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麒姝出了金玉满堂,就在街上拉了个人:“兄台,请问你知不知道襄德王府怎么走?”
“襄德王府啊,离皇宫不远,你顺着这条路往东走,能看见皇宫屋顶的时候,自然就能看见王府了。”
魏麒姝问清了路,忙一路小跑着过去了,等到了王府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小厮正值轮换,松桐刚巧在门口清点人数,老远就看到一位姑娘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又想到王爷前几日嘱咐过,便赶着迎了上去,冲魏麒姝笑道:“姑娘,来咱们这王府,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这位小哥,你是在这王府里当差吗?劳烦通报一声,我找你们王爷有事儿。”
“姑娘来的不巧,王爷早上就进宫去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姑娘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王爷回来了我自会禀报。”
魏麒姝一听宫云憧不在,心里一下子失望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减了几分,对松桐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并没有什么大事,你就告诉你们王爷我来过就好了。”
“好,小的自当如实回禀,姑娘慢走。”
魏麒姝心下有些不甘心,转身慢慢悠悠地往回晃悠,才走出不远,隐约听到身后有小厮问道:“松大管家,那姑娘是什么人,也值得您亲自去应承,我看,又跟从前那些想要攀富贵的人一样吧,随便什么人都敢来求见咱们王爷,真把咱们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松桐听了,忙大声训斥道:“住嘴,什么人也是你能议论的吗?亏得还是咱们王爷府里的人,说出来的话成什么样子,若叫外人听见了,没得给王爷脸上抹黑,再敢这么浑说,我也保不了你!”
那小厮被这么一训,吓得赶忙捂住了嘴,在一旁不敢再出声了。
松桐看魏麒姝停在不远处,赶忙跑过去,说道:“姑娘,这些都是些粗使的下人,不懂什么道理,都是乱说话的,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姑娘也别见谅。”
若换了平日,依着魏麒姝的性子,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必定会生气,怎么样也要将对方打一顿才能出了气,可今日,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却生出一阵悲凉来,这样的悲凉,从前都不曾有过感觉,连魏麒姝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她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了,住在金玉满堂附近的街坊领居,不乏恶语相向之人,再难听的话魏麒姝都不曾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那些话说得都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就不值得去在意,可如今,这小厮短短几句,却字字都听在了心里,是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吗?因为陡然面对了现实,所以心里才会这么难受吗?
魏麒姝没再说话,对松桐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了。
宫云憧早上进宫上朝,大殿之内,便总瞧见五皇子宫云蓠回头看他,待下了朝,才迈出了殿门,身后就有人唤道:“六弟,留步。”
宫云憧早就猜到了宫云蓠要跟他说什么,本想趁着下朝的时候人多眼杂能赶快溜走,谁知宫云蓠硬是追着他不放,只得回身恭敬地笑道:“五哥。”
宫云蓠快步走到宫云憧身边,说道:“六弟,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不如今日你随我回府,我那刚得了一坛好酒,咱们不醉不归。”
宫云蓠虽然嘴上说着要邀请云憧,但实则根本不给云憧拒绝的机会,一面说,一面拉着云憧往宫外走。
马车出了皇宫,直奔着宫云蓠的王府去。
进了正厅,宫云蓠吩咐了下人去准备酒菜,就屏退众人,开口说道:“云憧,你离京这些日子,到底去哪儿了,父皇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有些人却偏要趁人之危,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朝中大臣对你颇有说辞,说你仗着皇上宠爱,整日游手好闲,你自己不在乎这些,可别让有些人白捡了便宜,坐收渔翁之利
宫云憧叹了口气,说道:“五哥,朝堂之争,从来如此,你又何须如此在意。“
宫云蓠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六弟,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生病走了,我虽寄养在皇后名下,但实则却是你的母妃将我养大,陶妃娘娘她于我,既有养育之恩,又有知遇之情,她死得不明不白,这其中的蹊跷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些年,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找出当年纵火害死陶妃娘娘的真凶,六弟,你我心里都清楚,那个人背后的势力之大,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扳倒的,步步为营尚不能有十全的把握,你如今这样分心,于我们筹谋之事实在没有半分助力。”
云憧听了宫云蓠的话,思绪忽然飘回了十三岁那年,那时他的母妃已经去世多年,他被父皇亲自带在身边养育,皇上对他的宠爱,在波澜诡谲的后宫,更像是索命的毒药,云憧记不清这时第几次有人在他饮食中下毒了,他早已有了戒心,每日的饭菜都要试过好几次毒他才会吃,可这一次,是他跟父皇一起吃饭,两个人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可皇上上朝走了以后,他就觉得不妙了,力气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失,他想要叫人,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身边服侍的人一个都找不到了,云憧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一个小太监悄悄走近了,他手中的匕首反出来的光晃得云憧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听到了宫云蓠的声音,他的三哥为了救他被匕首划伤了胳膊,匕首上有毒,那条胳膊差一点没有保住,也是那个时候,云憧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不是宫云蓠一次又一次的在背后护他,也许那个无依无靠,被众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少年,早已经葬身在后宫的险恶斗争中。
云憧叹了口气,对宫云蓠说道:“三哥,是我错了,这两个月是我贪玩了,以后,以后不会了。”
宫云蓠见云憧这样子,心里十分不忍,但还是狠着心说道:“你同那位姑娘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趁现在你还未深陷其中,我要给你提个醒,六弟,你这么聪明,该知道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