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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火在曼延(2)

阿杞山位于滃源、始兴两县交界处,是滃北通向始兴和韶关路上的一座山头,客商来往频繁。我第四大队武工队常在这里宣传群众,向较大客商收税,始兴隘子联防队以我为敌,每日清晨派一个排来占领山顶,驱赶我武工队,勒索群众。

根据这种情况,1948年12月,支队主力四团在支队副司令员黄桐华的直接领导下,团党委在松塘蓝坑子召开会议,决心歼灭这股敌人。在第四大队的配合下,团首长根据现场侦察,决定了伏击地点,并由杜国栋、汤山亲自率领钢铁连、飞虎连和手枪队,天亮以前在阿杞山作好了战斗部署。

敌联防队果然按预计的时间进入伏击圈。 伏击部队突然开火,仅约三分钟,30多个敌人被我歼灭。战斗中,手枪队队长张贵和队员沈星英勇牺牲,全团为两名英雄开了追悼会。

1949年1月1日,新华社发表了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通过电波的传播,这献词飞到各解放区和游击区,大大鼓舞了全体军民的斗志:

在滃江地区,北一支司令部决定加强支队主力团,并成立地方主力团,新丰编为一团,团长兼政委梁泗源,(后由龙景山任团长);英德编为二团,团长陈培兴(后为曾东),政委黄桐华(兼);滃源编为三团,团长兼政委涂锡鹏;支队主力编为四团,团长杜国拣,政委汤山;滃赣边编为滃(源)连(平)虔(南)龙(南)总队,总队长兼政委叶镜。为适应战争环境,加强党的领导,成立新翁佛边县委(书记梁泗源)、英佛边区县委(书记黄桐华)、滃始曲边区工委(书记涂锡鹏)和滃连虔龙边区工委(书记叶镜)。

二月,滃江地委向各县委和营级以上干部发出了《提高一步》的指示信,要求各地进一步提高军事技术,提高政策水平,加强宣传、统战工作,抓紧培养干部,多打几个较大规模的胜仗,以迎接大军南下的局面,此时,已宣布了任命的广东省府新主席薛岳迟迟未去广州赴任,他不动声色地住在他的老家乐昌,尽管如此,新的“匪情”通报很尽职地从广州转到了他的手中。他半闭着眼睛边养神边听秘书念通报。“就在我鼻子下面。”他轻声地咕哝了一句。

“欺人太甚。主席,这一定要杀一杀。”秘书显得特别激动,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他跟随薛岳多年,也深知薛岳脾气易燥,容不得别人小看他。

“不急不急,小喽罗闹事,先让他闹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但从心里说,他并不打算小看粤北的共军,从现有的匪情分析表明这是一种不凡的实力。但眼下最重要的确实不是“剿匪”,而是他如何堂堂皇皇地上任。当主席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怎么去接管这个已被宋子文卖得七彩无光的广东省却有讲究。

尽管薛岳口里说不急,不过当天就从广州急调了一个无线电侦讯班并配备一个携有两门九十毫米迫击炮的特务加强排组成了一个特别侦缉队星夜疾赴滃源,任务是“火速查清共匪电台位置,一经发现,应即时歼灭之。估计该电台与匪支队司令部在一处,会布有重兵,如侦缉队一时无法聚歼之,可凭主席手渝从164师尽数调兵。切切。”

薛岳接管广东自然雄心勃勃,再说蒋介石在东北、华北遭到惨败后不得不以南方为支撑,也就不得不依重白崇禧、薛岳等将领,在任命薛岳为广东省主席时,还任命余汉谋为广州绥署主任,张发奎接余汉谋任陆军总司令,这就从政治上满足了薛岳提出的“粤人治粤”的要求。虽然宋子文大肆拍卖广东聚敛个人钱财,但广东毕竟是个富庶之地,发展起来大有可为,只要一开始就站稳脚跟,薛岳估计有两三年好搞,果真如此,那么将广东建成一个牢固的反共基地也就不是空话。至于地方匪患,以他薛岳手中的实力和多年征战的经验,加上对广东人情风俗地域的了解,他认为半年时间可解决此问题。

上任之初,首先要宋子文吐一大笔出来,而宋子文此时正陷入困境,中共已把他列为十大战犯之一,他急于脱身逃到国外“避事”,因此也就顾不得薛岳狮子张大口,薛岳要一千三百万,宋子文就答应了一千三百万,弄得薛岳即时后悔没要够他两千万。一直等这笔钱到手,薛岳才于一九四九年年初赴穗上任。

薛岳上任之初,自然先安插亲信,他把一些多年追随他的部下和他在长沙组织的“精忠报国团”的成员网罗起来,任职于广东省各个要职,其中安排他的同乡龚楚担任韶关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原“精忠报国团”成员薛纯武任乐昌县县长、韶关区少将保安副司令,任命自己的两个弟弟薛仲述、薛叔达为保安师师长,这样既令家族鸡犬升天,又可放心对粤北的整治。兵力上,除了广东原有的十五个保安团,自己重新组建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军,任命在抗战时期就驻扎韶关并敢打敢杀的原164师师长张光琼为六十二军军长,专门布防韶关。这样仅广东的兵力就超过了十万人,加上蒋介石派驻广东的三个兵团,让薛岳、张发奎、余汉谋几个粤系头领不仅窃喜,薛岳相信“事情还是有可为的”。

新年伊始,国共双方又将在广东进行新一轮的较量。

在滃江地区,敌人自从在阿杞山被重创后,滃北、滃中之联防队和龙仙之敌,慑于我之声威,龟缩在围楼里不敢出动。北一支司令员何俊才认为,考虑到支队目前尚未具备与中心守敌决战的实力,支队在滃北、滃中难以创造和找寻战机,主力团应开赴滃西,开辟新战场。

主力团秘密开到滃西。何俊才找来了在这里活动的武工队长了解情况:武工队长说,滃西新江敌保安营、联防队自在犁耳坝遭我军歼灭性打击后,我武工队活动已比以前自由。 但是,敌对滃源至大坑口段的公路仍严密保护。驻新江之保安营每日公派一个连,巡逻于新江与铁场之间,对武工队的活动仍然威胁很大。看四团能否帮我们吃掉这股敌人?

何俊才认真察看了地形,表达说:“好,我们就在陈公湾打它一个伏击。”

陈公湾距新江约四、五里,北面是北一支的根据地鱼溪,公路两侧有山可供设伏。

1949年1月21日清晨五时,支队钢铁、飞虎两个连按计划进入伏击点。八时多,敌进入了我军之伏击圈,我军突然开火,敌军始料不及,十余人应声倒地。飞虎连突击队向敌军发起冲锋,敌机枪射手慌忙将机枪抛入鱼溪河后逃跑。排长李进冒着寒冷,跳入河中将机枪捞了起来。

这时,敌人退到路南面一个山头上,负隅顽抗,新江之敌听到枪声后,沿公路两端急速增援。根据当时的敌我兵力对比,伏击部队采取两侧交替掩护战术,迅速撤出战斗。不幸的是,钢铁连指导员丘能和战士郭基在阻击中牺牲。

陈公湾战斗在组织上是成功的,但战果不太理想。原因之一是南面山头上我军只有一个步枪班,火力单薄;二是突击队稳蔽点距公路稍远,第一轮火力未能更多地消灭敌人;三是我们射击技术较差,对跑动中的敌人未能较多地杀伤。

陈公湾战斗后,四团又经黄洞转到滃中松塘一带活动。目的是引坝仔、龙仙一带的联防队和县警队出来给予打击,但敌军终究不敢出动。支队的小股部队白天开到敌联防队控制较紧的九仙,公开向当地地富、绅士筹粮,有意让他们去向联防队报告。由于联防队始终不敢出动,群众为支队送补给粮食更为方便及时,使得敌人的“五家联保”形同瓦解,大灭了敌人的威风。

1949年2月,主力团钢铁、飞虎和铁鹰连胜利会师,并移师至新丰县的梁家坝集训。

一系列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支队同志们的斗志,支队因此决定乘胜前进,迅速扩大战果。为了开展滃南地区的工作,使它与新丰、英德连成一片,从战略上包围县城龙仙。何俊才又率领四团开进滃南,在龙仙、三华、周陵一带找寻战机。

4月4日晚,部队到达良洞,住在蓝屋。飞虎连负责警戒三华方向,铁鹰连警戒龙仙方向。第二天上午8时许,飞虎连的班哨发出信号:三华方向发现有敌情。各连立即占领预定的山头阵地,钢铁连占领蓝屋背后的制高点,掩护撤退。飞虎连与铁鹰连,则以火力顶住敌人的冲击。

本来支队到过良洞后,了解到三华,周陂、龙仙这三方面只有一些联防队和县警队,陈村、示下方面情况不明,但传说有敌情。支队的意图是向周陂这个方向活动,如陈村、示下有敌,则把敌人吸引出来,相机歼灭之。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三华方向出现情况,敌人有多少,企图是什么?一下摸不清。因此何俊才决定向昆山方向撤退,依靠青云山,视情况的变化再决定对策。

正当我军向乌丘坑撤退时,敌一个班占领了蓝屋背后的温屋背府山的一个山头。钢铁连副连长叶球发现了情况,趁敌人还没有站稳脚跟,便指挥殿后的一个排反击。小鬼班在班长郭联浩率领下,一马当先。在火力掩护下冲向敌阵。前来偷袭的敌人被冲垮,弃枪而逃。叶球随该排反击,发现敌机枪一挺被弃于山下,叫通讯员杨林球快去把它捡回来!杨林球扛着枪,笑嘻嘻地说:“没想到这群笨蛋偷鸡不成反丢了一把米,给我们送机枪来了。”不成功的偷袭演变成了成功的反偷袭。

这时登上狮脑埂的铁鹰连一排,在排长张集指挥下,正以猛烈火力抗击向我右翼迂回的敌人时,发现三个敌人,枪口挂上白毛巾,边向山顶爬来边呼喊:“不要打,我们来投降……”他们到达山顶即放下武器。

张集派人把他们送到团部:总支书记黄艺华和他们谈话,了解到这是敌一个班长带领两名士兵来投降。敌班长叫孙洪武,山东烟台人,他说:“1946年东纵北撤烟台时,已知道广东有游击队。”其他两个是安徽人,他们都是刚被抓来当兵的,表示愿意留下参加我们部队:支队见他们三人态度诚恳,马上决定接收,并编到铁鹰连。同时,从孙洪武口述中,知道是敌一四七师四四一团一营三连,到良洞追粮碰上我们的。

这一仗,毙伤敌人20余人,缴机枪一挺,步枪10余支,弹药一批。敌受阻击和遭到反击后即撤退。支队也没有贸然追击,撤到双联窝子陈屋,放了一个排哨加强警戒,其余同志进屋吃饭后准备到河包角休整。

次日(4月6日)凌晨三时,全团起床吃饭后向河包角转移。钢铁连为先导部队,行军约三十分钟,尖兵排将要走出坑尾径,即与敌相遇。原来是国民党一四七师四四一团一营企图袭击支队,一场遭遇战随即打响。

钢铁连一排通过山坑抢占了右边山头,二排跟进,三排抢占左边山头。左边山头东面还有两个制高点,钢铁连指导员梁怀珠和三排长张玉,率全排战士冲到距制高点最近之山头上,才发现敌已先于支队占领制高点。在火力被敌压制的不利条件下,钢铁连组织部队立即向敌发起反击,敌亦向我猛烈还击。三排迅速后撤。向一、二排靠拢。这时飞虎、铁鹰两个连亦已抢占有利山头向敌射击,各连队互相掩护,冲出坑尾径,越过开阔地。

飞虎连打得较激烈,牺牲了两个同志。我军登上老虎岭后,敌不敢追击,我撤到河包角,再回黄洞老根据地休整。

团党委在黄洞召开会议,总结良洞战斗经验。一致认为良洞战斗打得不错。特别是钢铁连的指挥员,在不违背上级的意图下发挥了战斗的积极性,根据战场上的具体情况,主动出击,冲锋陷阵,坑尾径遭遇战中迅速抢占了有利地形,给敌人以迎头痛击。其次是两次战斗中,基层干部始终掌握着部队,保持战斗队形,迅速摆脱了敌人,使部队没有遭受损失。团党委会一致认为;在群众基础薄弱的新地区行动,由于情报不灵,容易丧失主动权。这么多部队集中在黄洞,给养也很困难。根据当前敌情可适当分散,伺机歼敌。

何俊才采纳了大家的建议,决定由团长杜国栋和政治处主任刘蓝天,率领钢铁连到滃西;政委汤山和总支书记黄艺华,率领飞虎连到滃南;铁鹰连警卫支队司令部,跟司令员何俊才留在黄洞杨梅坑。

4月16日,钢铁、飞虎两个连分别出发。

飞虎连从黄洞出发当晚到六里北面的山口村,侦察到敌人每天上午必有敌军汽车一至二辆,来回于滃城官渡与龙仙之间。上午从滃城官渡开车,下午从龙仙回来。车上满载敌人,机枪架在车头上,经过任何地方都不下车搜索。还了解到高山口村十余里处的六里往东不远有条烂陂河,没有桥,汽车来往必须趟水过河,渡头两旁是低山坡,有草丛低树,地形对我有利。

团政委汤山主持、召开了排以上干部会议,决定明天在烂陂河设伏,早饭后凌晨三时出发。

4月17日,连队到达烂陂河时天才微亮。汤山一面派出警戒,一面观察地形,决定把伏击点设在渡口东岸,并立即部署了兵力。排长李进带机枪班占领公路边之小围楼,楼上正好有一个枪眼可以对准从渡口上来的汽车,主要兵力部署在公路两侧山坡上的壕沟里和草丛破屋之中。指挥部设在伏击点后面的小山上。

上午8时多,几声喇叭响,敌两辆无篷军车来到渡口西岸后减速趟水过河。车头上的机枪清晰可见,几个国民党军官、土兵站在车上东张西望。汽车开到东岸后,在它爬上岸坡后换档的一瞬间,汤山喊声“打!”伏击部队突然开火。子弹从四方八面对准敌汽车飞去。敌汽车头上摆着的机枪脚架被打断了,汽车停了下来。国民党士兵有的当场丧命,有的狼狈地跳下汽车,卧倒在公路两边。我突击队高喊着“缴枪不杀”冲上前,国民党的官兵一一举手投降。支队战士登车搜索,发现六O炮一门,高兴得扛起来。一边叫一边往回跑。

整个战斗不过20分钟全部结束,一四七师警卫营一个排三十多人全部被歼。支队首次缴获六O炮一门,还缴获三O式轻机一挺,冲锋枪4支,步枪10余支,弹药一大批,毁敌军车两辆,我无一伤亡。对敌之俘虏,当场教育释放,只把一名少校军需和一名排长带回到杨梅坑了解情况,然后也予以释放,支队领导对这次战斗缴获六O炮特别高兴,对全支队指战员鼓舞更大。

由于烂陂河战斗的胜利,北一支估计敌人一定会扫荡黄洞根据地。领导分析了敌的进攻路线和如何迎敌,决定飞虎连到铁石径设伏。

飞虎连休息了半天后,4月18日早饭后准备出发时,接到情报,敌驻新江的一四七师四四一团二营四、五连及自卫队共400余人与坝子、江尾之敌相配合,从新江、铁石径、黄泥溜三路夹击黄洞围。敌人来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快。杨梅坑距黄洞围有三、四十里地;飞虎连决定加强警戒,观敌动静,然后再决定行动。

其实敌人并不知道支队的准确位置,只在黄洞周围搜山。飞虎连决定当晚绕道到铁石径西面的石坪休息。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18日晚饭后,飞虎连从杨梅坑出发,行军中遇滂沱大雨,山洪暴发,连队被阻于途中。20日到达石坪已天亮,接到情报,敌已向荷坪等方向撤退。飞虎连失去了与敌接触的机会,决定就地休息。

而另一路向滃西进发的钢铁连,听到飞虎连打了胜仗,新江的敌人进黄洞扫荡的消息后,召开了干部会议讨论研究对策,估计敌必会西出荷坪迂回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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