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麒姝昏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形,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衫,袖口是大红的麒麟花纹,这个人不断地在魏麒姝身边来来回回地走动,却又突然消失,一会儿出现在前面,一会儿又跑到了后面,魏麒姝想看清他的脸,却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她刚想伸手去拉住这个人的时候,就突然从梦中惊醒了。
魏麒姝睁开眼帘,看到熟悉床顶,藕色的床幔正随风轻轻地晃动,凉芜坐在床边在看一本前朝的棋谱,屋子里的药香混合着茶香,让人心神平和。
魏麒姝看着凉芜微微垂地的衣摆,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她贪玩去拽马的尾巴,马吃痛发了狂,踹到了她,她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有余,那时,凉芜也是这样每日坐在床边陪着她。
魏麒姝轻轻叫了一声:“师傅。”
凉芜闻声,忙放下了手中的书,伸手探了探魏麒姝的额头,笑道:“醒了?烧已经退了,师傅估摸着你也该醒了,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我不饿,师傅的伤已经好了吗?”
“师傅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你,怎么中了人家的毒都不自知,师傅从前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是不是?”
“中毒?我中毒了吗?我不知道。”
凉芜叹了口气,扶着魏麒姝坐起来,掖了掖被角道:“毒已经解了,只是你体内尚有余毒未清,要再多休养几天,我叫你二师兄多为你做些好吃的,你正好趁这个机会补补身体。”
“师傅,云憧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回京城了,走得很急,像是有什么要事。”
魏麒姝一听到云憧走了,脸顿时垂了下来,说不尽的失望,又不甘心地问道:“那他走的时候可曾留下什么话?”
凉芜看到魏麒姝的样子,脸上也没了刚才高兴的神色,绷着脸答道:“他并不曾留下什么话,接到了飞鸽传书,急匆匆地走了,好了,你在这儿等着,师傅去厨房找你二师兄,你身体还未痊愈,切忌忧思多虑,先养好身体才是当紧的。”
如此,魏麒姝又在床上躺了五六天,除了吃药就是喝眉潋做的补汤,实在觉得无趣极了,便缠着凉芜要回京城。
“师傅,你就让我回去吧,我身体已经全好啦,现在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每天呆在屋子里我都要闷坏了。
凉芜听了,连眼皮都不抬道:“闷了就去找你师兄弟们去练功。”
“哎呀,师傅,练功没意思,徒儿想回京城了,我走了这么久,那店都关着,我要再不回去,那我那些客人都跑光了,您说我要是没客人,我去哪挣钱孝敬您老人家呀。”
凉芜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轻轻拍了一下魏麒姝的头说道:“你既自信厨艺天下第一,又怎么会怕没有客人上门呢?”
“师傅,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回京城吧,要是您不放心,那您就跟我一起走,您在京城多住几天,我天天给您做您爱吃的菜,怎么样?”
“罢了,你真的想走,叫小三子收拾一下,这两日就走罢,师傅与青烨道长有约,要去双青山住几日,过几日,师傅去京城看你。”
魏麒姝一听,高兴地抱着凉芜的胳膊来回晃:“太好啦,师傅,我这就让小三子收拾东西去,明天一早就出发,今天晚上我下厨,坐一大桌子师傅爱吃的菜。”
魏麒姝说罢,就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凉芜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的徒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着急回京城必定是想去见宫云憧,但既知前路凶险,他又怎么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临行前,魏麒姝又和小三子回了趟家,想让娘跟她一起去京城,谁知话才说了一半,夏氏便打断道:“闺女,别人不了解你,你娘我还能不了解你?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可是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因为金玉满堂就你一个厨子忙不过来,想让你娘去京城给你当厨子?”
魏麒姝见自己的娘把自己的小心思看穿了,讪笑道:“娘,我没那个意思,这不就是想让您去京城住几天,方便我在您身边尽尽孝心嘛。”
“姝儿,你若真想尽孝,就别忘了你爹生前对你的嘱咐,把咱们魏家的厨艺发扬光大,那就是你的孝心了,娘在这边很好,不用你挂念。”
“我会的,娘,您要照看好身体,我得了空就回来看您。”
魏麒姝告别了夏氏,就和小三子驾着马车往京城走,这一路也没有什么耽搁,十几日的功夫就赶回了京城,回了金玉满堂,小三子把包袱往桌子上一甩,躺在凳子上再也不愿起来了:“哎呦,累死我了,走了这么久,还挺想我那张床的。”
“小三子,你歇一会儿就去打水把屋子打扫一下,把伙计们都叫回来,咱们明天就开门营业。”
“老大,我要被你给累死了。”
“累死也得去,不然你还没累死,就会先被我打死。我现在出去一趟,一会回来你要是还在这儿挺尸,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