一般?”“恩?”我再一次看了看李邪,虽然他救了我,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他是个警察,其他一无所知。
他认真地看了看我,然后说道:“真的很象,我知道你一定是我哥哥派回来的。好吧,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哥哥李正,是八八年考上中大中文系的,我可以这么说,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很得女孩子的欢心。但是我哥哥从来不谈恋爱,因为他觉得世间女子都很肤浅。可是,他的魅力却让他不断地惹上麻烦,一上大学就让几个人爱上了。其中一个就是叫单凉的女人。”“什么?单凉?”我惊讶了,看来事情远非我想象的这般简单。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继续说道:“哈哈,果然是个非凡的人,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那你一定知道张雪和黄华了吧?”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停了下来,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如果世间没有了爱情,那也许我们都会活得容易很多。”顿了顿,转身看着我说:“没被吓着吧?我这人不太适合感情,现在居然学人多愁善感了。不过,我哥哥就是因为爱情而死的。”“那……”他打断了我的说话,继续说道:“也许你会有点闷,但是我必须说明白一点,那就是,张雪,单凉,还有黄静是同一个宿舍的,但是她们都同时爱上了我哥哥。因为是同一个班的,我哥哥也就没有象避忌其他人那样避忌她们,后来,更在深一步接触下,爱上了黄静。”“啊?这不可能。”我说道。“哦,为什么?”我只好把我看到的陈朋海在图书馆看到的日记告诉李邪。他想了想,肯定了那日记是李正所写的,“因为,”他说,“我哥哥从不把感情写出来,所以在他笔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恩,好吧,那你说下去。”“可是我哥哥也从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啊,所以就不懂得如何去表达。直到后来的一天,张雪失踪了。”“恩,从他的日记可以看出,这个张雪应该是中了血咒而死的。”“没错,我哥哥和我一样,从小就有所谓的鬼眼,对道法也很有兴趣,因此我们常偷偷地讨论神鬼这东西。从他给我的来信中我可以看出,他有点怀疑是单凉干的,因为哥哥看出单凉其实是有法力的。”“那再过了一天,连黄静也不见了,所以你哥哥就怀疑上了单凉?”“没错,可是这一步失误,却让我哥哥失去了生命?”“什么?失误?”“对,真正的凶手,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黄静。”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竟然露出了让人心寒的杀气。--我从没有看到过一个人的杀气可以这么地重,心中竟然也泛起不寒而栗的感觉。过了良久,他才吁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哥哥给我的最后一封信说,为了找到真相,他夜探了文科楼,至于发生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一呆,半响才反应过来,说道:“不会和我今晚发生的一模一样吧?”“没错,简直象是历史在重演。不过我哥哥那晚看到死在大门的人不同了而已。”“是谁?”“单凉。”“单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李正日记中提到的几个女人应该都死了啊?”“哈哈……”他突然很悲凉地笑了,说:“所以我说,这世界上最毒的,就是******女人。因为我哥哥在最后认出了神秘女鬼,她就是黄静。”真的是黄静?我心中暗想,她是黄华的姐姐啊,听黄华的语气,似乎黄静也是冤死的啊?可能是朋友这两个字在我心中做怪,我竟然责问起李邪来了:“这不可能吧?黄静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是个谜了,我哥哥在信中也没提到。但是他却真真实实地看到了黄静,我不相信我哥哥会在摸菱两可的情况下枉自判断。”恩,李邪对李正的崇拜简直到了盲目的地步,不过如果那李正真的是这么优秀的人,那他说的也不为过。不过我再想深一层,发现李邪的话中有一个很大的破绽。“李邪,你刚才说十二年前李正发生的事和我今晚发生的很象,那他是不是也应该中了血咒?”“没错,但是我哥哥凭自己的努力,虽然没能活过来,但是却把血咒记忆到骨子里去,所以我才能造出这三颗药丸。”“还有,为什么黄静要杀死你哥哥,按理说她爱着你哥哥,就不会伤害他的呀?”李邪摇了摇头,说:“这也算是一个谜吧,女人就他奶奶的难猜透。”“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院长会肢解人呢?而更奇怪的是,院长肢解的人是我看到了的死了的人。”“那你看到了谁?”“马可欣。”然后我把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事告诉了他。“那你知道我哥哥当年见到了谁被肢解吗?”我想了想,“莫非是张雪?”他刚想答话,一把声音从我两身后传来。“你们想知道的事,为什么不问我?”我和李邪大惊,急向后看去。一个身影从黑暗处慢慢走了过来,身形在月光下现了出来,身上还时不时地滴着血。我刚想说话,李邪先一步站在了我面前,暗示我还未完全恢复,什么事都由他先挡着。李邪对着那人影说道:“哼,你是人是鬼?”那人在月色刚好被挡住的地方站了下来,幽幽说道:“我还能算是人吗?哈哈,我还能算是人吗?”“恩?”声音很熟悉,莫非是……我向前一步,站在了李邪旁边,对着那人说:“你是不是李海淘院长。”那人苦笑一声,继续向我们走过来,惨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诡异非常。他在距离我们一米处站定,然后沉默地看着我们。由于刚才我在院长室看到的恐怖一幕,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道:“马可欣,你为什么会把马可欣……”他怔怔地看着我的脸,仿佛在审视着我,想从我脸上找到什么。李邪暗暗拉着我的手,身体微微挡在我身前。终于院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真的很象,如果不是那晚我亲眼看到李正的死,还真怀疑你就是他了。”“哼,我哥哥的事你少管。”李邪对这院长并不友善。“哦,你是李正的弟弟?好,好,好……”他连说了几个好后,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李邪一把把我拉向后,右手暗握住挎在腰间的手枪。院长见我们这般反应,大声地笑了起来,说道:“哈哈,想不到我竟然会沦落到让人象怕恶魔般怕我,报应啊。”他左手握住小刀,向我们跨来了一步,继续说:“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但是在我告诉你们真相前,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李邪哼了一声,说道:“对你这种人,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哦,是吗?”院长整个人一沉,颓然倒下。我不忍心看到他这样,虽然从心里我就讨厌他,于是向他说:“你先说吧,我们不可能还没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事就答应的。”他听到我这样说,知道还有希望,马上站了起来,说道:“好,我先告诉你们当年发生的事。”他又向我们走前了一步,说道:“当年的事,可以说是我一个人的错,哎。一九八八年,我刚好考到了博士头衔,被分到中文系当教师。千错万错,都是错在我的色心,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学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黄静。”“什么?又是黄静?”院长对我苦笑了一下,说道:“爱上了她,就已经是很不应该了,可我还贪心地想占有她。本来我也只是想而已,但是很多时候情不自禁,我就写了下来。八九年九月一日,我在办公室忙写报告,写着写着,想起了黄静,竟然把报告写成了情书。事有凑巧,刚好单凉来问我关于论文写作的问题。可我太沉迷于自己的想象,居然不知道她来到了身边。单凉知道我爱上黄静后,竟然说她会帮我追黄静,还向我保证慌静也是爱我的。当然,我也感到这事有点不妥,可是理智被冲动所淹没,于是我和她合作了起来。”院长说到这里,又向我们走近了一小步。“九月三号,张雪突然失踪了。”院长说到这里,看了看我们,解释到:“张雪,单凉,还有黄静是同一个宿舍的学生。”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其实从李正留下的日记里,我已经知道了这事,现在院长讲的和日记吻合,说明他并没有说谎,至少到现在而言还没有。“那时我也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这事,因为单凉说,黄静答应九月五号晚上与我约会。我已经被这消息冲昏了脑袋,根本就没去考虑单凉的话的可信度,哎,错误就这样酿成了。”院长左手的小刀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不时闪到我脸上,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院长说到这里,并没有急于说下去。他站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脸上竟然现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我心里一寒,忙向后退了一步。院长看到我的反应,不好意思地说:“哎,吓着你了,我真是个魔鬼,虽然我知道我不该爱上黄静,可是想起那天晚上,心里还是忍不住甜蜜起来。“听到这话,我几乎恶心到想吐,也终于开始真正明白到,院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开始后悔刚才的心软了。院长也没有理会到我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九月四号那天晚上,办公室的同事都走了,而我借故留了下来。我始终不大相信黄静会爱上我,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那怕要我负上不道德的罪名,我也会和她在一起的。“我和李邪对望了一眼,神色都很复杂。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说真的,我还真摸不透。“果然到了十点,传来了敲门声。我急忙迎了过去,打开门,果然是黄静和单凉。那时,我激动地把他们接进办公室,正要开口说话,单凉就借口出去了。不过,她的出去,正是我那时希望的。“这下事情的真相应该开始了,我想。“整个办公室只有我和黄静两个人,我兴奋地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可是她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老师,听单凉说你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我看着她,觉得她的表情很冷漠,根本不是爱情的表现,但是我进一步安慰自己说,她一定是装出来的,她心里也一定和我一样的高兴。于是我问她,难道单凉没有和你说吗?她还是用很冷的声音回答我说,单凉只告诉她,我有事要找她,她就来了。啊?难道,难道……于是我问她,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么?她笑了笑,说我别开玩笑了。可是我那里是开玩笑呢?于是我一把拉住了他,哭着告诉她,她已经让我完全的沉迷了。“这也太……我简直是不能想象这样的感情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因为我从来没有为爱情烦恼过。直接点说,我从来没有过爱情。“当我接触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让我的男性反应极端地强烈了起来,于是,在没有意识下,我,我强奸了她。“--“什么?”我倒吸一口凉气,教师强奸学生,已经不是道德的问题,而是犯罪了。他又向我们走过来一步,手中的刀子似乎在宣告着什么。“是的,我强奸了黄静。”他敛起了笑容,继续说道:“这是我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不过直到李正给我写了那封信,我才知道,我的这个错误,害死了无数的人,哎。”哦,如果真的这样说,那女鬼是谁倒越来越迷糊了。“个中的原因,我也不说了,不过,那女鬼就是黄静,单凉到了后来也让她给害死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我从没想到她回这样来报复我,她让我过了十来年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生活啊。”“到底是什么回事?在你做错事前,张雪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我反倒迎上了一步,也许是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心里的害怕被愤怒驱赶一空。“哈哈,其实大家都误会了,张雪其实没有失踪,她的死,是在九月十日晚上。那天晚上从李正的信中知道,她在大门处满身流血。”“啊,到底是什么误会?”我再迎上了一步,和院长的距离不过两步而已。“张雪和单凉都是死在我的手中,是我肢解了她们的啊。”院长大声地哭了出来。院长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哎,我一直都想解脱,可是又受不住引诱。”他突然抬起头,泪流满脸地对我说:“李正啊,我对不起你啊。”他迅速往前一步,拉着我的右手,把刀子往我手中递了过来。我一征,忙想向后退,却已经迟了一步。他紧握住我的右手,用尽力拉这我往他身体刺去。我和李邪到了这时候才明白他要我们做的事是什么,可惜醒悟得迟了。我不知所措地放开握着小刀的手,怔怔地站在他面前。这次他又笑了,却是很阳光地笑。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腹部的血顺着小刀,慢慢地滴在地上。他锒铛了一步,又站定了,看着我,问我道:“李正,你原谅我吗?”我知道,在他快死的时候,他已经把我当成他最愧疚的人,李正了。哎,人之将死……“我已经原谅你了。”我说。“好,好,谢谢。黄静的秘密在于大,大,大门……”他还没说完,突然腹部鲜血狂喷,他‘啊’一声,往后倒了下去。--李海淘的尸体倒在地上,血向我们流过来。我看着他死前留下的脸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到底人的生存,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仇恨,这么多的私心?人是最复杂的动物,是最善良的动物,也是最可怕的动物。李邪轻拍一下我的肩膀,苦笑道:“人就是这样,本来我也有点仇恨这个人,不过既然他死了,我还能追究什么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出黄静,张雪她们当年事情背后的真相。哎,这院长,难道就不能把话说完再走么?”我想起朋海的死,又惦记着李亨,今晚还听到这么多难以想象的事,整个人都有点乱了。于是说:“不如,不如我们一起去闯一闯文科楼,把那女鬼找出来,我想知道,她是不是黄静。”李邪反而很冷静地想了想,说:“现在我们去也没有用,因为我们未必能找到她,其次是找到了也对付不了她。我哥哥给我的最后一封信说,如果他死了,我万不可去文科楼,除非能找到古雨。”“古雨?什么是古雨?”“这个……”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想了十年还是没想出来,可能是我哥哥的师父,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师父啊?”我一听着急了,可能真是太多太多的事让我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他一敲我的头,说:“小子,不知道就别乱说,我哥哥的师父是你说找就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