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就爱说笑，臣妾哪儿比得上碧落国的公主。”
李娇儿蔑笑，看槿嫔那副模样，就这般怕有人知她是前太子妃？
没胆量的女人，她向来不放眼里。
“宁亲王到。”
一声高音传来，众臣皆俯首跪拜，在外十年的宁亲王，归朝了。
“臣弟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萧煜言朝正坐之人跪拜，音色沉稳，颇有一军之将风范。
“宁亲王平身。”
“谢皇上。”
萧越宸轻笑，持起玉杯。
“宁亲王多年守卫南疆，是北越不可缺失之器。朕敬你一杯，此宴也算为你凯旋而归洗尘。”
“谢皇上。”萧煜言持酒一饮而尽，萧承宣也敬了他一杯，毕竟，同为先皇之子，十年未见，虽有间隙，也是同根。
柳如雪自是注意到萧煜言对皇帝的言语中有分疏，不似邺亲王萧承宣般与皇帝手足相称。
“五皇兄！”萧倩语满怀欣喜，就差没蹿进萧煜言怀里，要知道，小时候五哥最疼她，不像萧承宣，日日与她过不去。
“语儿。”
萧煜言嘴角勾笑，小公主还是同以前一般，俏皮欢喜。
“皇上，琉辰国公主到访。”
侍卫前来禀报，方才在宫门，来了三女一男，自称是琉辰国来访者。侍卫虽不是饱读诗书，却也知各国之名。只是这琉辰国，当真是未有所闻。
可那来人阵势也不像是无事妄动之徒，尤其是其中一位女子，淡淡月光下，他会错以为自己见到天仙。
“琉辰国？”
“从未听闻……”
“……”
大臣议云纷纷，萧承宣沉色，真有公主前来学习两邦之礼。
而皇帝，狭长的凤眸不见一丝波动。
“宣。”
字音刚落，便见不远处那几道身影，走在最前的女子，一抹紫衣越显妖娆，步伐轻柔，宛若袅袅轻烟飘绕，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可是，愈发走近，她的容颜愈发清晰。
“这女子怎就这般像……”
萧倩语顿住，直至看清来人，这哪是像，明明就是消失了四年的灵儿姐姐。
“琉辰国公主拜见北越皇帝，皇后。”伴随着轻盈而细腻的声音，颜若灵盈盈跪拜，身后的笛木，沐少扬与鱼尘儿也俯首相跪。
眼前的女子俯首，可柳如雪看着那抹娇影，如此熟悉。
“公主平身吧。”
四年，她又听到他的声音，一如曾经，低沉暗哑。
“谢皇上。”
这声音，这般让人心醉……萧越宸淡淡抬眼，看着眼前抬首与他直视的女子。
那一瞬间，仿若时间就此定格。天地间静无声息，只剩下彼此。
相知相识八年，分离四年，已经这般久了。他眸光中略过少有的一丝波澜，却也只是一瞬间，转眼即逝。她盈盈水眸，似有意将他看穿，但又像无念透过他。
姝环站在一旁看着那容颜如此不凡的女子，满脸布满震惊，是陌灵！她回来了？！转向那帝后，也是一副不可置信之样。
众臣皆一片唏嘘，未想过这世间还有如此倾城的女子，一言一语，柔而轻细，引人注目。一颦一笑，让人妬其蛾眉，佳期误。
槿嫔手指攒紧，未发觉已渗出细汗。她不是消失了四年，怎会出现在这儿？陌灵，陌灵，你就这般阴魂不散？！
“琉辰国王亲笔诣诏，王请过目。”沐少扬将书笺呈上，内侍接过，递于萧越宸。
颜若灵侧目，目光停留于西南方位上坐的娇妃，是深不可测，亦是淡笑掠过。李娇儿月牙儿似的眉轻蹙起，向来是这个女子，让她心有余悸。她到底是何来历，四年前是婢子，四年后却一昭跃为一国公主。琉辰国……总觉在何处听闻过……
萧越宸合起书笺，薄唇轻抿，啖饮一口酒。
“琉辰国愿与吾国相交，北越国待之以客。公主即日便可去理持寺相学北越之仪。”
“谢皇上。”颜若灵身子微曲，福礼，以君臣之礼应对高居其上的萧越宸。
众臣虽未有所闻，却见皇帝已应，也就不敢多言。
“公主请上座。”
颜若灵浅笑颌首，而身后的鱼尘儿垂着头，尽量不想让皇帝看到。也许帝早已忘记她曾经这个小奴婢……
笛木就不同，好生生瞅着萧越宸，像是要把他捏碎在掌心。
男子长得这般邪魅，定不是好人，敢对公主不仁，休怪本姑娘不义。
嘴里微微念叨，却是硬被沐少扬给挡回去。
——沐少扬，你……！
——笛木，莫要惹是生非。
眼宇间交谈，她吃了闭门羹，松了唇。
见颜若灵走向自己，萧煜言眉宇含笑，起身笑叹：“原来你是琉辰国的公主！”
初见她之时，便觉她不同寻常女子，若非贵族所出也定是哪家千金小姐。
萧煜言的扬笑如沐春风，在颜若灵眼中，他是黑白分明，有爱有憎，毋失本性，是世间少有的性情中人。
“你是北越国的臣子？”她亦笑之，如花容颜，为他人绽放。
萧越宸眯眼，看着颇有渊源的两人，眸中有着黯沉，嘴角勾勒出冷笑。
“这是北越国的宁亲王。”
不知何人来了一句，萧煜言清晰看见颜若灵眸光中的惊异，这般真实……
“你……早闻北越国宁亲王骁勇善战，抗守城池。都怪我未曾认出是王爷你……”
“公主缪赞了。”
“……”
入席而坐，笛木打探着那宁亲王的一举一动，人倒是倜傥有义，只可惜，有其兄必有其弟，北越的男子，皆是薄情郎。
小眼睛又转向那一抹明黄，啧啧……如此多的妃嫔，还要纳新人，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皇上，各位公主皆来自不同之国，想必也各怀一技。”李娇儿嗔笑，兰指轻勾，看得笛木全身直发麻。
“娇妃是想一睹各位公主的风采？”
“知臣妾者，莫过于皇上也。”
皇
娇妃能位居一妃，便可看出皇帝对她的宠。
“皇后意下如何？”
可即便份位再高，也不及皇后在帝心中之位。
柳如雪恍神，视线从颜若灵身上移开，笑道：“臣妾也想一睹芳采。”
皇后的话确实再度证明了皇上对她的宠爱，那四位公主也似找到时机，欲想借此让皇帝心仪。
“碧宜不才，为皇献上一曲花月夜。”
碧遥眉梢微扬，从小，她这个妹妹就懂把握先机，不会让自己落后她人。
其余三位公主面色各俱，但都隐含着不满，竟又让那碧落国公主抢了先机。
“恩。”萧越宸抿酒，看不出波澜，睨视一眼如花似玉的碧宜，却是透过她，看向萧煜言身旁不动声色的伊人。
四年，她愈发倾城了。不同于初见时的青涩胆怯，也不同于四年前的温婉柔情，此刻的她，仿若误入人间的仙子，无欲无念，不食一丝人间烟火。
那双曾经让他倾情的水眸，已褪去清纯，只淡淡一眼，就能撩动人心，将人看穿。
琴置中央，碧宜手指轻拨，幽幽琴音传来，琴一弦一柱，音一幽一深，别有深意。
只是，少了音魂。
曲，无魂，便同无调。
姝环不懂琴，却也知这公主与皇后娘娘相比，远远不及。
北越谁人不知，皇后的琴艺堪比天籁。
“无法入耳。”
笛木凑在颜若灵耳边小声嘀咕，颜若灵无言浅笑，笛木总是对北越国有抵触。
“……宁亲王，你以为，那公主的琴音如何？”
笛木凑过头问道，萧煜言微愣，这女子，不似普通婢子般，胆儿挺大的。
“琴艺精湛。”
噗……笛木翻一白眼，这便叫精湛？五爷，你还当真易满足。
“我们公主比她弹的好。”
“笛木……”
颜若灵低唤，意在让她不要多言。
琴音犹在，方才那句话许是没几人听见，萧煜言看着颜若灵的目光深了几分。
若能听她一曲，必是此生不忘。
她岂会不明他的心思，面泛红晕，笑言：“莫听这小幺胡说，我可不会琴。”
不会琴？萧越宸唇上抹过笑，陌灵，你当真是说谎成性，从未真过。
一曲花月夜，谁入曲，谁思不在焉。
“好！曲美，人更美。”
皇帝的一句赞许，惹得碧宜心头漫开纷纷，她成为皇上的妃子也不过就是一夕之事。
“……”笛木撇嘴，此为——曲不美，人亦更加不美，胭脂水粉，庸俗至极。
而后的沙月国公主泷漫与乌孙国公主塞玥皆以一曲箜篌与琵琶得到皇的称赞。
“璃若国素以难得一见的梦昙花盛名，淅羽便就跳一曲昙花一现。”
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看着她，淅羽便知她成功引起了王的兴致。
抬眸，对上的是萧越宸深不可测的眼，深邃黑曜。
颜若灵不以为然，淡淡抬眼看着淅羽，唇微微勾起笑。
众人看着这位曼妙女子，一袭白衫，手腕轻柔无骨，身子微倾，白袖一拂，转身旋转，涟起层层光晕。
她的舞姿，轻，柔，宛若清风明月，让人心仪。
美，的确美，这般脱尘于世，清新淡雅。
“真美……”
“……”
座下无不赞许，淅羽听了心头一喜，至少在这场比试中，她失了先机，可也赢得出众。
李娇儿冷眼旁观，一支舞罢了……
“为争一妃，费尽心思……”
笛木磨叽，在琉辰国，女子只能将最美的舞姿献给至亲至爱，不似这，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像青楼女子般取悦他人。
“你所跳的，是梦昙之舞？”
“回皇上，正是。”
闻北越皇沉了音，淅羽缓缓看向他，见他眉目轻佻，凤眸狭长，有着让人无法移开眼珠的邪魅。
只是为何她总觉，他不在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